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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理想型之上 ...

  •   在对视上的那一刻,不仅仅是臣栖露出些许意外的表情,赵伶仃更是一下子愣住。

      怪不得是收到情书数量的断层第一。

      有这样的脸,难道不是犯规吗?

      然而即便是有了一定的心理预期,赵伶仃也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这样惊慌失措的时候。

      捏着饮料的手指骤然一松,塑料水瓶哗啦啦滚出去老远。

      “是国王游戏输了吗?”清冽的嗓音带着点微哑,臣栖了然一笑,俯身拾起掉在地上的瓶子递还给她,“你的水。”

      太阳若即若离地藏匿于云层之后,于是少年干净修长的手指跟着掩映出半明半昧的色彩,戴着的腕带是校园超市里就能见到的寻常样式,然而放在他手腕上却带出点优雅的贵气。

      睫毛和发色都是过于纯粹的黑,可偏偏瞳仁是深灰色,因而饶是表情再真挚也带着点事不关己的淡漠,像是游走在所有事态之外的局外人。

      而就是在这一刻,原本只是闲来胡闹的赵伶仃火速决定了自己的最新目标。

      “谢谢。”蝉声嗡鸣,她极为淑女地清纯一笑。

      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瞬间,赵伶仃已然灵巧迅捷地跨坐上去,温柔道:“不过游戏是我赢了哦。”

      蝉鸣声挂在树梢,偏偏生出薄如蝉翼的光丝,树上该结出藤蔓被蜘蛛缠成硕大的茧,于是在霎时间,这盘绕在头顶的网反而成了与世界泾渭分明的混沌分割线。

      而从前陌不相识的两人,却在火焰炽烧着冰锥的这一头。

      衣料摩挲的沙沙触感,未及少女身上轻柔带着柑橘尾调的香气来得分明,然而柔软的唇上覆盖的是古怪辛辣气味,本该是违和而苦涩,然而在此情此景下竟是觉得再贴切不过。

      这已经越过了所有大胆游戏的边界。

      然而轻轻地贴合过犹不过瘾,她还在抽身而去前,竟敢坏心眼地咬了臣栖一下干燥的唇。

      “很讨厌?”

      他微微蹙起眉。少年冷白的皮肤上摇晃的是浓荫与她发丝的影子,编织成斑驳画卷,被唇膏染红的颜色竟是生出几分妖冶。

      真是漂亮。

      赵伶仃眉眼弯弯,在一片后知后觉的小小惊呼声中伸出手指,抹过他唇角的余红送入口中。

      赵伶仃的嘴唇粉润而幼嫩,猫一样的眼睛圆媚,神情无辜至极。光看她的外貌,谁都不敢把这些流氓都不愿干的事安在她身上。

      然而她离开嘴巴的手指静莹透明,轻微开合的嘴唇还在讲着更为荒诞不经的话,“这可是我在化学课上用蜜蜡亲手做出来的唇膏,芥末味不是很合适?不过臣栖同学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下回就换成榴莲味吧。”

      她还敢有下回?

      不等惊呆的众人反应,女子部体育课的老师吹起集合的哨子,赵伶仃赠他个飞吻,像来时一般迅速消失在眼前。

      疯了。围观的女生们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连哀嚎声都发不出地直愣愣傻在原地,因为荒谬太过反而做不出反应。

      假的吧,她们今天肯定戴错眼球了吧。一定是假的没错吧?

      不然,怎么会看到一向纤尘不染的男神脸上,竟然沾上了赵魔女嘴上的唇膏印呢?

      另一边,飞盘课下课后的换衣室内。

      赵伶仃刚刚打开鞋柜,就感知到自己的胳膊被轻轻一碰,再一抬眼,就是靠在铁柜上抱胸看她的姐妹小集体。

      “没想到我也有被堵墙角的一天啊,”赵伶仃也不慌张,笑眯眯地望过去,果然原本聚在附近的其他同学都散开,只留下这几位不速之客,“原来我领的还是小白花的女主角色?”

      杨佳桃被她不紧不慢的软刀子刺到死,臭着一张脸,“我没工夫和你扯皮,就是来和你传话的。你不知道何斑木在体育馆堵了你室友那事?”

      想了想还是气不过,“就你,小白花女主?开玩笑,我堵马桶都不会去堵你!”

      神色未变,然而赵伶仃手上整理的动作速度已经加快,还没等杨佳桃和小姐妹们再刺上几句,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混球已经锁了柜子,锁了柜子出去前还塞了她一样东西,顺便眨眨眼,“送你的礼物,不客气。”

      鬼见愁的礼物!
      杨佳桃胸口起伏不止,闭目无声地安慰自己:“这疯子色胆包天,连臣栖都敢荼毒,已经是死人了。我为什么要跟一个活死人计较?犯不上犯不上,渣命自有天收,善哉善哉。”

      不晓得杨佳桃脑海里是怎样的飓风狂啸,眼见着少女背影消失在眼前,她的朋友撞了撞胳膊:“赵伶仃给的你什么东西啊?”

      杨佳桃摊开手,垂眸一看。

      吗丁啉。

      作用是促进消化,有助肠道蠕动。

      三秒钟后,整栋楼都听到了气急败坏的杨佳桃穿透棚顶的大嗓门。

      “赵伶仃,你他爹才堵厕所,我操了你二十八辈祖宗啊!”

      与此同时,风雨降临前的男宿舍。

      “怎么回来这么早,不是打篮球去了吗?”听到门轻阖的微响,临普从自微积分题目中抬起头,待看到室友手中的水瓶时反而露出点惊讶,“我倒是第一次看到你收妹子的水。”

      臣栖目光落在手上,这还是不速之客掉在地上最后也没带走的水,倒是被他带了回来。

      没察觉到他一瞬的失神,临普从盯着瓶子包装不由得打趣,“嚯,崂山蛇草水,这个妹子品味够特殊啊,倒是和我前女友一个样。”

      他抬起头,这才察觉到自己这位向来波澜不惊的好友神色不对,不由皱起眉来,“这到底是谁的水?”

      臣栖把手上的腕带卸下,水瓶盖口暧昧的浅淡粉红色怎么看怎么刺眼,淡淡丢出来三个字。
      “赵伶仃。”

      纵然他知道临普从因为前女友郁郁了很长时间,但也只是浮于表层,扫过耳朵也就过了。那时候的臣栖也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在不久后的现在和这位扯上牵连。

      顿住两秒,他问:“她是什么样的人?”

      赵伶仃,是什么样的人?

      口口相传,男生们私下里有一句促狭的评价。

      理想型之上是伶仃。

      任这个叫赵伶仃的恶女是怎样自私享乐,又是如何无情到没有心肝,但凡睇上她秋水含波的一眼,心里曾梦想的娴淑安静女神形象都要变得薄脆如纸,瞬时间被泡沫淹没,而本能的征服欲会冲入脑海,叫嚣着扑灭所有男人自以为傲的理智。

      正如此时,盈满汗臭与蓬勃热意的体育馆内,大喇喇坐在塑料坐席上的男生手里易拉罐敲得噼啪响,想着“不会吧不会吧”的时候,还真就看到一身体育衫的少女轻巧走了进来,轻薄的汗水润湿她耳边碎发。

      前排的男生见此,不由得吹起口哨来:“真不愧是赵伶仃!”

      仲夏夜里第一次看她穿抹胸小长裙的时候,他们嬉笑着叫“奶仃”;到换上百褶裙网袜去cos展时又有人称“伶家腿”;怼着脸照的宣传照摆在学校展览板上时,就变成无死角的“脸赵”。

      低俗恶趣味的形容词过多,反而琐碎成无趣的纸屑,连多叫一遍都掉份。奈何她这样道德低下的人竟是生得无一处不美,不免让人感叹老天不公。

      于是她最后也只是赵伶仃。

      进到人声鼎沸的体育馆后,赵伶仃先是看了眼身体瑟缩的门萤,安慰性质环了环她的肩,这才睇过来,“我来了,说吧。”

      相识这么长时间,何斑木只见过她娇媚甜美的眼,即便是干脆利落被分手后,也没看到过现在这般冰冷的眼神。于是绝望之后,滋生出来的全都是无休无止的恨意。

      “赵伶仃,你可真是行。我到底对你有哪点不好?伏低做小,就连我妈都没有过这个待遇。”他双目赤红,当真是含着恨,“你倒好,一个字也不说就轻飘飘甩了我,没事人一样,还想要泡我兄弟。现在我篮球队队长的位置也丢了,之前的马子也跑了,多少人看着我笑话。这就是你想看到的?你满意了吗!”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嘶吼出来。然而,在场的人又有哪个看不出来?他看似气势嚣张,却不过是如同古罗马角斗场里面的困兽,根本就同自己的心魔鏖战着走不出来。而看起来精致纤弱的少女却面色平淡如水,显然是早就把这号人物给扔到脑后了。

      任你再怎么花花公子、喜新厌旧又怎么样?经了赵伶仃这一遭,走不出来的人依旧只有灰头土脸的他一个,对方早就轻轻松松把自己拎干净。

      “没别的了?”

      赵伶仃意兴阑珊,连反驳讥骂都不曾,只轻飘飘一句话,就轻松把他打入深渊。

      饶是在场大多数男生都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来看的,也不免生出点兔死狐悲感。

      赵伶仃没有心。

      即便是有,也必定是石头做的,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冷漠无情的女人存在?

      何斑木更是气血翻涌,所有的想法都被她一个眼神给轻易敲碎,恨与恼意从牙缝里滋生出来,“你好朋友的赌注可是还没还,哪里有说走就走的道理?”

      哪里的赌注?不过是气血正旺的男生故意搅出来的事端。

      感知到门萤的手指紧张地掐进自己的肉里,赵伶仃像是觉不出痛一般,瞥了眼前面人墙般夯实住的大汉,“你说。”

      和狐朋狗友们对视一眼,何斑木扭曲地挑衅一笑,“别说我欺负女人,也不为难你们。两个人的奶罩,你和你这好朋友谁的都行,就在这脱下来给我们,我就放你们走。怎么样,不难吧?”

      门萤面色煞白,一下子窒了呼吸。

      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粗俗的命令,无论对于谁都是太过分的要求。

      就像是被注入时间停止剂一样,馆内的空气倏地凝固,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在他们之间不停逡巡。

      “就这?”

      然而,就在所有人连呼吸都屏住的两秒钟,赵伶仃忽然嗤地一笑,声音甜美得好像是舞毕后屈膝致谢般轻柔。

      一把拽开发圈,少女高挑的马尾松松解开,朦胧着刚好挡住抛物线顶点。

      她脊背挺直笑容柔和,手指隔着单薄衣料干脆拉开结扣,秀美的肩胛骨轻轻一动,拎出白色文胸的动作竟是像是在家一般惬意。

      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当下,她贝粉色的指尖挑着随风而动的布料悬在空气中,盯住何斑木渐渐露怯的眼,“不要吗?”

      随后手指一扬,干脆利落丢进了对角线的垃圾桶。

      “无聊。”
      两个字,直接把这样能引起轩然大波的丑闻定义成闹剧。

      她拉过傻住的门萤转身就走,身后是忽然爆发出来的山呼海啸的鼓掌声,无数的男生外套像是冰场上的Winnie Bear一样径直飞过来。

      赵伶仃头也不抬,脑袋后像是长了只眼般随意捞起一件,松松垮挎披在身上。

      室内与室外的衔接处,夏末的风吹得她发丝如瀑,洋洋洒洒在空中是写意的诗,线条的朦胧感轻灵如水彩。这少女摆摆手,声音清甜还带着三分漫不经意,“谢了。”

      她是什么样的人?

      这是普通人给出的答案。

      与此同时,沉默蔓延的男生寝室内,临普从陷入沉思,就连笔尖在纸张上洇出大片深蓝色的点,他都一星半点未曾发觉。

      他和赵伶仃交往的那两个月是禁忌。分手后他就缄默不言,从前自命不凡的清高感反而化成了沉寂的茧,这还是临普从第一次主动豁开个口子,把过去的故事展示给旁人看。

      “很多人都说她恶毒且滥情,”临普从斟酌着一字一句道,“这话不假,但是她绝不仅仅是如此。”

      “伶仃曾经和我讲,走光不走光的判断标准不应由男人来决定,反而是掌握在女人自己手里。”谈及过往,他并没有口出恶言,脸上反而露出抹云露般缥缈的惆怅。

      “肮脏粗俗的剧院里,轻佻的吉普赛女郎玛奇丝旋转着把裙子提到大腿,裙摆的布料轻轻啄吻她饱满发光的肌肤,而这些装腔作势的的王公贵族却无一敢直视其容颜。她衣着暴露而神情自信妩媚,反使得男人惶恐不安。可现下女团的爱豆即便只是在完成舞蹈动作的时候衣裙不经意提高了一两寸,也会被乐于探究裙下风光的观众津津乐道。明明什么都没有露,看客却仿佛咽下饕餮盛宴。相较于再正常不过的打底裤,她们的羞愤与惊慌才是男人兴奋的来源。”似乎还能想起当时少女率性的样子,他的眼底也在燃烧着亮。

      有缥缈的水雾越过窗平行飘散进来,罩在脸上像是淋了带着银光的滤镜。

      臣栖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

      谈到这里,临普从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我这样说的话,你该明白赵伶仃是谁了。”

      赵伶仃是什么样的人?

      她是永不会走光的女人。

  •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写的都是高考背景,这回想换成国际学校的背景试试看。
    可爱多们想看什么?IB、A-level、SAT还是安省或者澳?
    要是没有具体偏好的话,我就随便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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