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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赌棍 ...

  •   槐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胡不寒会想要杀了她,听到焚空的话,对他道:“大师,留步,多谢大师救命之恩,我愿随大师一起离开。”

      焚空理解槐娘此时的心情,劝说道:“此时更深露重,施主不妨歇息一晚,天亮再做打算。方才歹人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

      “不必了,今晚我是睡不着了,留在这里也是徒然,不如离开。”槐娘摇头拒绝,“请大师在外面等我片刻,容我穿好衣服。”

      “好,施主不必着急。”焚空答应下来,打开门信步走出去。

      我站在墙头,看着面色阴沉的焚空,笑道:“焚空,这个赌约可是我赢了,别忘了你曾答应我的事。”

      今夜发生的事情实在不愉快,焚空沉声道:“愿赌服输。”

      我笑笑,转身离开。

      焚空看着花缤儿的背影喊道:“你的猫。”

      “你替我送给槐娘养吧。”我笑了笑,终于送出去一只了,槐娘的人品有保证,那只小猫给她养绝对不会出错。

      焚空捏了捏一脸懵懂的小狸花的梅花小软爪子,“你的主人不要你了,要把你送人啊。”
      “喵~”

      大约过了一刻钟,槐娘穿好衣服走了出来,“让大师久等了,我们这就走吧。”

      焚空见她什么行李都没拿,问道:“你不收拾一些细软盘缠吗?”

      “不必了,我不想要他任何东西。”槐娘此时心如死灰,细软盘缠于她都是身外之物。“我是孤女,在绿杨山庄长大,此番就当我还了他的恩情,从此我与他两不相欠,两不相干。”

      焚空虽是出家人,却不代表他不懂没钱寸步难行的道理。不由问道:“那你以后如何生活?”

      “我还有一双手,总有办法生活下去的。”槐娘凄凉笑笑,又道:“上次言语间顶撞了大师,希望大师勿怪。”

      “无妨,既然施主已有打算,我们便走吧。”焚空语罢,带着槐娘从绿杨山庄的后门离开。两人连夜离开了济南,走了两天的路程。在一个茶摊歇脚的时候,焚空把小猫放在桌子上,在掌心里倒了些清水给它喝。

      槐娘神色落寞,问焚空道:“上次大师告诉我的偈语怎么念来着?”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槐娘喃喃重复道:“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说的真好,我待他情真意切,他却如此待我,何等无常,何等凶煞虚妄。”

      “施主双目澄澈,心有慧根,莫要因此事而心灰意懒。”焚空等小猫喝干手中的清水,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我上次给施主讲这句偈语,也不是为了让失主忘情绝爱。”

      槐娘如古井无波的双眼如同被风吹过起了涟漪般闪过一丝不解,“那是大师是何意?”

      “爱是欲望,有了欲望,就会有忧惧,忧惧生乱象。我给施主讲这句偈语只想让施主不要耽于情爱,忘了世间一切自有规律法则。你用自己的美貌换胡不寒的健康,便是扰乱了法则。”

      槐娘听了默然不语,垂眸思忖良久才淡然一笑道:“我明白了。”

      焚空看槐娘一直以来郁郁寡欢,此时却双目清明有了超脱之意,便问道:“施主悟了什么?”

      “大师给我讲的是理,我做交换是为了情,法理不外乎人情。我为了自己的夫君牺牲自己的美貌,有错吗?”槐娘说到这里,直勾勾地看着焚空。

      “没错。”焚空答道,这件事怎么能说是槐娘的错呢?

      听了焚空的回答,槐娘开心的笑了笑,“所以呀,我没做错任何事情,错的是他,他薄情寡义,我没必要为了别人的错而整日郁结于心。如果真要说我错在了哪里,我只错在识人不清,但我还年轻呢,难免会犯这样的错误。不过吃一堑长一智,我以后看人会擦亮眼睛。”

      “阿弥陀佛,施主能解开心结是最好的。”

      要不花缤儿说槐娘这个人性情纯粹呢,所以把小猫托付给她照顾,花缤儿自己也放心。至于她为什么不亲自把猫交给槐娘,而是借了焚空的手,到底是因为她的缘故,槐娘才失去了绝世美貌。所以花缤儿怕未来某一天槐娘心生怨恨,看到这只小猫又想起她来,把一腔对她的怨恨发泄到小猫身上。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哪怕她认为槐娘这个人性情纯粹,基于这个考虑,这只猫借焚空的手送到槐娘的手里最为妥当。

      焚空和槐娘又走了三天,到了一个山清水秀,民风质朴的村庄。那山是无名的小山,并不巍峨也没有神仙传说,但山上树木葱茏,低矮的酸枣荆棘长着各色还没成熟的野果,有覆盆子、酸溜子、山枸杞等等。一条清澈的溪流从山上流淌下来,像一条水晶带子一样绕过山下的村庄。河的上游,有人用扁担挑水,有人摸鱼摸虾;河的下游,有几个包着头巾的少妇在捶洗衣服,几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孩子在河边嬉戏,偶尔调皮跑到水深的地方,被大人呵斥一句,立刻笑嘻嘻地跑回岸上。

      在往远处看,是一亩亩喜人的庄稼,小麦结着青青的麦穗,正在努力地灌浆。可以想见,等秋天到了,必定是一望无际的金黄。

      在村长家用过斋饭,槐娘对焚空道:“大师,我不走了,我要留在这里。”

      “施主想好了?”

      “嗯,我喜欢这里,”槐娘笑着答道。在她的心里,绿杨山庄就是她的家,离开那里,她就没有了家,居无定所,心也无所归依。可是今天看到这么美的风景,看到这么平凡又安谧的山村,她的心却因此获得一种安定的力量。这股力量让她想要留在这个风景如画的地方,成为那些人里的一员。她曾在书里读到过一句诗是“我心安处便是吾乡”,这里让她心安,从此这里便是她的家乡。

      当天下午,槐娘在村长的帮助下找了一个破败没人住的屋子,焚空帮她修理了屋顶和一些破败的家具,便做告别。临行前,他把那只小狸花猫留给了槐娘,他是和尚要守斋戒,总不能这只猫也跟着他吃素。“这只猫留给你吧。”

      槐娘接过猫儿抱在怀里,笑道:“好,等它长大了可以帮我捉老鼠呢。”

      焚空听了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话,戴上斗笠对槐娘行了一个合十礼转身离开。在青青的田野上,斜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身上,拉过一道长长的影子。

      我离开济南后,看着怀里还剩下的三只懵懂小猫一时犯了难,不知道该托给谁去。把猫送人容易,可是找一个可靠的人却不容易啊。

      带着这几只猫不好赶路,我突然想起泰山脚下有一个赌棍,有两年没见过他了,不知道他现在混得如何。泰安离济南也不远,趁此机会去看看他也不错。

      花缤儿口中的赌棍叫陈承祖,看名字便知道家里人指望他继承祖业。谁能料到他长大后成了一个赌棍,不仅没能继承祖业,还把祖业败了个一干二净。

      一座五进的大宅院,五座田庄,八百亩的黑土地,五百亩的黄土地,还有银庄里二十多箱足锭的雪花银,三箱价值连城的珠宝玉石。陈家五代人积累下来的财富,被陈承祖五年之内全败完了。

      曾几何时这个陈承祖也曾是人人称赞的神童呢,三岁背诗,五岁出口成章,十岁考中童生试第一名,当时人人都以为这陈家的小孩有状元之才。如今这状元之才已然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当地人但凡提起陈承祖来,莫不都吐口唾沫,嫉妒又幸灾乐祸地骂一句:“穷鬼投胎来的,生在钱堆里活活作成睡猪窝的命。”

      败光了家业的陈承祖此时正无所事事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等着午饭时候下人给他送饭来。他不事生产,有点儿钱就去赌,至今还没饿死冻死在街头,全赖他那几个嫁进了好人家的姐姐照顾他。

      刚开始他那几个姐姐也曾劝过他不要沉迷赌·博,怎奈浪子不愿回头。等他败光家业流落街头后,他几个姐姐到底不忍心让他真的去睡大街,给他送来金银细软,好让他生活,谁知他拿着那些转身就进了赌坊。如此三番两次过后,他那几个姐姐也不再送钱给他,而是专门派人给他送饭,只要不饿死他,就算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母祖先了。

      说起来,这陈承祖的母亲也曾和我做过交换,就为了生一个聪明伶俐的嫡子继承家业。陈母身上没我需要的东西,我不愿和她交易,后来陈母想了又想,把她五岁的小女儿叫到身边来,问我,她女儿一身幼儿的娇嫩肌肤可不可以交换。

      我自然点头说可以,只要她女儿愿意和我交换。

      于是陈母问她小女儿,“母亲要给你生一个弟弟,你愿不愿意呀。”

      小女儿对母亲满心的信赖,甜甜道:“愿意。”

      我收了报酬,如她所愿让她生下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也许这孩子是太聪明了,家里人见他如此成器,便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生生把一个孩子给溺爱成了个一个废物。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赌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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