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回 清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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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国和炎国的交界处，有一座传说中的五仙山，那里的景色让人过目难忘，附近的人们富足安康。但由于这里的地理位置重要，居高临下，可以观察两国的兵力设防情况，长期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慢慢地也就荒没了。
山上，正是朔王冷风骑的扎营处。清冷的秋夜，秋风开始渗透出无边的凉意，撩动着旌旗呼呼响动。“上官策传旨让我回去奔丧，军队原地待命。”朔王的银眸闪出冷漠。隐在他帐中的灰袍人背对着他：“上官皓死了，上官策根基不稳，他不怕王爷你带兵回去逼宫？”
朔王厉声道：“将军，你太低估他了，他比上官皓还难缠。”“喔？”灰袍人转过脸，直视着朔王，竟然是宁彻。他淡淡地笑着：“那王爷如何打算？”“我自有对策，将军不用担心，这里就交给你了。倒是轩国那边，将军你处理得如何？”朔王唇角一挑，望着悠闲喝茶的宁彻，银色的眸子变得深沉。
“王爷，你在轩国那么多的眼线，就没有人给你通报？”宁彻哂笑道。朔王倒不恼，缓缓地给他倒了一杯茶：“将军，我们如今坐在同一条船上，互相防着，并无益处。”
宁彻笑了笑，捧起茶杯：“朔王，没想到你带兵打仗，还带着那么好的茶。”朔王的手指绕着茶杯口，只笑不语。
“刘佑已经被我软禁，宫里的禁卫被我接管，我派人模仿他的笔迹，给慕容南风通信写了一封信，让他配合我们这次的行动。”啧啧一声，朔王沉声道：“宁将军，做大事不拘小节，只是刘佑不彻底除掉，恐怕有后患。”
宁彻低下头，看向茶杯，似是会意一笑：“王爷，有些事情做得太绝了，反而不好办。”朔王唇边挂起一抹笑容，眸子隐藏着意味：“将军，我忘了和你说一件事情，听说上官皓临死之前，要贵国的凝乐公主留下和上官策一起，你猜怎么着。”
心骤然变冷，宁彻沉默片刻，茶杯倒映着他的眸子，痛楚不堪：“王爷请直说，不需要卖关子。”“结果，凝乐公主答应了。”胸口撕裂般地疼痛，纠结万分。如果她选择了和上官策一起，那以后兵戎相见，她情何以堪？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她？
“是吗？这有点棘手。”宁彻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朔王点点头，眸子微眯：“不过，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宁彻握着杯的手暗然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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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朔王回来了？”上官策拿着奏章的手不自觉地在用力，脸上不是愤怒，不是惊讶，而是平静。面对他的平静，宫人都无法抑制住内心的紧张不安，害怕猜不透他的意思。
当上官策说这句话的时候，送密报的太监手心沁出了汗意。等上官策挥手示意他出去，才觉得被大赦一样。在他脑中只有一个问题：当年那个孤苦无依的太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令人害怕了？
上官策坐着，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舒展身子，靠着椅背。许久没有如此放松，登基三日，他忙于选拔新官员，安抚老臣，调兵遣将，常常累得趴在桌上就睡着。
每次醒来，都会发现身上披着锦裘，透出幽香，那是她的味道。纵使再忙再累，只要有她在身边，已经足够。只是局势未定，自己还不能给她幸福。最大的障碍莫过于朔王，想到此，上官策的眸子冷如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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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国皇陵，是阴阳五行中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之神的所处位置，这里埋葬了清国九位皇帝。有人曾在这里看过一大团紫气缭绕，以后人们都称这里为紫源陵。
上官皓的陵墓位于最末位，但却最为神秘，前面有一座诺大的无字碑，隐隐透出一种历史功名任人评说的气势。
朔王负着手站在碑前，冷冷地哼着，眼眸如天上的寒星，闪烁出点点光芒。往事一幕幕地回闪在他的脑海，有股力量仿佛要穿透心胸喷薄欲出。
“上官皓，你死之前是不是很难受？有没有万箭穿心的感觉？我想你永远猜不到自己中毒多年。你步步为营，处心积虑地要铲除我，但可惜你算漏了一个人，真可笑。”
“我很想亲手将你杀死，以告慰我母亲在天之灵。为什么你死得那么快？”朔王微微笑着，笑得有种隐忍的得意，像在期待着什么，又想努力忘却什么。一阵微风吹起了他的长发，看上去更加诡异。“你以为死了，就可以解脱了？没那么容易。你的儿子还在背负着你的罪恶。不要怪我，只能怪你自己，我别无选择。”
风吹得他衣袍簌簌作响，晴空万里无云，蓝色却是一片惨淡。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在淡蓝色的背景下，蔓延着隔离于世的苍凉和无边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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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大臣黑压压地跪在一地，他们丝毫不敢动那麻木的双腿，偶尔只是偷偷地用藏在袖子里的手捏着自己的脚。“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朔王毕恭毕敬，银眸掩藏了所有的光芒。“朔王，你带兵不力，连累我国边境屡次被轩国军队进犯，你可知罪？”上官策静静地看着他，非常有兴趣知道他有何反应。
“皇上，轩国和炎国联手，我们事前没有防范，才会被他们找到破绽。而且我军人数只有区区十万，对方是三十万，寡不敌众。”朔王一脸淡定。
“喔？你是要怪朕不派援军？”上官策厉声道，目光掠过朔王的脸，停留在那双银眸上。“臣不敢，只希望皇上明察。”
上官策冷哼一声：“王叔，不用再演戏，你打的算盘，以为朕不知道？你和宁彻勾结串谋，他想篡位，你想取代朕，然后瓜分炎国，只是你们把慕容南风想得太简单了。”
朔王眸子暗了下去：“臣不明白皇上的话，还请明解。”上官策朗朗说道：“你以为慕容南风知道小幽在我这里，就会气急败坏甘愿被你们摆布？别忘了，他也是想成一番大业的人，江山美人孰轻孰重，朕想他还是分得出。”
“他打探到刘佑被你们软禁，与其坐等待毙，还不如和我合作，至少能保全他的国家。”上官策扬了扬下巴。朔王沉声道：“皇上，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需要证据？好，很好。”一人从容走了进来，脚步沉稳：“微臣平溪拜见皇上。”朔王心中一凛，但眼神仍是倔傲。“王叔，这是你府中的管家平溪，你应该记得？”上官策浮起笑容。朝廷众臣看着这位年轻的皇上，心里打着寒战，惶恐地用袖子揩着额上的汗。
“平溪，你来说说朔王都干了些什么。”“启禀皇上，王爷带着微臣一起去了炎国边境，有一晚，王爷神神秘秘地出去了，微臣好奇，便跟着去，只见他去了轩国军营，和宁彻谈了一晚上，大意是要联手对付皇上。”平溪不卑不亢地说着。
朔王斜睨了平溪一眼：“皇上，若凭他一人之言就定臣的罪，臣不服。”上官策幽幽道：“王叔，平溪是父皇安插在你府中的眼线，他实际上是郎中。朕就不用一一说出他掌握的情报了，是吗？”朔王突然大笑，笑得甚是狂妄：“上官策，你果然是个狠角色，好。”
上官策一脸探究地看着他，眸子微眯几下，沉吟道：“朔王狂悖已极，朕若再为隐忍，有实不可以仰对先皇。即日革除朔王王爵、削去其所属住领。来人，将他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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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策斜躺在榻上，双手掩住面，心潮激荡难平。听见轻轻的脚步声，放下手，睁开眼：“小幽，我恨他。”
婉幽点点头，眼神有一丝丝怜惜：“策哥哥，好好休息。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合过眼。”看见那双如湖水清澈的眼睛，上官策心底逐渐平静。
“我小时候，他待我很好。那年我五岁，一时贪玩，藏在一个箱子里，不料睡着了，恰巧那个箱子要送出宫外。等我醒来，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我那时很害怕，怕得直哭。一路问人皇宫在哪里，我说我是太子，他们以为我傻了，都没人理我。”
“我只好一直走一直走，走到脚都酸了，蹲在地上直哭。‘小策，你是小策吗？’他的声音就在眼前，我抬起头，泪眼模糊中，他就站在我前面。我抱着他大哭，心想有这个王叔真好。后来他背着我，走了回去。”
“还有一次，我被父皇罚跪一晚，又饿又冷，他趁宫人不注意，给我带了一件披风，还有一只鸡腿，最后他陪着我跪了一晚上。”
“小幽，为什么我们回不到以前？”声音有些沙哑，透出彷徨。婉幽心底深处传来一阵叹息，出生在帝王家，就难免这些倾轧斗争，即使父子兄弟也不例外。更何况朔王背负着血海深仇，又如何能放下？
婉幽沉默半响，轻声道：“策哥哥，无论怎样，我希望你可以快乐。你那寒霜一般的脸，快要把宫人都吓跑了。”
上官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小幽，你怕我吗？”一缕幽香从仙鹤铜兽飘出，轻柔地散在四周。一阵秋风扑入，婉幽打了一个寒战，上官策心疼地拉住她的手：“看你，衣服还是那么单薄。”拿下锦裘给她披上。
雪白的锦裘衬得婉幽玲珑剔透，那双黑色眸子更为分明，像是黑色水晶棋子。上官策心中一动，刚想俯下身子。“策哥哥，我们去放花灯好不好？听说这样可以驱走内心的烦恼。”婉幽垂下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灰色。
上官策轻轻捏捏她小巧的鼻子，温声道：“好，小幽说放花灯就去放花灯，我都听你的。”但眸里却是说不清的复杂暗色，夹杂着说不清的抑郁。
深秋的夜晚，已经渗透着无边的凉意，天上一弯明月，透出朗朗的光。湖水在秋风的带动下，泛着一圈圈的涟漪，闪着星星点点的粼光。
两人坐在湖边，婉幽灵巧地用纸折出各种花式，将蜡烛点上，递给上官策。淡银色的月光映落在上官策一身白衣上，更是显得飘逸出尘。他默默接过，轻轻地放在水面上推开，花灯随风慢慢地飘走。
婉幽继续折，花灯越放越多，铺开在湖面上，烛火跳跃，映照着上官策的脸明明灭灭，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弦月西斜，月色更深了。婉幽伸展了一下身子：“策哥哥，烦恼都放走了，你以后不要再板着脸，不好看。”上官策星光一样的眸子映入了湖水月光，出奇的清亮，但眉宇间那一抹浓浓的倦意始终挥散不去。
“好。”声音低沉得让婉幽快要窒息。她抬头看着他，忽然下手用力掐他的手臂，上官策吸了一口凉气，一脸莫名地看着她。“策哥哥，振作精神，你现在就像一个小老头，无精打采。”
上官策的眸子浮现出悦色，忽然凑近她耳边：“小幽，我刚才许了一个心愿，你想听吗？”婉幽眼眸陡睁，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只见他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婉幽似乎有点明白，忙移开眸光，面容泛起三分酡红。“夜深了，回去吧。”婉幽刚想站起身，被上官策往下一拉，倒入他的怀里。
“小幽，别动，我想抱着你，就这样。”上官策按下她的双手，在她耳边温柔低语。婉幽脸上滚烫一片，却不再动，任他抱住自己的腰。花灯的烛火逐渐暗淡下去，上官策唇边露出满足而安心的浅笑，婉幽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待婉幽睁开双眼，看到上官策躺在身边，沉沉地睡着，眉眼间是前所未有的平和，唇角向上翘起，漾着淡淡的笑。他的手依然抱着自己，并未放开。
想悄悄起身，上官策身子动了动，眼看他多日来疲劳不堪，不敢再惊扰他，婉幽慢慢地闭上眼。上官策的面庞温柔渐浓，手稍稍紧了些。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回 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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