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路》怨怨

9、第八章 一朝醉

　　从来战争就是十分残酷，那场面上的瞬间死生真是惊心动魄，人心碎，魔心醉。
　　场面下，却有无数琐碎让主将无暇感慨，无空感伤。
　　苍一到封云山，就被宗主一路拖到前线，二话不说先灭了一小队魔兵，才得空喘口气，商议才有个构想的战术。
　　宗主考量良久，架子没差，人选换了一轮，总算是定下方案。
　　金鎏影只是哼了一声。心里是承认这种计谋不愧是苍想出来的，无奈讨厌一个人实在不需要理由，只要是苍做出来的事情他无论如何都只能产生讨厌这种感觉。也许这才是背叛最初的起因。
　　于是六弦开始奔波，将每个人要做的事情无论大小一一告知，最麻烦的不是解释每一步计划背后的意义，而是找到当时忙碌到不知在哪里的人。比如白雪飘为了跟万圣岩一名负责伙食的僧人搭上话，一直追到位于苦境的某个菜市场……
　　至于这等任务为何会全权交由六弦负责，完全是紫荆衣的一句话：

　　除了朝夕相处的六弦，谁知道苍在折腾什么？

　　宗主沉了脸色，心里不爽：吾知道＝ ＝

　　百忙之际，能抽出空来是一件很需要决心和手段的事情。
　　能让苍费尽心机抽出空来的必定不是一般交情。
　　一封信笺，居然还风雅地熏过浅淡的香味，自苦境送到苍手中。送信的是一只鸟，很神奇地穿越了数个阵法直达天波浩渺而没有迷路，充分证明了此鸟不是凡品，绝对经过苍的精心调教。
　　很多人都在猜测，那是不是苍不动声色交结的红颜知己。修道人一般不恋红尘，但有段风流往事或者结交几位独修的女子，无伤大雅。
　　只不过很可惜，写信人是一个相当大条的男人，虽然是苍的知交，却是想不起来的时候几十年不曾来往，想起来了兴冲冲找上门也不管主人有空没空拉人喝酒。这回居然破天荒地写信，苍也是十分纳闷。
　　瞥一眼从接到信开始那刻起就不停在自己身边徘徊的师弟们，苍决定先私藏了——万一让蔺大爷从此没脸上天波浩渺，那可是少了许多乐趣。
　　坚持看完信，苍发觉想要保持形象似乎十分艰巨……那位举世无双的练武狂饱尝暗恋的辛酸之后，居然想要——出家？！当佛门是垃圾桶么？情场失意的出家，潦倒红尘的出家，难道佛家子弟都心神俱碎万念俱灰生无可恋了么？
　　一掌重重拍下，却轻轻落在桌案：所以他才不敢来的吧。这样子的反应，大概他早已料到了吧。即便这样也忍不住写了信，可见真正是苦痛纠结于心，不吐不快。
　　略一思考，自案前取了纸笔，立即写了回信。
　　一步莲华踏进苍的书房，但见那人眉眼细细眯起，望着窗外振翅的鸟出神。

　　苍？

　　嗯？

　　苍回头看时，从门口涌入的师弟们正齐齐向他已经收拾干净的书桌望去。
　　唉，好不容易找到一步莲华大师想借此打探一下师兄的逸事，结果堪堪错过呐～
　　尴尬地看师兄，发现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众玄宗子弟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一步莲华笑了笑。想是万圣岩缺乏如此活泼的人，僧侣那种呆板无趣的苦修……苍摸了摸下巴，万分肯定，阻止蔺无双遁入空门是正确的。

　　苍，魔界的攻势减弱，可有什么缘故？

　　他还是担心，那日九祸一击，足见异度魔界实力非凡，目前所知不过九牛一毛，且……实力似乎远超圣域玄宗。
　　苍只是走过来拍拍他的肩：

　　不用担心，吾那一掌不是白挨的。难得异度魔界体恤这边日夜加班辛苦给吾等放假，一步莲华，不如唤上善法天子，与吾去苦境见一个妙人？

　　哦？可是致信者？

　　点头点头。苍继续煽动：

　　见了那人之后，还可顺便为吾方增添一大助力，如何？

　　于是事实证明，苍的目的绝对不是关心好友那么简单。蔺无双一见到苍身后跟来两个看起来华丽无双的僧人，十分明确，这下不仅自己做不成和尚，还要为和尚两肋插刀……
　　果然，不仅他本人，连他暗恋对象都算计上了，直接导致从来没有置疑过友情的蔺无双重新考虑，苍究竟是不是他的好友。
　　算计归算计，大义归大义。当为之事，无论是蔺无双，还是练峨嵋，都不会有片刻犹豫。

　　咳，咳咳……

　　呃，如果苍不是那么不是场合吐血的话，苦境一行应该在萍山顺利落幕的。
　　练峨嵋眉一皱，手间一根丝线缠上苍腕脉。

　　魔气？

　　一步莲华和善法天子齐齐抽了一口冷气，那伤竟没有痊愈，而所有人……竟都没有注意？
　　苍也慢慢苍白了脸，向练峨嵋望去，那眼神里除了极淡的迷茫，更多的是……绝决？
　　练峨嵋同苍并不很熟悉，只是当年三境比试，闻得蔺无双同他胜出而共享一对宝剑，下意识将他当作如无双一般之人。就是最近所知，也不过道境玄宗的继承者候选，直到当事人来到面前，她才真正认识到，苍之其人。

　　苍，汝可知自己的伤势耽误不得？

　　苍愣怔稍许，终化作苦笑：

　　吾自幼有疾，不知疼痛，故……只要日常无碍，吾难以察觉伤势。

　　竟是这样！
　　在座数人都惊讶互望。不知疼痛，岂不是……
　　最早反应过来的还是一步莲华：

　　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医治伤势吧。前辈可否帮忙？

　　练峨嵋闭闭眼，思索一番道：

　　吾近日私事缠身，恐怕不便。如此，苍，汝先回道境，吾会拜托吾至友助汝恢复。

　　苍又低低咳了数声，道：

　　多谢。只是道境如今正是险地，请前辈之友务必小心。

　　嗯。苍……

　　练峨嵋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一顿，让苍惊讶抬眼。

　　凡事量力而行。

　　是。

　　……
　　告别之后，一行人无语，默默离开萍山来到白云山浩然居。
　　浩然居门口，蔺无双突然回头，明玥出鞘，直刺苍眉间。剑风凌厉，尖端正好停在眉心殷红。
　　苍只是慢慢把上眼皮抬起来，仿佛刚睡醒的茫茫然，眼神没有在明玥上停留片刻，直直落在无双脸上。只这个瞬间，蔺无双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苍。
　　下一个瞬间，苍屈指一弹，明玥顺从地离开他的额。

　　吾失了痛觉，可不是没有反抗能力呐，蔺无双。

　　收回明玥，蔺无双白了苍一眼：

　　有能力还不是被打得伤重吐血，你麦跟我说你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怎样？

　　……

　　某只终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气乎乎回家里，也不管客人。所幸苍熟门熟路外加脸皮够厚，带着万圣岩两只乖宝宝直接来到浩然居的院子。
　　不愧是隐居的地方呐……善法天子隐约看到那茅屋之内微末只有一张床，暗暗寒了一下。苍装作没看到，拂尘轻甩，让二人在院子的石凳坐下。此时，蔺无双捧着个酒坛走了出来：

　　苍啊，难得有汝求吾的时候，陪吾喝一杯，不过分吧？

　　呵，这次可以名正言顺喝闷酒，理当独饮才是，怎么找吾作陪？何况汝忘了，这里还有两个万圣岩的客人么？

　　蔺无双将坛子置石桌上，拍开封口，道：

　　我是穷人，没有好茶待客，这酒倒是当初得儒门一友所赠，还摆得上台面。苍你直说了吧，这回是喝还是不喝？

　　像是有些激动，情绪外露，让素来高寡的他添了一两分狂气。
　　苍不由皱了眉。这是怎么了，也不像是单纯苦恋所致。联系浩然居门前明玥出鞘，他总算明白过来，还是为了他……

　　好友这个词，于苍而言，其实分为许多种。
　　宽泛了讲，金鎏影也算作好友之一，虽然对方想必死都不会承认。
　　不过真正志趣相投的，苍倒是没发觉有几个。他只觉得自己人缘还不错，到哪里都不至于被冷落，跟不相干的人也聊得来。
　　蔺无双无疑属于比较特殊的好友。志趣方面，苍苦苦思索了下，发觉蔺无双两大特色都不是自己学得来的，无论是练武成痴还是暗恋高人，都属于非常费心力的事情，于是苍没有太大兴趣。不过，其实相处起来还是蛮有意思的，比如看他为了新领悟出的招式兴奋莫名的样子，苍常常觉得自己也能感受到那份欣喜。于是他们一起的时候不是切磋就是聊天，每每都是蔺无双开的头，苍一边笑一边接招或者一边倾听。被关心啊，真是非常陌生的体验呢……苍摸摸眉心，揉揉额角，不很适应地上前拍拍蔺无双肩头：

　　好友啊，吾都顺利活这么多年了，就不要担心了嘛。

　　善法天子暗暗点头：妖孽总是长命的。

　　何况，吾确实是故意的。

　　故意？
　　什么意思？
　　一步莲华惊讶地望去，苍只是看着蔺无双皱眉的脸继续道：

　　你该明白，吾所为自有吾之用意。

　　那么，岂不是连自己都算计进去？忽然反应过来，三人一阵恶寒——他对待自己竟是比旁人更狠更绝……

　　虽然明白，情感上却无法接受，蔺无双闷闷地为自己斟酒喝了一大口。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怎么会和这样的人交朋友？怎么会觉得交了这样的朋友还很值得？

　　刚放下酒坛，一只手接过，白色的袖子堪堪擦着桌沿，让蔺无双一愣。
　　一步莲华？
　　那酒在一步莲华的唇齿间轮回，善法天子的声音则同时响起：

　　一步——莲华！

　　不知为何，一步莲华仿若未闻，苍和蔺无双一齐被震的抖了抖。
　　坛子啪地被放下，一步莲华看看三个瞪着他的人：

　　一点也不好喝。

　　三人被过脸去抽搐。好冷……
　　还没等回头，噗一声响——
　　三人面面相觑。
　　善法天子开始用一种诡异的眼神在酒坛和趴在石桌上的同修之间徘徊。
　　蔺无双颤抖地问：

　　不要告诉我你也想试……

　　荒谬！

　　善法天子瞬间义正词严：

　　此等破戒之事，吾会犯么？

　　破戒呀……

　　苍喃喃自语，顺手撩起一步莲华一缕白发蹂躏，被善法天子一棒子打开：

　　你干什么！

　　苍无辜望……
　　蔺无双bs看：他就是习惯性手贱＝＝所以自己的头发要扎得坚固，不然会打结无数最后被分尸。
　　睡倒的人忽然坐起，异常严肃地整理了头发，再次趴倒。
　　苍：……
　　蔺无双立即狂笑，递给苍的眼色分明就是你完了完了完了……
　　夜色在笑声中降临浩然居，黑暗，好似并不那么寒冷。
　　只是这样的夜，还会有多少？
　　接过薄毯盖在一步莲华身上，苍闭目叹息。那里的一切俱是肆意的红，火焰与血海，那么烫，那么冷……

作者有话说

　　回头看了一遍＝ ＝果然文笔好烂，好残，T_T看得我自己一愣一愣，转折生硬处还要反复才能看明白了……orz这就是n久不碰作文的恶果呐。等完了一定要修改通顺，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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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又开始kuso我道歉我忏悔……不过看点击其实没人看到，于是放心地先晾着等回头修改～
ps吾终于明白说苍莲冷门的原因鸟哦呵呵呵呵……于是突然好有动力写（确定不是为了逃避考前复习么？＝＝||||）
最后安慰地拍拍自己：幸好不混论坛^_^不然脆弱滴偶绝对会弃坑泪奔啊啊理智上可以分析被批评但是最终因为太理智而丧失写的动力哈～于是乖乖地安静而透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