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战鼓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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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翠山行推门未果担心不已只好震断门闩进入弦首卧室结果看到苍歪头靠在床沿昏睡而床上躺的是一步莲华之后，真正怒了，握住苍的双肩用力摇用力摇。
在这等暴行之下如果还醒不过来，那就不是昏睡而是挂了……苍一手去扶脑袋防止乱晃，一手捏住翠山行手臂：
啊啊麦摇麦摇，吾一晚没躺下才保住的呐，乱了又要麻烦小翠了～
……
翠山行这下不知该说什么好，心底一番酸涩涌上来，几乎逼出了泪。曾几何时，他开始照顾弦首起居，无数个晨昏之后，一切都已成为习惯。如今，这样的时间还会有多久呢？
自异度魔界浮现，道境沦为战场，他一直没有真正感觉到死亡的恐惧。玄宗上下为之慌乱的时候，天波浩渺在弦首的支撑下，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恐惧。可是，弦首一人之力，真的能抵挡千万魔军吗？他们都没有真的想过，没有尝试去想那个可能。
怔怔望着苍发愣，翠山行忘记了身后还有客人：
哎呀呀，这般不注意身体可是会不行哦～
透过朝阳的金光，暖黄人影摇曳前来，啪嗒一声落座，自来熟地招呼：
药师我可不希望这回砸了招牌，弦首可要配合呐～
原来是练云人委托武林三大神医之一药师慕少艾前来道境医治苍的伤势。
至于最后扶门进入且脸色相当难看的，则是为药师带路的蔺无双。之所以脸色难看……让我们来听一听这位身为主角损友的高人的心音：
啊啊啊啊苍你居然真的出手了orz orz orz ……
所谓尴尬，总要双方都觉得窘迫了才算尴尬。
一步莲华径自穿衣整理一片坦然，苍仰头用遥望怒海尽头的眼神望着药师，慕少艾镇静坐定啧啧称赞道境风光无限，蔺无双掩面自言自语连连长叹，翠山行开始日常工作整顿内务……
于是一大清早各有所忙皆大欢喜。
待得五人走出屋子，只见金鎏影的背影华丽地耸立在临海的凉亭内，棕色的发丝被水汽熏得一缕一缕，道袍颜色更深更重，使他的存在越加刺目。
缓缓转身，金鎏影的视线顺着五人转了一转，落在苍的眼上：
苍，吾来，是奉宗主之命，为汝排设四方封印助阵。
唔……多谢。请少待片刻，吾有贵客来访……
金鎏影早注意到蔺无双和一个陌生人的存在，冷冷哼了一声，便要随着翠山行走开。此时慕少艾笑道：
呼呼，这位道兄不用少待。弦首，药师我是来为你治病，不是来做客哦～何况……
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停了下来。苍立即点头：
既然药师不介意，吾明白了。诸位请入座。
苍似乎从来没说过那么多话。翠山行望天仔细回忆了一下，弦首向宗主汇报，弦首指点同修，弦首和蔺无双互损……似乎没有一次会解释得那么详尽。对方是金鎏影，是玄宗四奇之首，是宗主信赖的得意弟子，是弦首成为宗主的强劲敌手，真的有必要说那么仔细么？
一步莲华也觉得苍有些反常，废话格外多。要知道，废话多而不破格是相当不容易的，所以一步莲华第一次听苍讲话那么累，生怕听着听着突然冒出不是这人该说出来的话。
相反，蔺无双老神在在地啃着翠山行新捧来的茶点。反正没他的事，有机会尝到道境名品还不好好把握多啃两口也是好的。至于苍……你真的相信他从未多话过么？
终于等到苍停下来喝茶润喉，金鎏影一直严肃思考状的脸看起来忽然八卦了许多：
汝得了什么病？
……
药师慢吞吞吐了一口烟，伸手拍拍苍的肩：
弦首自己知道状况么？
苍转过来，点头。表情很坦然，眼神很无辜。
那就好。
啪地放下水烟管，药师迅速出手连连在病患身上点住数道要穴：
这样子看你还能胡乱动用功体不～呼呼，药师吾失礼了。
……无妨。
苍微微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回算是强制自己保住一条命，居然还要假借他人之手，还真是有些卑鄙呢。
这么说，道魔之战，苍汝竟是不能出手了？
金鎏影拔高了声音站起来。苍不得不仰头看他。那眼眸里带着波涛，不知是悲、是喜还是怒意。
不错。所以，这最后一战有劳四奇了。胜，玄宗圣域保住道境，就算不能全身而退至少还能再起；败，汝吾都可以去找阎王爷喝茶了……
阴沉地瞪了苍半晌，金鎏影告辞离去，难得地既没有摔袖子哼一声，也没有摆架子炫耀实力。
不是外人的外人走了，也不知为什么苍把慕少艾堂而皇之地划到自己人的圈子里，啪嗒一声道貌岸然的弦首就趴在了石桌上，因为冰凉还抽了口冷气。
你不能出手，岂不是稳输？
蔺无双满足地填饱肚子开始关心好友：
药师有没有什么暂缓伤势的药物，至少让他撑过这回？
药师一笑，摇头：
这不仅仅是伤而已。魔气入体之害，掌力摧毁经脉之伤，加之弦首旧伤，药物只能辅助，恢复还要靠经年的调养。弦首体质特殊，疼痛不觉，一旦动用功体便没有节制，到时恐有性命之忧。
若是这一战输了，还不是死……
蔺无双还没嘀咕完，被苍一拂尘扫到脸，立即逃离座位咳嗽连连。
这一战的关键不在我，是输是赢还未可知。唔，无双，汝送药师回苦境后，顺便帮吾寻找三个人吧……
一步莲华坐在一边，视线掩在帽檐之下。他什么都听见了，却好像未曾听见。
苍的布局即将完成，他在其中并没有位置。原因，他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不那么明白。
心里有东西在成型，在咆哮，逐渐清晰，却依旧轮廓模糊。
究竟想要什么？
魔念虽生，却是懵懂。
白雪飘匆匆回来，落地时甚至略微向前冲了几步。
四方封印已经开始布置，玄宗之内无人敢有丝毫马虎，他此刻回来不过是为了告知苍目前进度，说完立即又启程回去支援。
天波浩渺，只剩下苍，一步莲华，以及善法天子。
虽然善法天子没有一步莲华和苍混的久，但他隐隐感觉到苍的异状。
时常陷入沉思，不知道时间流逝，保持一个姿势很久不动，最后以叹息结束。
不过苍再怎么异状，也奇怪不过一步莲华。时刻在一个人身边不算奇怪，他们在万圣岩也算同食同宿几乎片刻不离。但是那个长久凝视的目光是怎样一回事？是说苍真的好看，也用不着看那么久吧？毕竟是一同修行无数岁月的人，善法天子其实早就察觉到一步莲华的转变，但是一来不知道原因，二来也是对一步莲华有信心，他一直没有干涉。如今，一步莲华做的有些离谱了，他才决定问个究竟。
正要开口，却见苍恰好悠悠一声长叹结束一场冥想。
把出口的话憋回去是个痛苦的过程，善法天子努力了一下发现不吐不快，毅然决然地讲出来：
苍你把莲华怎样了？
啥？苍呆愣：我能把他怎样？？？
换个说法，莲华为什么一直盯着你？
有吗？苍疑惑地回头，一步莲华的眼神确实是他的方向没错，不过……
善法天子你确定这个眼神叫做盯着我？
善法天子挪到苍的位置，被同修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那里空荡荡的一片荒芜，穿透了被直视的他指向虚无的远方。
揉揉一步莲华的头，白发在指尖被挑起，又垂落。
苍放低了声音：
不要打扰他，他正在和自己战斗。
什么意思？
善法天子，无论如何都支持一步莲华的选择，你，能做到吗？
为何突然这样问？
苍又一次仿佛陷入到另一个世界里，只有回答的声音还在此间：
因为他,需要支持，而我……将不在……
你……
善法天子忽然觉得眼前的苍像是从未见过的苍，陌生的表情，陌生的声音。苍是谁？苍是怎样的人？他只知道，苍在玄宗一日，玄宗就不会因为大敌当前惊惶失措；苍从来没有不确定的时候，苍不做没有无把握的决定，苍的一言一语透出的轻松甚至轻佻都给人一种可以依赖的味道——
可是苍也不是万能的吧？他的担忧，他的不确定，隐藏何处？他，又能依靠何人？
正此时，天际层云波涛一般渐退，透出的天蓝之中，一个墨点踏空而来。
穿玉箫？
苍轻轻惊讶了一声，随即收敛了方才的茫然，恢复成淡定自然的六弦之首。
弦首！
穿玉箫未等站定，急急奔上来，潦草地向善法天子施了一礼，不等回应便焦急说道：
封印未成，魔界方面攻势忽然加强，宗主已经出战，命我来请弦首回封云山主持大局。另外劳烦一步莲华尊者往万圣岩一趟将此情告知天座。
善法天子见情势危急，一步莲华又不在状况，主动踏前一步：
吾去吧。
也好。速去速回，希望……来得及。
善法天子瞪了苍一眼，不做声化光离去。
苍望着天波浩渺难得一现的青天，安抚地拍了拍穿玉箫：
莫急，天命已定，一切有吾。
一句天命，道尽玄宗之后数百年的沧桑剧变。谁能预知天命，谁能更改天命，又是谁——书写天命？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战鼓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