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映棠华--公主的白月光》来世成猫

3、第 3 章

　　柳湜

　　暮春已尽，初夏来临。吉庆二年四月初三，令窈迎来她的七岁生辰。淑妃的意思，要为她好好办一场，因为今年她进了文星苑上学，是件值得庆祝的事。郑才人却说不必如此，同往年一样，在宫里自己简单庆贺也就行了。最后二人争执不下，只得取个折衷的法子：仍在景明宫中设小宴，不过邀请几个平日交好的来热闹一番，再照往年，给圣人和皇后叩头，送一碗长寿面也就罢了。

　　这天，淑妃起个大早，提前给令窈告了假，将她打扮得粉嫩可爱，领她和郑才人去给圣人和皇后问安，圣人勉励几句，送了她一套文房四宝；皇后倒是很喜欢的拉住令窈问了很久，送了她一对金臂钏，一只金项圈，还有丝绢若干。同来皇后处问安的崔贵妃，冯德妃，赵贤妃也各自送了些小礼物不提。

　　这两处一转也就去了大半天，回到景明宫，女官和侍女们早已备好了小宴，淑妃先让侍女们去各处送了寿面，春英，王尚宫也来了，还有同住景明宫的陈美人和两位女官，大家坐在一处，见令窈回来，都笑着向她行礼祝贺，她也一板一眼毫不慌乱，应对自如，大家都笑着夸她，淑妃更是高兴，说囡囡是长大了不同了。景明宫中欢声笑语，是平时少有的热闹。

　　第二天，令窈穿着新做的夏装上学。温王在半路匆匆赶上她，递给她一个小食盒，说：“十九娘，昨日是你生辰，我让阿娘替我做了这些，给你吃。”令窈接过盒子道了谢，两人一同来到学堂，坐下好一会儿，玉鸾才姗姗来迟。

　　她目不斜视走到前排自己的桌子，给她伴读的两个贵女向温王和令窈略略一福，飞快地跟了过去。不一会，前面两个贵女的声音传来，她们在小声又热烈地夸赞着玉鸾的新裙子----她今天穿了一件拈金银线织就星月图案的流仙裙，即使坐在那儿不动，那裙子仍然散发着点点光华，一走动起来，更如星落身畔；她又挑了一条浅烟蓝的轻罗帔帛搭在肩头臂弯，这样就成了缭绕在星月间的云；她的一头秀发梳成了飞仙髻，很配她今天的裙子。

　　再过一会，玉鸾成功地引起了齐王楚王身边的贵族子弟的注意，他们也纷纷夸赞玉鸾今天格外美丽。玉鸾得意地站起来，看向坐在后面的温王旁边的令窈，目光中带着一点炫耀和示威的意味，温王和令窈默默坐在那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玉鸾今年十三岁，正是豆蔻年华，她容貌艳丽，长得快和崔贵妃一般高了，只是身材还是少女式的纤细，不过，也足够吸引大部分贵族少年的目光了。

　　正当温王在玉鸾的目光中坐立不安时，门口小内监大声通报：李少傅到！过去这样一句话，总让温王怕到发抖，今天听来，却如同仙乐。随着那道目光的离去，二人不约而同大喘一口气，站起来向李少傅行礼。他们发现，今天李少傅身边多了个英俊少年，身着白色道袍，只是一头乌发尚未束成发髻，整个人真是芝兰玉树，气质超然，令人见之忘俗。

　　李少傅道：“这位是河东柳氏十二郎，今日由他来暂替田博士，教授诸位琴艺。”话音刚落，座下立刻响起一阵低呼，盛都谁不知这位柳十二郎的美名？年仅十五的少年不仅文采飞扬，而且精通琴艺，再加上他相貌出众，初来盛都便成了各豪门世家的热门女婿人选，可惜这少年以修道为名，拒绝了不少姻缘。即使如此，盛都的女性对他的热情反倒更高了，不管已婚未婚，都以看他一眼为荣。

　　温王悄声对令窈说着从母亲那儿听来的关于柳十二郎的八卦，令窈问他：“德妃娘娘怎么知道的？”温王道：“嗨，整个盛都，恐怕也就是景明宫不知道了。”这也是平时德妃对景明宫的评价，温王听的多了，根本不用过脑，顺嘴就说出来了。但话一出口，就自知失言，圆脸涨得通红，可怜巴巴地看向令窈，“对不起啊十九娘，我…我说错话了…”令窈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决定暂时不理他。

　　李少傅开始讲课，那白衣少年也执卷端坐在旁，只是今天，玉鸾的目光始终黏在他的身上，若是他往下扫一眼，也能让她心头小鹿乱撞，李少傅的声音越发虚无缥缈，周围的人也全都消失不见，她只看的到那个仿佛发着光的少年。自从母亲告诉她这个消息，她就满怀期待，用今年最美最精巧的料子做了这件流仙裙，为了能与这裙子相配，又打造新巧首饰，甚至为了达到淡扫蛾眉清水芙蓉的效果，还特意研制了特别的胭脂水粉…

　　做这么多，只不过为了能引来这位美少年的倾慕，她先前还担心这少年若名不符实，自己白费一番功夫，如今一见，她只恨自己做的还不够好----不然，为什么他都没看自己一眼呢？

　　不知什么时候，李少傅讲完了一章书，点起温王来讲义，温王吭哧吭哧讲得很是艰难，他很希望令窈能帮他，但是令窈木着脸盯住自己的书，就是不理他求助的目光，唉，谁让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呢？讲了一半，温王实在讲不下去，只好认命地伸手出来，谁知少傅手里的板子，并没有落在他手上…“少傅？”温王难以置信地看着严肃的老师，“大王，你还是有长进了，以前你连一半也解不出的…这次就饶过你，下次若是这样，老夫照旧要打的。”李少傅将板子抵在温王的书上点了点，然后背着手走开了。温王猛然醒悟，高兴地回了个是，重重地坐回去，开心地看着令窈，齐王楚王看着他那样不由捂嘴偷笑，楚王道：“十八郎若是有根尾巴，此时也要摇断了。”他是玉鸾的同胞兄弟，说话一向刻薄的巧妙，齐王厚道，说：“也用不着这样说十八郎，他是笨些，可又不傻，得了少傅夸奖，高兴一下有什么不应该呢？”楚王才不再多说，转身和自己的伴读出去了。

　　柳十二郎仍然端坐在讲坛旁，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他看到温王还是兴奋不已，和身边那个标致又冷漠的小姑娘不停地说话，小姑娘终于转过头----那侧脸精致无比，她捧出一只小食盒，揭开盖子拿了块点心堵住温王的嘴，说：“十八兄一定说饿了，吃些点心吧，待会还要学琴呢。”说罢自己起身出去了。温王急得两口吞下点心，也追出去了。柳十二郎觉得有趣，不由轻笑。

　　玉鸾自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弟妹，心里只觉得这二人极不争气，这样的弟妹，简直是在柳十二郎跟前失了颜面；又想到，刚才他的目光似乎还在令窈脸上停留了一瞬，心里不由嫉恨酸涩。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柳十二郎也站起来，慢慢往外走着。她忙提了裙子，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