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映棠华--公主的白月光》来世成猫

5、第 5 章

　　见玉鸾突然生气哭起来，令窈和温王呆呆地坐着不敢出声，柳湜的眉毛皱了起来，但他还是叹了口气，走过去问：“公主，手指是不是很痛？”侍女在为她修剪那个断掉的指甲，玉鸾泪汪汪地抬头看着柳湜，点点头。“那公主下次不可这样对待琴了。琴者，情也，禁也。学琴，本是为了修身养性，怎可如此动怒？”他斟字酌句，生怕话说重了，再惹哭这个刁蛮公主。 说罢，又低头查看她的手指，玉鸾见他凑近，五官愈发俊秀，哪里还有气？他看罢说：“恐怕公主这手指，要乌青几天。我师傅曾给我一个散瘀的药膏，待会我让侍墨拿来。”玉鸾早已破涕为笑，自己擦掉了眼泪，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药膏送来了，柳湜却不再来了。仍是田博士教琴，问起柳湜，田博士说，他的师傅要进山修行，柳湜跟去侍奉。玉鸾又生气又失望，她回到春和宫，向崔贵妃哀求请柳湜回来，贵妃恨铁不成钢：“阿鸾，天下好男儿多了，不要这般眼浅！女儿家，这样不矜贵的。”玉鸾道：“见了他，难道还看得上其他男子吗？我不管，我就要柳湜。”“可他去侍奉师傅了。修道之人影踪不定，你让我上哪里找他去？再说，他不是被你吓跑的吗？”说到这里，玉鸾生着闷气低了头不说话。
　　再见到柳湜，已经是两年后的事了。
　　吉庆四年元日这一天，北庭大都护田鸿政，带了夫人义子前来盛都参加大朝会。这是他近十年来第一次亲自去盛都朝拜。于是旧年大年二十八，他们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到了盛都。他身后跟着的那个十五岁的高挑瘦削少年，正是他的义子顾准。小少年眉目英挺，只是神色带着一丝阴郁，举动之间显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田鸿政骑在马上，指着盛都的天街对顾准说：“五郎，你看盛都，这便是天家气度。你那几位兄长都来过，这次带你来见识见识。”
　　顾准驱马跟住田鸿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那条宽阔无比的长街尽头，一座巍峨华美的宫殿在冬日的晨光中隐约可见。前两天刚下过雪，宫殿的琉璃瓦上覆盖着的残雪，也在晨光中闪耀。长街两侧，闾阎扑地，一直延伸到目力不及之处，其中多少钟鸣鼎食之家。他点头，说了句：“的确气势不凡。”田鸿政哈哈大笑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小子，总是这样老气横秋，跟阿耶说话，就不能随意些吗。”顾准看着田鸿政笑了笑：“知道了，阿耶。”
　　田鸿政无奈地摇摇头，顾准名为义子，实际是他与府中一位琵琶伎所生，因他夫人卢氏不喜，只得当做义子养在军中，虽然才十五岁，却是个老兵。田鸿政倒是很喜欢这个孩子，时时带在身边，还教他读书认字，这次还不管卢氏反对，带他来了盛都。“走吧，咱们先去进奏院探探消息，再去府中安置。”
　　进奏使徐松向田鸿政汇报了朝廷最近的消息，听完之后他心里有了底。临走时，顾准说：“阿耶，我就留在徐叔这里吧。”田鸿政奇道：“你徐叔明日亦要归家团聚，你也跟着去吗？走吧，跟阿耶回府，七郎离不开你，夫人看我面上，也不会为难你的。”徐松笑着看这个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男孩：“五郎，过两日，徐叔接你去游盛都。”话说到这份上，顾准只得答应和田鸿政回侯府。
　　定远侯府一片忙碌，仆人里里外外张灯结彩，洒扫除尘，卢氏带了七郎田敦儒坐在温暖的内室，一样样查看着进献给皇帝皇后的贺礼。田敦儒小顾准一岁，他自小身体孱弱，此次进京，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他裹着厚厚的狐裘靠在隐囊上，不时喘息一阵。见田鸿政进来，他撑起来问：“阿耶，五阿兄可回来了？”田鸿政坐到他身边说：“回来了，正跟程虎他们一处呢。你放心，若你留下，阿耶便让五郎陪着你。”田敦儒道：“那我去找他…”话音未落，卢氏嫌弃道：“他自与程虎一处，你去做什么？一群粗汉，去了没得又熏到你。”但见儿子脸上失望委屈的神情，终又心软道：“你要见他，阿娘让人去唤他来就是了。”田敦儒却摇头表示算了。
　　这个除夕，终是在这样一种不太愉快的氛围里过去了，顾准甚至没有去看盛都除夕夜的驱傩，因为田敦儒此来，实际是相当于留在盛都做质子，但他身体不好，性子也软弱，田鸿政才有了留顾准来陪护他的想法。吉庆四年元日这一天，田鸿政穿上礼服早早去了棠宫，卢氏也穿戴了自己的诰命服饰，前去朝拜皇后。顾准留在家里守着田敦儒，兄弟二人没了卢氏在侧，说说笑笑十分开心。
　　此时的令窈穿着新衣，在中宫里向皇后贺了新年，喝了屠苏酒，吃了五辛盘和汤饺，然后拿着皇后、淑妃等后妃给她的一荷包金瓜子看宫女们换桃符，她有些无聊地听着远远传来的钟鼓乐声，脑袋里想象着百官朝拜天子的景象。温王走过来问：“十九娘，你在看什么呢？昨夜有去看驱傩吗？我得了两个面具，送你一个好不好？”温王快要十一岁了，他长高了些，也没有那么胖了。令窈看着殿外络绎不绝前来拜见皇后的命妇，知道淑妃肯定要待上很久才能走。她说：“十八兄，你新得的那匹马真可爱，我们不如去御马监看看它吧？”
　　温王有些犹豫：“御马监离这儿远，阿娘如果找我们，怎么办呢？”他见令窈憋了下嘴，忙补充道：“改天，我一定带你去看，还让你骑一会儿马，好不好？”
　　就在这时，太子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十九妹妹，别生气，后日我们一块儿去御马监看马…”令窈和温王快速向太子行了一礼，令窈惊喜地问：“太子哥哥，真的吗？”太子微笑着说：“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温王毕竟年长些，他问：“太子哥哥和大家，都去？为什么？”
　　齐王从太子身后走过来道：“你们不知道，北庭大都护来盛都参加大朝会，圣人很高兴，说北庭士兵马球打得好，让钦天监看了天象，说初五日子不错，定了那天，叫我们和北庭军赛一场马球。可不得去挑选马匹了吗！”这两个小的当即开心无比，这场马球赛，无疑是单调的宫廷生活中，难得的一点乐趣。他们不由开始期盼那天快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