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寻一路

3、第三章

　　我陪着他在那里坐着，他说了很多话，大多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和回忆。他说得很激动，泪水有一会没一会地往下流淌。
　　他的脸已经全湿了，继而流下的泪珠顺着未干的痕迹落下，一直滚落到衣服上。
　　作为一位合格的聆听者，我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他，听他讲。
　　不完全是因为我现在不能正常地和他交流，我想，要是他现在真的听得懂我说的话，我也不一定会去怎么安慰她，劝他看开点什么的因为我觉得这只是无用功罢了？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几个人能听地进这些个话，这种事你没法把他当做没事，一时间也无法看开。
　　有时候，人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足够安静的空间，一个极富安全感的空间，或是一个聆听者，一个安静的聆听者。他需要的是一个感情树洞一样的存在，让他去尽情地宣泄出自己的情绪；而不是那种听完后显示出那种怜悯之心，对他说：“没事～你要看开点，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
　　虽然说，这种话在正常人看来，并没有多大毛病，还很有激励意义。
　　说着，打在他身上的那一缕亮光已经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夜晚的降临让黑暗重新笼罩这个城市。空中刮起几阵微凉的风，垃圾壳在地上地上刮出“沙沙”声。风吹进窄巷口，相互挤着，“呜呼”着，像有人在低声哭泣。
　　这时，他从地上站起来了。
　　由于已经坐了很长一段时间，腿大概是麻了，他在原地蹦了几下，然后转声向巷口走去。
　　我跟了上去。
　　猫的脚步声很小，就算是周边一片寂静，也听不到一点动静，但他的后脑勺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没走几步，就立马转身发现了我。
　　他看着我，皱着眉，而后想是想通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是没有地方去了吗？”他问。
　　哦，感情他是以为我要赖着他，把他当固定饭店了？好吧，转念一想，我确实是没地方去，没东西吃，还没事做，要是真的有人可以收养我的话……貌似也不错？
　　“喵。”（嗯。）
　　他想了想：“好吧。”
　　他在我前头蹲下，把我抱起来，放在……他右手手臂上？!我感觉我整个人……哦不，整只猫都不好了，就那样弯曲着趴在他那细小的手臂上！午感觉我就是一坨长条形的半液体，随时可能掉下来。
　　他的手还不老实，撑着我在空中上下晃了几下。
　　“喵呜!（卧槽!）”丝毫没有准备的我惊了一阵，连忙抓住它的手臂。
　　我就像只树懒一样，环抱着他的手臂，身体紧贴着他，隐约能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
　　过了一会儿，他总于停下来了。
　　我慢慢把爪子松开了些，抬起头一脸怨恨地看着他。
　　他的嘴角崩得笔直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见我这副要杀了他地样子，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呲地一声笑了出来。
　　呵，看看，这孩子他疯了，都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我，刚才的绝望悲伤呢？伤心不已呢？怎么现在笑得跟个哈皮一样？
　　喂喂喂，是青山医院吗？对，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个重度精神病患者，嗯，对……我在ΧΧΧ……
　　他笑得眼角范了点泪光，是因为刚才笑得太高兴了吗？我不知道。
　　他抹了抹眼角，笑着说道：“好吧，不逗你了，走吧。”
　　他把我放到胸前，双手交环着，像在抱婴儿。
　　穿过相互交织着的大巷小巷，眼前猝然屹立着一所面积不大的初中。
　　明阳中学，以前没听过啊，什么时候有的？他来干嘛，上晚自习？
　　环顾四周，中学着陆在一个居民区，除了有四楼的接下来，周边围着的都是只有一两辰的老房子，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做了。
　　学校的门是开着的，应该是为了方便住宿的老师晚上出入。
　　他带着我走了进去。
　　天已经完全暗了，除了篮球场上的那两盏老旧的灯照射着的一小部分地方，其他地方都是暗的，只能借助随处都有的月光和自己较好的视力去看清周围的轮廓以免自己被撞到。
　　猫的夜视力本身就比人类好，所以我不必担心我看不见，可他的话……这么黑还是有点危险的吧？
　　不过，事实证明，是我想太多了，他对这个地方很熟悉，完美地避过了所以的障碍物，绕到后楼假山旁的一间小房子里。
　　这个房间应该是是一个打印室之类的地方，不过看起来已经很久没用了，所以的东西都被盖上一个透明的大塑料膜。
　　房间里有个很脏的玻璃窗，窗下有张没被塑料盖盖上的桌子。
　　他走到桌旁，从桌柜内拿出蜡灯还有两张方正折叠着的薄毯。
　　他把蜡灯放在桌子上点燃，蜡烛燃烧起红黄的火焰。
　　光不算多亮，不过暖黄色的火焰足以照亮几米的视野。
　　这时，外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女声，声音不小且越来越近。
　　他连忙把灯吹灭，然后蹲下，露出两只眼睛观察外面。
　　来人是两个年轻女生，二三十岁的样子，应该是老师。
　　两人打着手机的灯肩并肩的走着，其中一个矮个子的抱怨道：“你说我们学校是穷疯了吗？大晚上的连一盏亮点的灯都等都不舍得开。每次回宿舍都有一种鬼屋探险的感觉。”
　　而旁边高个子的女生并没有回应他，而是不动地站在哪里。
　　矮个子还奇怪，问道：“你干嘛呢？”
　　“我刚才好像看见有人在里面。”
　　完了，要被发现了。
　　矮个子身体一颤，双手交叉在手臂上搓了几下，说道：“大晚上的，天还这么黑，谁会去哪里啊？你可别吓我。”
　　高个子：“没骗你，真的!我刚才看见有人在窗户旁边的，后来就没了，你说……会不会像传言说的那样——”
　　没等她说完，矮个子就用手捂住了她的嘴，不然他继续说，边囔囔道：“啊啊啊，你这个魔鬼!别说了，快走快走。”

　　然后，矮个子拽这高个子，很快就跑没影了。
　　呼，吓死。
　　我有点好奇，她们刚才说的是什么传言啊？
　　应该又是什么鬼啊神啊之类的校园传说吧，比如什么这个学校之前是医院，这个地方正好是太平间，有孩子这里之前是坟场之类的……
　　“唉……”身边的人突然叹了口气。我看向他，他正趴在窗边，自言自语：“如果传言是真的，那她现在应该在看着我们吧。”
　　我被这话说得后背一凉。
　　大晚上的被说这么吓人的话啊喂！
　　我跳下窗台，捡起地上的毯子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上几圈。
　　鬼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能攻击被子里边的人……猫也不行!
　　抬头沉思的男孩用手想要抓个毯子过来盖，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动。
　　因为我在那边拉这你。
　　他笑了笑，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快把毯子还我，嗯？”
　　“喵!”［我不!］
　　“嗯……那这样吧，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听完后你乖乖睡觉好不好？”
　　听听，这哄儿子的语气。
　　还没等我应下来，他的故事已经开始了。
　　好吧，不听白不听，反正也挺无聊的。
　　“你知道，她们刚才说的那个传言吗？”
　　“喵？”［嗯？］
　　“在好几年前，这里有一位资历很老的数学老师，教了三十多年书了。周围村的很多家长都为了让自己家人孩子被她教，大老远地送到这里来读书。
　　可再厉害的人，也是会老的，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尽管她看上去还是那么生龙活虎。
　　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他觉得她还能行，能教到她六十岁退休。
　　在她五十六岁的某一天晚上，她在这间打印室室里复印明天要用的试卷。
　　埋在她身体里多年的病发作了，她很痛苦，难受得几乎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她想打电话给她唯一的儿子。而她那疼了半辈子的儿子，他……他妈的竟然在打牌没听见!”
　　他的脸色变得狰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恐怖。
　　狰狞过后，他在那顿了好一会儿，继续道：“后来，一个大天使从天而降，说她已经通过了考验，要带她去天堂哩。她听了也很高兴，就去了，和他大天使一起。可她有点重，飞不上去，所以天使把她和她的身体分开，她带着她灵魂去了天堂，过着很好的生活，而身体被运到远方的一个城堡里，保存下来，等到她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会回到里面去。”
　　“她怎么还不回来呢？可能是以为天堂太美好了吧……你和我，也要好好活着，认认真真地活着，等大天使的到来——”
　　夜以深，周遭全是寂静，只能听见几丝夏蝉鸣叫个人的窃窃私语，不吵不闹，有些温柔婉转，飘过耳边，成为最好的摇篮曲。
　　一阵困意袭来，我的上眼皮不自觉下沉，盖住眼球。
　　骗小孩的吧，那有什么天堂……大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