《月下》梓俍

5、第五章

　　赵月习惯性地左右看两眼，缓步迈进暗室，七拐八绕进一个亮着灯的小屋里。程朔和李祯已经都到了，赵月向两人点头示意，坐到右侧。
　　“赵小姐怎么迟到这么久？朕还以为卿不来了。有进展吗？”李祯伸手捏捏鼻梁，显得格外疲累。
　　赵月眉眼一弯，未语先笑：“已经安排下去了，他们那些人，打探消息很快，过不了几天就能有情报递回来。只不过……我到还有一个想法。”
　　李祯不住揉着眉心，显然是几日都没有休息好。但仍是勉强打起精神，向赵月微微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据我观察，这一仗恐怕是不可避免的。使者只是个由头，无论我们如何应对，燕主也必然会挑起边犯，还要早做准备才行。倒不如遣一间谍入燕内部，如有边战，则令其人传递情报；入无边战，也不失为一长远之策。”赵月一向被认为友善又纯净的双眸里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到也不失为妙计……”李祯沉吟片刻，用手抚抚前额。
　　“臣以为不妥！”程朔忙起身阻拦，虽然是在私下，程朔却也不敢如赵月般“坐而论道”，每每回话，定然起身，“先不谈深入北燕内部难度几何，便是寻一忠士，认定其不会偏心向燕，只为我大启效力就并非易事。若细作成为反间，出卖我大启……后果不堪设想！”
　　李祯眉心紧锁，下意识看向赵月，显然也认同程朔的异议。
　　赵月到不在意，只笑嗔到：“皇上，为人君者不能不听建议，却也不可一味附和。方才皇上之行状，有如墙头之草，此时只有你我三人，不足为论，要是在朝堂之上，可就犯了大忌。至于南聿的想法……自也有理，不过用我月下之人，自然不会被反间，可以放心。”
　　“你怎知你的人就一定可信？”程朔还要争。
　　“用人不疑，我的亲信自然信得过。”赵月面上神色不改，声色却冷若冰窟，“皇上，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李祯最近天天听一帮老臣在朝堂上互呛，“主战”与“主和”闹得不可开交，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现在全出在了这二人身上：“行了！”李祯拍拍桌子。
　　“臣死罪。”程朔连忙跪下。
　　“无罪，起来！”李祯没好气地说，声音中却是无尽的无奈与妥协，“赵小姐，程卿之虑也不无道理，如今派出细作，为时过早。但还是请赵小姐先做准备。”
　　见赵月脸色稍霁，李祯向两人挥挥手：“无事便散了吧，朕乏了。”
　　依楚云孤的本意，只派若狐一个人去执行任务就没有问题。毕竟若狐已经算是他的前辈了，而且从这个名字就能看出来，此人狡猾聪敏，如同狐狸一般精于算计。找他做事，万无一失。
　　也许是对他的能力太过于放心，当平郭提出想与若狐一同前去的时候，楚云孤只考虑了自己这个小徒弟也应该去历练一番，而若狐这样的前辈自然是首选的学习对象，便没什么异议地同意了。
　　若狐带着平郭，杀了使者的两个小厮，易容成他们的样子，混入了内部。
　　平郭扮的那个小厮，是北燕国相阿倍苏野的书童，他磨墨时喜欢把墨条在水中泡一阵子再研，而第一次做这种事，兴奋过头的平郭并没有注意到。甚至没有注意到第一次给苏野磨墨的时候，被人用一种充满了探究与思索的目光盯了很久。
　　阿倍苏野并没有声张此事，只是默默关注平郭的一举一动，很不幸，还是一个小学徒，只会纸上谈兵的平郭露出了不少破绽，很快就暴露了。苏野于有意无意间透露出了一些真真假假的情报，并且盯着平郭把消息传递给了若狐。好在若狐警惕性高，反侦察能力又强，愣是没有让苏野顺藤摸瓜摸到月下。
　　若狐扮的小厮是阿倍苏野副手阿倍耶颜的手下，耶颜与苏野不同，没有耐心也没有兴趣与两个小间谍周旋，他干脆杀了若狐，又把平郭绑去见李祯——杀一个，是为了示威；留一个，则是为了示好。
　　至此，所有明眼人都清晰地认识到，启燕之间，定是要有一场大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