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81、喜欢什么

　　萧焕昭拔出刀，对李怀兮道：“跟我来。”说着纵马先冲了出去，李怀兮连忙跟上，只见萧焕昭刀光一闪，就有两个个山贼摔下马，李怀兮勉强可以看清他的动作，但已没有时间细想，就冲到入山贼群中。

　　此时，李怀兮方才体会到，萧焕昭叫她双持的意思，刀剑从四面八方砍过来，如果左手没有武器，她很难抵挡，这还是已被萧焕昭冲散了一些的队形。

　　李怀兮矮身躲过右边劈向她头顶的一刀，反手一刀将砍她那人劈下马去，又用左手剑挡住自左侧砍向她的一刀，剑尖斜斜刺出，沿着那柄刀的刀背，削下了那人的手指。

　　不过是瞬息间，李怀兮已经冲出了山贼的队伍，萧焕昭在阵中停留了一会，稍稍落在她身后，见她安全冲出了出来，又顺手砍翻了一人，骑马来到她身边。

　　李怀兮一个冲锋，砍翻了一个人，削伤一人，在冲出对方阵型之前，还顺手将一人削落马下。

　　见她没有胆怯，萧焕昭调转马头，对李怀兮朗声道：“还敢再冲一次吗？你先？”

　　“好！”
　　李怀兮催动马匹，向山贼队伍冲过去，她见对面的队形被他们两人一冲，已经有些混乱，还有人被倒下的马匹绊住了马腿，更是乱成一团。李怀兮趁机冲了过去，将刀剑平削，一刀切入一人胸腹，剑尖削断了一人的脖子。

　　更多的刀剑向她砍来，李怀兮仰在马上，堪堪躲过横劈来的一刀，反手将那人刺倒，可已躲不过另一人纵到她马前，自上向她斜劈的一刀！李怀兮双腿催动马匹，马匹向前急跃，刀锋擦着她的鼻尖划过，那人反应很快，纵马追了上去，刀锋一转，就对着李怀兮的头皮削了过去。

　　李怀兮此刻已避无可避，眼看那人的刀锋就要砍到自己，那人就被萧焕昭一刀砍下了手臂，手臂连着长刀，一齐落到了地上，那人惨叫着掉落马下。

　　萧焕昭纵马来到李怀兮身边，对她沉声道：“不要莽撞！”

　　李怀兮从马上坐起身，心虚的看了萧焕昭一眼，知道自己确实是过于急躁了。如果说大年夜陈凌遇刺那一战，是死中求生，战况也是瞬息万变，来不及害怕，可今日这一次，明明就是自己急躁失误，若非萧焕昭相救，她就要死于自己的愚蠢。

　　在萧焕昭和李怀兮两度冲锋之下，山贼已经被干掉了大半，萧焕昭拉住李怀兮的马缰，对她道：“你先歇一下。”

　　说罢，第三次就向那群山贼冲了过去，山贼们早已肝胆俱裂，哪里还敢接战？纷纷骑马逃窜，其中两人马匹被绊倒，就干脆弃了马匹，撒开两腿跑。

　　李怀兮见山贼头领也在逃跑的人中，头领的马匹明显比其他人的要好不少，逃得飞快。萧焕昭控马娴熟，两个冲刺追上了头领，挥起长刀，一刀劈向那头领的后背，这一刀力量极大，刀锋自前胸透出，那山贼头领砰的一声，坠落马下。

　　看着萧焕昭挺直的背影，在落日的余晖下，映出淡淡光晕，显得分外俊美不凡，李怀兮觉得自己的心跳又乱了起来。

　　此时远处又响起一声呼哨，又有一队人马骑马奔来，约有五六十骑，李怀兮有些紧张，仔细一看，打头的正是段晟，在段晟的呼喝声中，他手下的诸骑齐出，收割着四处逃散的山贼，这才放下心来。

　　一旦放松，李怀兮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已被冷汗打透，此刻起风了，竟觉得有些凉意。

　　段晟对萧焕昭施礼道：“殿下，附近的山贼已经荡平！”

　　萧焕昭道：“山寨里还有个昏着的，带走，先关起来，我以后有用。”

　　段晟见李怀兮骑马站在萧焕昭身后，怔怔的望着萧焕昭，表情有些呆滞，就对萧焕昭道：“殿下，马上入夜了，夜间还是有些寒冷，属下带着公子的披风。”说着将披风送到萧焕昭手上。

　　接过披风，萧焕昭笑道：“我自行回去，你带人将这里收拾一下。”
　　“是！”

　　李怀兮望着萧焕昭，她知道萧焕昭跟她吃醋，但她最近事情太多，也没时间去哄他，可萧焕昭的表现，就像是跟陈凌较劲一般，一个劲儿的显示自己比陈凌更能打。

　　像个小孩子似的。

　　直到萧焕昭骑马走到李怀兮身边，将披风裹在她身上，她才回过神来，萧焕昭在她耳边道：“怕了？”

　　“没。”
　　“嘴硬。”
　　说着将李怀兮抱离马背，让她坐在自己身前。

　　“我的马---”
　　“有人会管的。”

　　将李怀兮抱在身前，萧焕昭控马沿着来路慢慢往回走，夜晚的微风已不似白天那样燥热，吹在脸上十分清爽。萧焕昭知道她刚出过一身冷汗，头发还有些微湿，怕她吹出风寒，就伸手替她拭去汗珠。

　　李怀兮靠在萧焕昭怀中，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搅得她有些头脑发热，夜风也吹不散的那种。

　　萧焕昭觉出她心跳的很快，就问道：“怎么，陈凌能抱着你骑马，我不能吗？”

　　李怀兮恼道：“我是受了伤啊那回，当时坐着都费劲，难道要陈凌拎着我骑马？当我是猫吗？”

　　这几天萧焕昭总是不理她，李怀兮也不高兴，怒道：“你的陈年老醋，酿的也太多了，多的都能跑船了，请亦州城全城的军民吃一顿糖醋鱼都够了！”

　　萧焕昭怒道：“你还敢跟我发脾气？谁给你的胆量？还糖醋鱼？你真当自己是猫了？再敢说一个字，我把你扔出去信不信？”

　　“喵！”

　　萧焕昭被她的赖皮气到无语，但心里腹诽着，手里仍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低头凑在她耳边道：“小猫儿，不喜欢吗？”

　　“喜欢。”李怀兮诚实的靠在萧焕昭怀里，喜欢。

　　萧焕昭笑笑，低头亲亲她的头发，此时天色渐晚，又是两人共乘，即使急着赶路，也到不了昨天借宿的客栈，索性放松了马匹，缓缓而行。

　　夏日夜晚，清风很是凉爽，萧焕昭见李怀兮在风中飘动的几丝长发，细白的脖颈，禁不住低头去亲她的鬓角，在她耳边轻声道：“累不累？”

　　然后就听见李怀兮的肚子叫了起来，她撒娇的回过头对萧焕昭道：“又累又饿。”

　　两人找了个开阔处下马，点起一堆篝火，将前一日买的馒头在火上烤了烤，就着清水吃了点，那家路边小店简陋，小菜只有豆干和腌菜。

　　萧焕昭和李怀兮都不是挑剔的人，简单吃了饭，萧焕昭将李怀兮搂在怀中，问道：“我知道你不挑食，对衣饰打扮也没兴趣，可是你总会有喜欢的事物，那是什么呢？”

　　李怀兮想了一想：“我小的时候，家里很穷，家里有上顿没下顿的，那时只觉得花生粥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后来，我大了一点，母亲不在了，父亲宁愿自己饿着，也要省下钱给我买点鸡蛋和肉吃，我心疼父亲，就跑到河边捕鱼抓虾，想给父亲多吃一些。家里附近的山沟里有一条小河，河里鱼很多，但是白天经常是抓不到的，只能半夜里就着月色去摸，父亲担心我，打了我几回，没用。”

　　萧焕昭捏了捏李怀兮的脸：“你还好意思说？你父亲打疼过你吗？”

　　“没，我跑得快。”

　　“果然是没打痛，然后呢？”

　　“后来父亲的生意渐渐有所起色，他与邻村的一个伯伯一起四处做生意，那个伯伯姓齐，有一个女儿，叫做齐玉，比我大五岁，当年十八岁，齐姐姐对我很好，还做衣服给我穿，玉姐姐喜欢同村的一个卫全哥哥，可是她不敢说。父亲担心他在外面做生意，我一人在家不安全，就一直将我带在身边，连齐伯伯说叫我去他家住，让玉姐姐照顾我，父亲都没答应，反而劝他将玉姐姐带在身边。”

　　“齐伯伯却说，玉姐姐大了，女孩子出门不妥当，可就在那一年，孙绍强行掳走了玉姐姐，等到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玉姐姐已成了孙绍的侍妾。”

　　“后来又过了一年多，父亲打听到孙绍将玉姐姐卖掉了，父亲和齐伯伯找了很久，最后在一个暗窟里找到了她，父亲凑了银子，将玉姐姐买了回来，可她流产了几次，形销骨立，已被折磨的不成样子。最后连齐伯伯都放弃了她，觉得她是家里的羞耻，玉姐姐在我怀里死去，那时她还不到二十岁，却枯槁如老妪，我抱着她，就像是抱着一团风干破败的棉絮，她死前最遗憾的，是没能向自己喜欢的人说出心意。”

　　李怀兮又道：“我原先上山下河的，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是玉姐姐死了，父亲死了，我被苏会宇一家痛打，毫无还手之力，才发觉自己多么可笑。”

　　萧焕昭轻轻亲着她的嘴角：“所以特别想变强吗？”
　　“嗯。”

　　“你想杀孙绍，在蒙山的时候怎么不和我说，是想自己动手？”

　　“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又觉得，我不请你杀孙绍，纵容他再猖狂多年，孙绍不知道还要害死多少人，可杀了孙绍，孙绍经营的铜矿背后是欧阳全，光杀了孙绍，又有什么用？”

　　“欧阳全残暴，犹在欧阳栩之上。”

　　李怀兮苦笑道：“所以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