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梓俍

6、第六章

　　“朕需要一个解释！”李祯面色铁青，罕见地对赵月怒目而视，已拍案而起，今天一早燕国的使者绑着平郭见他，言语间虽然“相信”平郭并非是朝廷所派，但讽刺之意已是溢于言表，甚至能听出要开战的意思。
　　赵月脸色也不好看，不住地看向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人——被绑着跪在下首的平郭：“皇上，恕我直言。这一战，即使他二人没有暴露也是非打不可，您又何必对一‘引子’发难呢？有这闲功夫，不如多想些御敌之策。”
　　“够了！”李祯正在气头上，哪里容得下这等推卸之辞，“朕当下还就是要为难为难这个‘引子’！赵小姐若是给不出一个让朕满意解释，朕就杀了这个‘引子’！”
　　以眼下的情况，换一个人早就跪下听凭发落了，赵月却不依：“皇上，此子有罪不假，但是罪不该杀，即便是要杀，恐怕也由不得您来下旨，如何处罚，当是由我来决定的，何况……”
　　“朕管不了你的人了？”李祯猛得站起，动用了生平最大的忍耐力才没有把桌子直接掀到赵月脸上，“赵小姐你是想反不成？”
　　“不敢。”赵月自知有错，不欲强呛。
　　“陛下！”眼看问题严重，离题千里，程朔便开了口，“陛下圣明，按律，此子之罪却不当斩，陛下言之过矣。只是有罪便罚，有功便赏，此事也不可不加以惩戒。依臣之见，倒不如令其戴罪立功，还省去另寻人才。”
　　“此等小事都能办砸，叫什么人才！朕又如何信他！”李祯嘴上不应，却已坐了下来，显然是听进去了。
　　“偶然一次失误，人之常情。”程朔说话仍是不紧不慢，悠然自得，“陛下还可再赐一次机会。”
　　李祯冷哼一声，看向赵月。
　　赵月也知道程朔是在帮自己找台阶，不好买这个面子，只是，要平郭去戴罪立功……她对这个的小孩儿的能力也不大信任。沉吟片刻，回到：“皇上，若北燕真来犯境，我愿前往边境，为大启守边，戴罪立功！”
　　李祯面色稍霁，叹息一声：“也罢！如此，赵小姐下去做准备罢！”
　　赵月敛衽一礼，走到平郭面前，给他把绑绳解开，抓住领子把人拎起来：“丢人现眼！跟我走！”
　　城郊。
　　赵月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木门，把平郭拎进楚云孤的院子里。
　　“你办的好事！”赵月直接把平郭按着跪在楚云孤眼前，“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徒弟！我有没有说过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轻视，你呢？你给我派来个从来没有完成过任务的小新手？楚泽琰，你是不是太不把我命令当回事儿了！”
　　楚云孤愣了一下，他从没见过这么不客气的赵月——几年前，诛除反叛时也不曾有过：“的确是我的失职，还请大小姐责罚。”
　　赵月点点头：“好，此事的后续，你们消息系统不要想着参与了。你给我好好评估一下每一个成熟间谍的能力、专长，交给我。若狐后事的所有支出，你来负责。”
　　“是。”
　　“那好，好好管管你徒弟吧，三日之后，我再来找他。”赵月答应了李祯要去前线，自然不可能把时间都用在处理平郭上。
　　“是。”楚云孤理亏，不敢反驳一句。赵月走了，平郭还忐忑不安地跪着，等待师父责罚。没有人知道，他对赵月有一种倾慕之情，方才在密室赵月出言维护，他甚至有几分幼稚地暗暗开心，以为大小姐是关心自己才不惜与一国之君反唇相讥。可在师父面前，大小姐虽然句句都在言是楚云孤的错，却无形之中让平郭吓得面无人色。恐怕，连师父都放不过自己吧？平郭心想。
　　楚云孤却没有发怒——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情绪波动过大。楚泽琰只是淡淡地看了看徒弟，“起来吧，到时候若狐葬礼，有你跪的。”说完，也不等平郭回应，转身就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