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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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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持续到很晚才结束，凌晨三点，最后一名醉酒的客人在司机的帮助下坐上了车，空空荡荡的大厅里只剩下了夏悠和斯库瓦罗两人。
石英挂钟滴滴答答，时针与分针交叠再交错，指向了和希尔伯特约定的时间。
夏悠捏起一把餐刀照了照自己，将一缕松散头发别回耳后，再随手将餐刀丢回桌上，拎起裙摆踏上了旋转楼梯。
“动作快点。”
斯库瓦罗在身后提醒道。
夏悠都懒得回答他，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意思是“朕已读”。
庄园一楼和二楼都是接待客人的地方，到了三楼之上，才真正属于主人家。
走廊上铺陈着厚重的地毯，两侧挂满了古铜色的壁灯，内里的灯芯早就燃尽了，唯有莹莹的月光自栏杆外洒入，家具的轮廓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将脚下的路模糊得看不分明。
她却完全不受黑暗的影响，步伐轻盈得宛若喜鹊掠过初春的枝头，要去奔赴一场蓄谋已久的宴会。
鞋跟踩过长长的走廊，脚步声湮灭在厚重的纤维中无人知晓。希尔伯特早已等待在走廊上，倚靠着护栏，披着窗边的银霜朝她招了招手：“好孩子，到这边来。”
“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希尔伯特先生？”
夏悠放慢了脚步，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般故作天真地问道，在他身上闻到了红酒与香水混合的气息。
希尔伯特和蔼地微笑着，抬起手贪婪地抚了抚她的发丝，茂密而富有光泽的长发是健康和年轻的象征。酒精将人的大脑麻醉得飘飘然，他含着笑意又重复了一遍：“到我身边来吧，好孩子。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你想要什么？”
财富和地位会给人增加魅力，年少者总是会仰慕成功的年长者。况且他表现得是如此的风度翩翩，又富有学问，即使逐渐老去，依旧能称之为是“有魅力”。
相比于其他肥头大耳宛若猪精转世的老爹地们，梦想着挤入上流社交场的少女若是能依附于他，就像是捡到了天下掉下来的馅饼。就算真的为此而爱上他，也并非是难以理解的事情。
“你真的能给我我想要的吗？”
夏悠不答反问：“我想要的东西可是很难得的。”
“呵呵，那你跟着那个意大利人是为了什么？”仿佛她刚刚讲了一个无比滑稽的故事，希尔伯特的嗤笑中带着淡淡的不屑，“不要告诉我你真的把他当成父亲。像你这样美丽的东方女孩，要是在外面经历风吹雨打的话，会让我感到不忍心的。”
他说着，宽厚的手掌顺势往下滑落，像位关心的长辈般落到了她的肩膀上。夏悠拿余光斜了一眼，没有动弹。
希尔伯特痴迷地望着她，少女还未完全褪去稚气的脸庞会让他想起年轻的自己：“看到你们这样年轻人，我便会想到四十年前的自己，那时候我比你现在还要富有活力，是宴会上永远的主角……可惜如今我已经老了，必须要和你们待在一起，才能维持住这种青春的感觉……”
夏悠歪了下脑袋，她的耐心在逐渐消减，说话时语气也强硬起来：“为什么非要维持住青春呢？”
“你有钱有势，有最好的医疗条件和全天候待命只为你服务的营养团队。只要没在马路上被大货车忽然撞死，活到八十九十岁肯定没问题，为什么非要追求二十岁？有什么值得你去追求的？”说到最后，她不自觉地质问了起来。
“你懂什么！”
希尔伯特突然暴怒了，从始至终他都伪装得和一名真正的绅士毫无异样，行为举止都彬彬有礼，唯有这一刻被触动了逆鳞。松弛的眼皮耷拉下来遮盖住了碧绿的眼眸，那双眼眸里闪烁着怪物似的精光，恨不得要将她千刀万剐：“能说出这种话，只是因为你还年轻，你还没尝过失去的滋味！”
“你根本就不明白！”他猛地凑近了，酒气和怒气一道扑到夏悠的脸上，嘴唇颤抖得像条行将就木的老狗，总之不像个人类，“像我们这样的人，越是自己无法得到的东西，就会越是想要据为己有！”
只可惜了这双绿眼睛，实在不行的话抠下来送我吧。夏悠稍有遗憾，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问：“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女士，天真是一项不错的品质。”
希尔伯特的胸口因愤怒不断起伏着，可听到夏悠明晃晃的挑衅，他反倒是暂时从愤怒中抽离了出来。如同仓鼠伸出了脆弱的爪子想要反抗，希尔伯特轻蔑地笑了一声，点燃了手中的雪茄，享受地抽了一口，才继续说道：
“你还不清楚么，从来到这里的这一刻起，你已经没有拒绝的权利了。我知道，你跟着的那个意大利人有些来头，但他可不会愿意为了你牺牲摆在面前的人脉。”
“你难道不想穿上最新一季的高级成衣，让所有人都羡慕你吗？好孩子，你没有拒绝我的理由的。”
夏悠无所事事，到处乱瞟：“为什么非要穿高定成衣，影响我下地插秧了。”
“插秧？”希尔伯特祖上三代都是医生，这一辈子都没见过秧苗，这个莫名其妙的比喻说得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狐疑地看了夏悠一眼，意识到和她说这些完全是鸡同鸭讲，于是又温和了语气，循循善诱道：“可这有什么不好呢？我知道，你在注意那个年轻的日本男孩，你们年轻女孩都喜欢英俊的小伙子。可昙花一现的年轻运动员太多了，能有几个出头的？你就能肯定，他就是那个例外吗？”
他温言软语地和夏悠说话，仿佛是真心在为她的未来作打算。这老东西活得跟个人精一样，宴会上年轻男女的目光仅仅是稍有交汇，便从中察觉到了异样。
“这都被你看出来啦？”夏悠低垂下眼睑，自言自语道，“那可就留不得你了。”
“什么？”她的语气忽地强硬下来，希尔伯特抽烟的手微微一顿。
他甚至没看清那把剑是怎么出现在她的手中的，视野里忽然被铺天盖地的寒光所占满。剑锋劈开皎洁的月色，直直地捅入了他的心口！
变故只发挥在一眨眼之间，惊讶的表情深深地凝固在了他的脸上。燃着红星的烟头抖了抖，烟灰扑簌簌地落入了地毯的纤维之间。接着，希尔伯特高大的身躯也缓缓往后，伴随着飘飞在夜色间的萤虫，慢镜头般缓缓地倒在了那一地烟灰正中。
“废话真多。”
夏悠利落地把剑从他的心脏处拔了出来，泵出的血液自下而上飞溅到墙壁顶部，古铜色的壁灯被血渍遮掩了一半，显露出几分阴森的艺术感。
她还剑入鞘，利落地摘下缎质手套，丢到希尔伯特死不瞑目的脸上，遮住了他的表情。
从她踏上旋转楼梯那一刻起，幻术师们便已经在整栋庄园都张开了结界，血迹和罪证都被笼罩在虚幻的雾气之下。
结界之内，夜色的安宁掩饰不住希尔伯特倒地的动静，夏悠没有忙着离去，而是拿两根指头随意地勾着剑柄，在心底默数了三个数，果不其然，三秒后，熟悉的脚步声急匆匆地响了起来。
“喂！！！”
案发现场映入眼帘的瞬间，斯库瓦罗勃然大怒，怒吼声响彻了整个走廊：“你怎么把他杀了！！！”
“杀了就杀了，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夏悠垂下眼，漫不经心地说，“反正他迟早都是要死的。”
见她丝毫没有悔改之意，怒火从心底一路蹿到了斯库瓦罗的脑门，恨不得现在就能把她劈成两半和希尔伯特作伴：“喂！！你现在就把他杀了，后面的任务怎么完成！！！”
这次的任务里最重要的目标就是希尔伯特，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斯库瓦罗原本是计划将他留在最后解决，以便顺着他这条线顺藤摸瓜，将所有的大小目标都一网打尽。
她这倒好，出门才第一天，就把线索掐断了。
夏悠和斯库瓦罗相处多年，常年在挨打的边缘来回横跳，丰富的经验让她把滑跪的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在斯库瓦罗彻底爆炸、给她一顿毒打之前，她及时地举起了双手表示投降：“好吧好吧，我干的我负责，后续的所有事宜都由我去处理。”
“把名单给我，任务截止之前一定一个不留。这样你总没有意见了吧？”夏悠抬起眼，用一种“大惊小怪叫什么叫”的目光看着斯库瓦罗，“只要任务完成了，中途到底用的什么方法不重要。”
“喂！！你小子不要太过分了！！”斯库瓦罗一口气被她尽数堵了回去，想要暴走又缺了临门一脚，只得狂怒地冲她咆哮起来，“三天之内完不成老子就把你切成生鱼片洒进海里！！”
沉浸在足以让人丧失听力的怒吼声中，夏悠倒是从容，顺手熄灭了戒指的火焰，窗外月色如水，照得她的眉眼也越发冷冽：“知道了，先回去吧。”
希尔伯特的死讯至少要掩埋到天亮之后才能被传开，二人从庄园的后门先行离开，剩下的收尾工作则是全数交给了幻术师。
虚幻的雾气继续扩张，制造出了他们自正门离开的假象。衣冠笔挺的侍者站在门口，看到最后一位客人挽着长发男人的手臂走出了大厅，迈下门口的台阶，坐上了回程的车。
不远处的树荫忽然颤动了一下，已经是半夜了，侍者这才惊奇地发觉居然还有客人没有离去。深色的西装在夜色中与树荫融为了一体，也不知道在外面等候了多久。
迟迟未归的客人自树荫下走了过来，他孤身一人，俯下身，不那么礼貌地敲了敲车窗。
“？”
车上只有驾驶位上维持着幻象的的幻术师一人，他不明就里，揣测不出这个陌生人到底想干什么。
能做决定的人都不在，秉着马上要下班了不要节外生枝的理念，他假装没有察觉窗外的异动，一脚油门轰出了老远，飞快地闪出了希尔伯特家的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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