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聊斋]青蛇传》紫鎏殿

9、第九章

　　小青暗自腹诽，怪不得民间有句流传的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今天算是深有体会了。

　　这个小秃驴冥顽不化，心中已对天下所有的妖判了死刑。

　　小青怂了，连雪妖都打不过这个小和尚，她是哪儿来的勇气跟他干仗，现下唯一计策只能拖延时间。

　　布结界也是消磨体力的，待结界法力变弱时，拼死冲出重围，方为上上之策。

　　“小师傅，且慢，我自问从无杀戮百姓，一心修炼，望早日得道成仙，虽未造福天下苍生，却也不至于罪不可恕，你若今天结果了我，于心何忍？”小青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开始与他周旋。

　　“人妖殊途，你不好好在山中修行，跑到人间又为哪般？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却在此巧舌如簧，实属颠倒黑白，我收了你有又何妨？”不待小青再次辩解，法海抛出无妄佛珠。

　　小青躲闪不及，被重重击落，这个秃驴太不懂怜香惜玉，难不成是因为她今天女扮男装才被如此对待？强忍着胸口疼痛，思绪百转千回，眼看着说理是说不通了，倒不如试一试套个近乎。

　　“小师傅，我们也算旧识，你不认得我，我却是认得你的，当年你与你的小师弟去灵山采摘药草，是否失足踩到一条小青蛇？”

　　法海被突如其来的这一问，竟有些愣住，回想到小时候与法能师弟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再想到此时的阴阳相隔，心中酸楚油然而生。

　　也就在这片刻刹那间，雪娘化身成一把锋利的冰雪宝剑，偷袭法海后背。

　　法海猛然察觉，解开圣衣袈裟，强行阻挡，抛出佛珠，缠住剑身，奈何之前肋骨受过重创，现下雪妖破釜沉舟，拼死一击，力量强大，可想而知。

　　两人斗法，摧枯拉朽之势让小青这个局外人不得不敬而远，再加上刚刚受了重伤，她可不想再蹚这趟浑水，虽然有些不厚道，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突然运气，用力过猛，法海胸口就像压着块大石头，气血不顺，口中的血开始顺着嘴角流出来，小青见状，飞上屋顶，抽出青虹剑，奋力击打结界。

　　法海口中念决，召唤擎天禅杖，金黄色禅杖在空中横卧旋转，发出刺耳的鸣叫声，震动的频率越来越高，那柄冰雪宝剑开始剧烈颤抖，小青也感受到了一阵锥心刺骨的头痛。

　　在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破声中，一切归于平静，遥远的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红色霞光慢慢普照大地，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小青算是有惊无险的逃了出来，躲在就近山洞里疗伤几天，她平时也会出去自己游山玩水玩，所以白素贞倒没有起疑。

　　许仙受了点轻微的皮肉之苦，大牢里关了三两天，今日被押解前往苏州，李公甫和妻子许娇容一大早来到衙门口为弟弟践行。

　　姐弟俩相继丧母丧父，许娇容和弟弟自幼相依为命，两人感情甚笃，俗话说，长姐如母，这次弟弟被莫名其妙定了罪名，作为姐姐的她，心里怎能好受？这几天在家是日日哭，夜夜抹泪，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早已哭肿。

　　李公甫轻轻拍了拍妻子的后背，走到两位同僚身边，从袖中摸出些碎银子，放到一位年纪稍长的解役手中:“妻弟许仙劳烦两位大哥路上多加看护，这些个银子就当是酒钱，还望笑纳。”

　　两人来回推辞一番，终究还是收下了:“李捕头放心吧，我兄弟二人当尽心尽责。”

　　正说话间，许仙原先所待药店中的老员外来了，将一封信还有五两白银交至其手中:“贤侄，听得你起解姑苏，我特意送来荐信，我有个胞弟在那边开药房，你去了将信投送，让我那弟弟将你取保出来，你也好在他店内学着做生意，免得人生地不熟受苦了。”

　　许仙过世的父亲和这王家兄弟，王永春，王永昌，生前交情颇深，不想许仙平地风波起，遭遇此祸。出于情义，能帮则帮一把。

　　许仙即忙叩谢道:“多谢叔父想的周全，此去经年，不能相见，还望您多多保重身体。”

　　姐姐和姐夫又是再三叮嘱，许仙听得连连点头眼眶泛红，时辰到，戴上手铐脚镣含泪登舟往苏州去了。

　　白素贞和小青稍后几日启程苏州，各项事宜还需从长计议。

　　且说走了几天水路，许仙被押解到了苏州，解役先把文书投入驿中，得了回文便回杭州复命。

　　当夜许仙就失眠了，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想他一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怎么就稀里糊涂摊上盗库银的干系？定是那个叫白素贞的女子栽赃嫁祸，自己偷盗了来路不明的银两，却让他做了替罪羔羊，越想越觉得心里憋屈，现在背井离乡举目无亲的，可怎生是好，想到离别时的那封举荐信，他掏出来看了又看，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决定明天一早儿便去投奔。

　　第二日，天蒙蒙亮，许仙找到驿子，送了些钱财行了个方便，被批准出去一小会儿。

　　穿戴整齐按照王员外所写的地址，许仙一路找到名为‘大生堂’的药房，正巧赶上当天收发药材，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实属生意兴隆，再看看正中间的金字招牌，果然气象轩昂。

　　“我看这位公子门前徘徊许久，可有旁事？”

　　许仙循声望去，一位小姐打扮的年轻姑娘，就站在其身后不远处。

　　清晨如薄沙般柔和的阳光洒在姑娘身上，微风轻轻拂过，吹起一缕青丝，姑娘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犹如出水芙蓉，清丽脱俗，身旁还跟着一丫鬟打扮的小丫头。

　　“初来乍到，真是失礼了，不知此处可是王员外的药铺？”许仙低头拱手，明知故问道。

　　“你找家父，所为何事？”

　　许仙万万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子竟然是王员外的千金，原本还苦恼找谁去递送信件，现在得来全不费工夫，心中大喜。

　　“王姑娘，在下许仙，从杭州来，有封信要送交王员外。”许仙掏出信件，双手递交出去。

　　王芷柔接过，看着信上字迹，确实是大伯父的亲笔书信，所以不敢怠慢，没有过多细问，领着许仙进了药铺。

　　王永昌看了眼面前的年轻人，拆开信件，从头至尾仔细阅读了，大概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收起信件，握住许仙的手，语重心长道:“贤侄受苦了，各事都有老朽承当，你先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许仙鞠躬行礼，感激不尽:“叔父大人，劳您费心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有效犬马之劳。”

　　“无需多礼。”

　　王永昌扶起许仙请他落座，招呼家仆沏茶招待，自己则走到外房，亲笔写了保状，取了名帖，吩咐家丁备了礼物和银两，差遣至姑苏驿中，交代说辞后再次返回内室。

　　“让贤侄久等了，我已差遣人员去驿中取保，稍后会有人将你行李一并带回，稍后整理一间厢房，今晚贤侄就安心住我这儿吧。”

　　许仙听得王永昌安排的如此利索妥当，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忽然想到一事，疑惑问:“取保状不到驿中，只取叔父一张名帖，驿官那里就能准保么？”

　　王永昌微笑道:“贤侄放心，驿官与我交情匪浅，不是我自夸，在这苏州城里还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许仙听了，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再次行礼拜谢，心中念叨，身在异乡好歹算是有个靠山了。

　　两人闲话家常之后，王永昌领着许仙熟悉了铺子概况，考虑到许仙刚到苏州，舟车劳顿，今天暂且先好好休息一下，从明日开始便要在铺中学习生意。

　　许仙的卧房被安排在药铺后，一间朝南的屋子，单人独间，还好不是大通铺，他虽算不得什么矜贵人家的子弟，却有着自己的讲究，爱干净，讲体面，自认清高，举止言谈文质彬彬，最看不惯大嗓门的粗鄙之人。

　　许仙躺在收拾整洁的床铺上，望着床上的帷幔，思绪开始有点飘飘然，想到那晚与白娘子一夜的翻云覆雨，共赴巫山，何等美妙快活。也不知自己这个所谓的娘子拜的什么师，学的什么艺，来无影去无踪，自打那日林中匆匆一别，再无消息。

　　正想着，突然听到敲门声，许仙忙起床开门，不是别人，正是王永昌的千金王芷柔。

　　许仙见对方手中拿个食盒，好奇问:“姑娘这是……？”

　　“你既称呼我爹爹一声叔父，何必与我见外，叫我芷柔便是。”王芷柔将手中食盒塞到许仙手中:“这是爹爹让我给你送来的，你尝尝可合胃口。”说完，放下食盒，脸颊羞红的低头退了出去。

　　难怪王家姑娘对他另眼相看，想着铺子中干粗活的伙计们，一个个长得三大五粗，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要说还能入眼的，也就是账房王五了。

　　许仙这副皮囊生的不得不让人羡慕，虽然是个生意人，却有着白面书生的儒雅，算不得惊鸿一瞥，却也是风度翩翩。

　　看着王芷柔离去的背影，许仙走到桌旁，拉开食盒一看，皆是做法考究的精致糕点，拈起一块放进嘴里，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比起这美味的糕点，似乎王家姑娘娇羞的甜甜一笑，更让人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