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有时尽》可策

56、第五十六立早

　　秦琪从外婆家回来后已经是高考第二天的下午十六点，考试还在进行。
　　她从衣柜里翻出了几件牛仔外套，按照她记忆找到了最像当初戚梓墨给黎慎哲的那件，她拿着衣服，去了学校。
　　考试一结束，校门打开，那些从考场出来的学校像扑浪的潮水涌出来，秦琪不仅找不到黎慎哲，还险些被人流撞倒。
　　她在校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没有找到黎慎哲。她昨天不敢和黎慎哲提戚梓墨想见他的事情，她怕影响他考试。
　　而此刻，她一直没有看见他的出现，心里竟然罪恶地松了一口气。她想，竟然戚梓墨想要那件外套，她代替他还给她，是不是也一样？
　　这样想着，她提着外套，去了戚梓墨约定的后街路口。
　　入夏后，日子变得很长，即使已经将近六点，天空还是明亮亮的。
　　秦琪一直站在街口等着，直到天渐渐黑了。戚梓墨却迟迟没有出现。
　　忽然不知道从哪个巷口出现了几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岁上下，他们笑嘻嘻地朝她走过来。
　　“小姑娘，在这里干什么啊？”
　　秦琪不想和他们搭话，侧过身去不理会他们。
　　“怎么不搭理人啊？”其中一个穿着宽松白衬衫的男人推了推她的肩膀。
　　秦琪后退了一步，想从几个人身边绕过去，却被另一个男人拦住。
　　“跟我们聊聊天呗，看你在这儿站半天了，无聊不？”
　　秦琪下意识地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机，刚想解锁，手机却被正面前的男人抢走。
　　“这手机挺贵的哈？”他们笑着起哄。
　　秦琪心里已经开始发毛，但是今天的街口出奇地安静，一个往来的路人也没有。
　　被抢走手机后，那几个男人发现眼前这个小姑娘弱地跟只白兔似的，便更加大胆起来。
　　他们推着她往巷子里废弃工厂的门口走。
　　秦琪已经开始呼救，但周围却没有任何人。
　　“别叫了，这几天高考呢，这边巷口的路都被拦住限行了，一般人没事不来这边。”其中一个男的还很好心地和秦琪解释了一遍。
　　“你们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让我走。”秦琪掏出钱包，递给其中一个人。
　　“我们不缺钱，我们就是无聊想跟你聊聊天，我们很友好的。”
　　秦琪不敢激怒他们，她看清了四处的路况，她想跑也不好跑，只好先顺从他们，几乎是被他们逼着走进了旧工厂。
　　工厂的一楼地面堆满了不知道被雨水淋湿了多少遍的红砖白沙，泥泞而肮脏。
　　“小妹妹几岁了？谈过男朋友吗？”
　　“我朋友一会儿就过来了，你们让我出去好不好？我怕她看不见我。”秦琪还在试图和他们讲道理。
　　几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接话，两个人忽然抓住了秦琪的胳膊，拽着她往工厂的屋棚里走。
　　秦琪大声的呼救，拼命地想挣脱他们。两个人的力气大的可怕，她拼死地挣扎也丝毫没有逃生的机会。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着进了棚屋，屋外的男人朝里面喊着：“别太过，我们还等着呢。”
　　秦琪被推倒在地的时候已经几近绝望，但她还在大声的呼救，哪怕只有一个人路过也好。
　　“你们在干嘛？”屋外忽然想起了其他人的声音，空荡荡的工厂里，那声音就像救命稻草一样让秦琪得到了一线生机。
　　秦琪还想大声呼救，却被一个人捂住了嘴。
　　屋外的声音又问：“我听到有人喊救命。”
　　“你听错了，这就我们几个人，哪里有人喊救命？”
　　秦琪嘴巴发不出声音，她就用力用手敲棚屋的窗户，刚发出一声声响就被另一个男人又按住手。
　　“你再乱动我扒你衣服了！”
　　秦琪死命地摇着头，眼泪从脸颊流到男人的手背上。
　　屋外的那个人听见声音，朝棚屋这边走过来。
　　一个男人马上推门出去，笑着挡住屋外过来查看的人，“我窝尿呢。”
　　门外的人嫌弃地退后了几步，好像真闻到什么味道似地捂住鼻子，“虽然是旧工厂，也得讲文明嘛。”
　　“好好好，下次一定注意。”男人说着，递了一枝烟给外面的人。
　　那人想接，但想到那手之前做过的动作，便又没接烟，“没事别在这里逗留，旧工厂都有坍塌的危险。”
　　几个男人打哈哈地笑着，将那个人送走。
　　捂着秦琪嘴巴的那个男人注意力也被门外的情况吸引走，连秦琪摸走了他口袋里的打火机都不知道。
　　当他感觉到手一阵剧痛时，手掌已经被烧得发红，他飞快地甩手想散痛，秦琪趁机跑了出去。
　　她一冲出去，什么也顾忌不了，直直朝门口跑去，几乎趔趄地跌出了门，那几个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秦琪第一反应不是朝巷子外面跑，而是跑向了巷子的里面，她听见刚刚那个人就是往这个方向走过去了，她只要追上他，就有救了。
　　可秦琪跑过巷子拐角的时候，才发现根本已经看不见那个人的身影。
　　好在那几个男人没有往这边追过来，她贴着满是青苔的墙壁缝隙蹲下来，一动也不敢动。
　　天已经全黑了，秦琪尝试朝外面走出去。
　　她是跑着离开旧工厂门口的，当她跑过那个阴暗恐怖的地方时，她好像听见里面传来了呼救声。
　　“救命，救救我，有没有人。”
　　而那个在门口蹲着的男人发现了秦琪，他正想追她，身后的人却拉住了他，“有里面那个就够了，一个换一个，不亏。”
　　“可是我觉得那个漂亮一点。”那个男人遗憾地说着。
　　秦琪什么也没有听见，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跑，不知道跑了多久，才跑到了能看见人的地方，她一身狼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走向路边的小店。
　　她打电话给了父亲，秦父问了她的位置马上来接了她。
　　秦琪坐在车子里哭，直到秦父问了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才呜咽地说了前因后果。
　　秦父很震惊：“你的意思是他们还抓了另一个姑娘？”
　　秦琪只是哭：“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听见有人喊救命，但是我不确定。”
　　秦父马上打了电话报警，又让司机把秦琪送去了医院。
　　警察赶到现场的时候，旧工厂里空空如也，除了几根被丢下的烟头，什么人也没有。
　　在医院里的秦琪渐渐恢复了冷静，秦父坐在她的床头，安抚她：“别害怕，一会儿警察过来做口录，你是目击证人。你只要说你路过那里，听见有人喊救命，于是报警了。你来医院是因为太害怕摔了一跤，知道吗？”
　　秦琪点点头。
　　秦父拿出手机递给秦琪，“刚刚黎慎哲打电话问你，你回他一个电话。”
　　秦琪接过手机，回拨了出去。
　　“喂？怎么了。”秦琪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我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打你的电话又打不通。”
　　“嗯，我们还在这边，明天才能回去。”秦琪说。
　　“那明天见了。”
　　“黎慎哲，”秦琪在他挂断前喊住他，“毕业晚会之前，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你能不能先在外面等等我？”
　　“好啊，我正好也有话跟你说。”
　　警察根据附近路段的监控确定了嫌疑人。但是废弃工厂附近根本没有监控，他们也无法确定有没有其他受害者。
　　在进病房前，秦父对警察说：“那个废弃工厂不久前被我们公司买下了，正准备重新开发地段，出了这种事情我也需要承担一些责任，如果受害者有需要，我会尽力提供帮助的。”
　　警察也表示了感谢，说如果有人来报警，会联系他一起处理。
　　警察进了病房，看着已经放下手机的秦琪，问道：“是你报警的？”
　　秦琪点点头。
　　“你看见了什么？”
　　“我没看见，我只是听见那个工厂里有人喊救命。我很害怕，就想去旁边找人报警。”
　　“你为什么会路过那里？”
　　秦琪反问：“请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警察赶紧解释：“我们调了监控，发现你在五点三十七的时候就进入了那个路口，但是一直到七点四十八分才出来，这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在等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秦琪才忽然反应过来，那个向她呼救的声音——难道是戚梓墨？
　　不可能，她越想越害怕。
　　“你在等谁？”
　　“一个朋友。”
　　“叫什么名字？”
　　“戚梓墨。”
　　“受害人有没有可能是你的朋友？”
　　“我不知道，我在那里等了很久都没有看见她来。我听见有人喊救命就跑了。我什么也没有看见，真的。”
　　“你不用担心，我们只是例行询问。没事了，你好好休息。”警察记完笔录，从病房出去。
　　秦父看着秦琪，“别怕，什么事都没有，爸爸会帮你解决的。”
　　秦琪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件事，跟谁都不要提，就当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