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水之湄 ...
-
吾名，鳩槃神子。
一語落地，頭未擡，發先揚。
那玄色發絲帶著魔氣襲面而來，勁風在一步蓮華踏出半步處戛然而止。
佛氣？
蓮華手結佛印抵擋，承接在手的魔氣裏卻夾雜些許佛氣。
這是……
僧道同路？
魔的腦袋湊過來，頗趣味地靠近。
蒼長歎一聲，麻煩來了……
果然，魔的興趣上來，笑眯眯地撥了撥亂髮，露出一張天真誠摯臉孔：
看起來很大咖的樣子，正好給我解惑。
汝有惑？
蓮華一怔，隨即心安：非敵。
善法天子可沒有那麽輕易相信這般說辭，在旁暗暗戒備。
也許魔有著知悉人的本能，鳩槃輕易地分辨出誰是最容易搭上話的人，一行止住了腳步。
吾生而爲魔，卻異於衆魔。
不錯，汝擁有佛氣。
鳩槃大笑：
於是吾不容於魔，也不容于人世。佛若可渡衆生，爲何吾無處容身？
不是世不容你，而是你不願容於世。桀驁，非凡，於是不願屈尊濁世。
呵，是麽？
那魔魅的眼眸略略黯淡，長睫微垂，再啓已是波瀾不現：
佛門真能容下魔物？
說是問題，倒似諷刺。
一步蓮華愣了一愣，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善法天子皺眉回道：
魔物何曾真正皈依我佛？不是真心信奉，有所企圖，佛門慈悲不可濫施。
如若沒有讓魔信奉的理由，何來真心？難道要魔如愚人一般，盲目追隨一個不可知的信仰麽……
魔開始低低釋出笑聲。
這是個圈套。
所以說是麻煩啊……蒼徐徐歎氣，信仰更多時候需要契機，此刻的鳩槃神子與佛尚未結緣，說再多也是無益，倒不如…………末了，暗暗向前輩道聲抱歉，開口：
汝若是要信仰的理由，不妨自己去尋找。旁人的言詞不過是旁人的領悟，聽自己無法相信的證言，不如親自實踐汝所要的因果。鳩槃神子，如果真有一日汝有心質問，可往苦境一尋一蓮托生前輩，當可解惑。
呵呵……
魔的笑帶著輕蔑嘲諷：
吾不過無聊罷了。正如他所言，何嘗有魔真心想要皈依？
言畢大笑而去。隨風而來，踏水而走，果真行爲不馴，瀟灑不羈。
真正可貴的倒是這一來一去都不帶敵意，找茬都找得這般風度，叫人難生惡感。
衆人望著清水微瀾怔怔出神，良久，蓮華歎息：
佛渡有緣，這般罕見之魔，吾竟無能渡他，可見吾能爲不足……
天命不在汝，無需介懷。
蒼望瞭望天，落日西墜，霞光漫天。
時候不早了，我們速速趕回玄宗吧。
一行人這才感覺不妥，加緊行程趕往封雲山。
魔界攻勢暫緩，道境傷亡仍是不斷。單是火焰魔城肆虐魔火，就讓修行不足的修道者傷亡過半。
在封雲山外十裏，道尊命四奇設下陣法，阻擋魔火侵入，大半幸存修道者遷入封雲山周圍，露天席地而坐。
蒼領著一步蓮華、善法天子與藺無雙一行，在三五成群的道者間穿過。
有傷者不計其數，不聞呻吟，卻可見神色俱是疲乏困頓，苦痛難當。
有修爲的尚且如此，衆生如何如何，想亦可知。
一步蓮華掩目不忍再見，隨著蒼之腳步而行。蒼卻突然止住，回頭細細端詳。
怎麽了？
察覺前方投來視線，一步蓮華問道。
蒼若有所思，片刻後：
不觀視，不耳聞，不殺生，是自我的修行。一步蓮華，汝不該僅只於此。
言罷，依舊回身前行。
其後三人各有所思，且按下不表。
封雲山上與山下也無太大差別。因爲是蒼領路，一行人毫無阻礙進入議事正廳，只見道尊正招待萬聖岩天座飲茶。見蒼進入，道尊便讓他上前見過天座，道：
關於對抗異度魔界之戰術，就讓蒼爲天座詳述。
蒼恭謹行禮，然後便把排設四方封印，將異度魔界推入異空間諸事一一述明。
此局繁雜，涉及人事物環環相扣，一番講述，時至深夜。聽完計劃，天座緩緩點頭：
此舉雖險，卻不能不爲也。道尊，玄宗有繼承者如此，汝可安心……
語畢長歎一聲，再無話說。
聞得繼承者 、安心之說，四奇臉色劇變，紛紛疑視道尊。但見道尊輕撫長髯，竟是默認。
蒼不表態，無反應，擺出萬年不變的臉面，整個人仿佛不在現場。
金鎏影終於忍不下，道聲告退大步而出。身後紫荊衣等亦隨之而出。
待四奇憤而離去，蒼睜開雙眼，擡手敲敲額頭：
蒼好頭痛。
一步蓮華、善法天子早向天座見過禮，立於天座身後。此刻蒼的身後，只有藺無雙——
冷哼一聲：
蒼啊蒼，你可感覺到被陷害的痛苦了嗎？
蒼不理會好友譏諷，連連歎氣：
道尊道尊，汝真真害苦了蒼～此回佈局，吾恐生變，已是步步退讓，道尊何苦在把吾推上去……
蒼，汝有佈局的能爲，難道無實施的勇氣嗎？金鎏影雖心高氣傲，但身爲汝之同修，吾相信他不會做出超過之事，汝不該疑心同修至此。
拍拍心口，蒼連退數步：
道尊指責的是。只是……
不用多言，吾決意如此，繼承宗主之位，也將利於你指揮衆人共度難關。
哎哎哎，宗主啊……
藺無雙一手搭上蒼的肩：
你啊，逃不掉咯～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水之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