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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初五那天,虽然还很冷,但是天气晴好。圣人定下的马球赛,如期在太液池南面最大的那个马球场举行。圣人邀田鸿政一起坐在球场北面最大的那个毡棚内观战,坐在下首的还有左右二相,及河东节度使卫延芳,这次他的人也要参赛。右边的毡棚,是皇后带着后妃及皇子皇女坐在里面,坐在皇后下首的,正是卢氏和田敦儒,左边的棚内则是一些皇亲贵戚。宫女内监在几个棚子之间穿梭不已,服侍着众多的贵人。
      球场边立着两根高杆,杆上插旗来记录得分;中间的木台上,放着两面鼓和一只大沙漏,司礼监看看天色,转身向皇帝请示可否开始比赛。圣人高兴地站起来,众人也站起来看向他,他走到一面鼓前,拿起鼓槌击鼓三次,司礼监随即大声宣布比赛开始,圣人走回自己的座位,示意大家坐下。这第一场球,是由太子带着齐楚二王和柳湜的皇室队,对战顾准刘石头张狄王贞的北庭队。
      这场比赛,多少带着些热场的性质,顾准四人束手束脚,打得十分克制,生怕伤了对方,整个比赛毫无看点,最后双方各进一球结束了比赛。倒是玉鸾坐在看台上看得入神,因为这样纵马驰骋、充满英气的柳湜,她还没见过。
      重头戏却是北庭对河东。双方每队人数增加到六人,一上场在旁观战的贵人们就感受到浓烈的火药味。这两处向来不对付,此时相见,都恨不能一口吞了对方。当开场的鼓声响起,他们几乎同时策马冲向皮球,地面立即腾起尘土,双方搅在一处,呵斥声,马嘶声,球杆相击声不绝于耳,恍惚间让人有置身沙场的错觉。圣人明显兴奋起来,他上身挺直微微前倾,右手放在茶碗上,左手拈着胡须,眼睛眨也不眨盯住混战的双方。田鸿政和卫延芳各怀鬼胎,心不在焉应付着对方,话里不时打个机锋,一时间场上场下,明争暗斗。这时,只听女眷们发出尖叫,原来是河东见北庭其余五人皆是彪形大汉,唯有顾准身形单薄却时时控球,便分了三人只围堵顾准,他寻机突围时,不知对方有意无意一挥球杆砸在他左边眉骨上,顿时鲜血直流,糊住了左眼,看起来极为骇人。
      “贼攮球的狗东西!下这般黑手!险些伤了阿准的眼睛!”场边,程虎不由怒骂。田鸿政也不由心中一紧,看顾准如何反应。皇后那边,田敦儒对卢氏说:“阿娘,五哥被他们打伤了!”说着勉力撑起身体,想站起来。卢氏忙按住他低声道:“你又去添什么乱!给我坐好!”皇后听见他的话,问卢氏:“五哥?那位小将军,莫不是大都护的义子?”卢氏恭谨回道:“回皇后,是的。”皇后点头,看着场中说:“确是骁勇之人,难怪大都护看重。”卢氏也看了一眼,尴尬地笑笑,拉着儿子坐好。
      原来顾准只是抬手在衣袖上擦掉眼睛上的血,再睁开时,盯住方才挥杆砸自己那人,不管不顾向着那人冲了过去,北庭军知道他用意,纷纷聚在他身边掩护,那人见北庭军气势汹汹朝着自己来了,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先自慌了阵脚,正要调头躲过顾准,不想他早冲到自己身边,一肩膀将他撞下马去。等河东军跑来时,他们又早散开来,挥杆逐球向门洞跑去。当下顾准控着球,见两侧又有河东军夹击,扬杆击球,将球传给跑在前面的张狄,张狄接球冲着门洞一推,北庭先进一球。司礼监大声道:“北庭先下一城!”场边的小太监拿起一面红色小旗插在右边的杆子上。
      太子等人沉默地看着,他们自然知道刚才和北庭的比赛就是儿戏。令窈手中拿着的一枚剥开的橘子也忘了吃,她盯住顾准,口中似乎在自语,又似乎在问淑妃:“他不会痛吗?他流了那么多血…”淑妃把她的脑袋转向自己:“当然痛了,可那人不在乎。”令窈不解地看着淑妃,又扭头看一眼顾准,淑妃道:“他很勇敢,此时满心只想着赢得比赛,就顾不上自己的伤了。”令窈似乎明白了,可她还是觉得那个伤口一定很痛。田敦儒偷偷看了一眼这个小女孩,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而圣人那边,田鸿政笑着看了卫延芳一眼,对方脸色不太好,手在椅子扶手上用力拍了一下说:“才开始而已,能笑到最后才好。”
      河东军也恨恨地看着顾准,三人又将他围得铁桶一般,还乘机各种偷袭,顾准的坐骑开始烦躁地用蹄子刨地,呼呼地喷着粗气。他再抬起胳膊擦了把脸——血已经凝固了,放下胳膊,他拉紧缰绳,那匹马顿时嘶鸣着直立起来,两只前蹄冲着前面那人直直踢去。那个人惊恐地勒马后退,险些被踢中,这时便空出一个间隙,顾准抓住时机,从那个空隙里跑了出去,只满场里追着控球的河东军较量。
      程虎兴奋地大喊:“阿准杀疯了!哈哈哈哈!”只见场内飞扬的尘土中,顾准脸上血痕犹在,眼里却杀气腾腾,只盯着不停跃动的皮球,挥着球杆驱着□□那匹马跟在后面横冲直撞,河东子弟一时无人敢挡。北庭军士气大振,在场上击球飞驰,不多时便连进两球。沙漏里的最后一粒沙,也恰好在这时漏下,比赛结束了。司礼监大声宣布北庭胜,场边的北庭军顿时欢呼起来。
      看台上,圣人抚掌道:“看这样的击鞠才过瘾!田爱卿,你的人果然训练有素,骁勇善战啊!”田鸿政站起来向他行了一礼道:“谢陛下夸赞。不过是场游戏罢了,臣实不敢当。”又对黑着脸的卫延芳说:“卫帅,承让了。”卫延芳扭过头哼了一声,草草一拱手算是回应。
      北庭军骑马沿着场地欢呼着跑了一圈,才聚到北面看台下,向圣人行礼,河东军早冷着脸列在旁边,在卫延芳的怒视下,格外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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