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59、新的目标

　　马匹行到天亮，所幸没有刺客追来，李怀兮在马上吃了些伤药，感觉胸口的气息通畅了一些，还好骨头没断，看着天色已明，陈凌和李怀兮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让马匹休息，吃点干粮。

　　此处是一片农田的边缘，堆着许多秸秆，陈凌和李怀兮下了马，将马匹藏在秸秆堆后面，自己也坐在地上的一堆秸秆上面。在外面奔跑许久，水壶里的水都冻上了，陈凌将水壶放在怀里捂了一会儿，给李怀兮先喝了点水。

　　李怀兮抚着胸口，喘匀了气，一边啃着饼一边道：“陈凌这回你信了吧？要不是洛川那边有事，就曲昊煜那个废物能派出这样一个顶尖高手去刺杀你？不光是一个高手，还有大批刺客，苏东相在庄园布置下了那么多暗哨护卫，可还是顶不住，还有，曲昊煜那废物太子九成九以为你已经死了，为何还要派人刺杀你？”

　　“你是说有奸细？能想到是谁吗？”

　　李怀兮摇头：“我想不出。”

　　又啃了两口饼，李怀兮道：“我真是倒霉，本来在萧焕昭身边，天天好吃好喝，又有美男可以看个够，结果一见到你，第一天就被逼跳江，然后新年第一天里就要窝在荒地里啃饼---”

　　陈凌怒道：“胡说！小爷我当皇子十九年，从未被刺杀过，认识你第一天就被追杀到要跳江---”

　　“唉---”

　　两人齐齐叹息一声，不再说话，闷头啃饼。

　　在荒野中行了一日，天色已晚，陈凌找到了一间破屋，房屋的房顶只剩下一半，但是墙壁尚还完整，多少可以挡风，而且房屋建在一个小山坡的顶上，视野开阔，陈凌道：“你受伤了先睡吧，我守夜。”

　　李怀兮道：“轻伤而已，我好多了，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

　　“别闹了，你是女孩子。”

　　“少来，你白天骑马，晚上守夜，等敌人来了，拿不动刀，我们两个一起被砍死，你好厉害的是不是？”

　　“吵不过你！”

　　陈凌愤愤的睡了，李怀兮独自坐在房顶上的一个隐蔽处，她把皮袍紧紧裹在身上，一边盯着周围的环境，一边缓缓的调匀气息，苏东相预备的伤药效果极佳，吃过以后又缓了一日一夜，伤处已没那么疼痛了。

　　苏东相准备的皮袍非常实用，色彩黯淡不起眼，又保暖又挡风，还有风帽。李怀兮坐在房顶上的一个隐蔽处，从这里望出去，可以将山坡下的景色一览无遗。

　　逃跑了一日一夜，他们已不知具体的方位，但因李怀兮受伤，又只有一匹马，不敢过于驱策，所以跑的应该不远。只知他们身处开济的郊外，夜里星空明亮，能远远望见这是一个广阔的原野，深冬时节，荒草凄凄，渺无人烟，山坡背面有一处果林。

　　李怀兮他们所在之处，应是一处废弃的守林小屋，果林另一侧，是一条小河，河水上已经结了一层冰壳。

　　夜很静，没有一丝风，李怀兮把皮袍领子拉上去，将口鼻遮了起来，防止呼吸的白气被发现，丑时将尽，李怀兮注意到果林里有一枝光秃秃的树枝上梢轻轻的抖动了一下。

　　此时是没有风的，李怀兮悄悄摸起一块碎石块，手指弹出，将碎石块打在陈凌腿上，同时握紧剑柄，蓄势待发。

　　对面来得极快，李怀兮只见两道黑影，从果林中急速奔出，两个起落就来到了小屋之前，那两个人影在小屋门前分开，第一人直冲入屋，第二人则窜上房顶。

　　李怀兮身子一沉，从房顶上直落下来，落地之后，直接蹲伏拔剑，砍向第一人的胫骨。

　　那人身形一顿，向后退了一步，李怀兮没有起身，左手撑地，向前跨出一步，又挥出一剑，那人继续后退，黑巾之下，一声冷笑，见李怀兮的动作余势已尽，从房顶传出一声轻响，第二名刺客已经自房顶落下，一刀劈向李怀兮的脖颈！

　　第二名刺客眼见就要得手，陈凌从暗中跃起，一刀自刺客的左肋砍入，直没入腰。陈凌又一脚踢中那人小腹，那人砰的撞在墙上，头颈软软垂下，立刻就没了声息。

　　陈凌瞬间杀了房顶上下来的刺客，立即拧身杀向第一名刺客，李怀兮也已将身形弹起，向上突刺。

　　那刺客功夫远不及雪夜的那个高手，根本挡不住陈凌和李怀兮的夹击，被陈凌削断了脖子，然后又被李怀兮一剑刺入小腹。

　　见李怀兮用那刺客的衣襟擦拭短剑上的血迹，陈凌道：“你既是萧焕昭的人，也应该知道他目前的处境，我现在知道你绝不是胆小怯懦，也不是弃他而去，那为什么还要在江城随我下船？”

　　李怀兮道：“他的处境，我怎么能不知道？可他冲不破的樊笼，我亦冲不破，勉强留在他身边，不过多具无益的尸体罢了，我在外面，他若活着，我便去救他，他若死了，我便为他报仇。”

　　陈凌失笑道：“你知不知道他面对的都是什么敌人？梁皇？张皇后？云贵妃？吴王宣王？他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怎么对付？你能对付？”

　　李怀兮刷的一声收剑入鞘：“能。”说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陈凌叹气道：“你不光是我见过的人里，脸皮最厚的一个，还是最能吹牛的一个，擅长吹牛的我见过不少，可是他们全都加在一起，都比不过你。”

　　李怀兮道：“迄今为止，我还没有失败，你怎么能说我在吹牛？”

　　“那你成功了吗？”

　　李怀兮望着房子残破的屋顶上漏下的点点星光道：“时间能证明一切。”

　　陈凌拉起躺在旁边的刺客的一只脚：“行了行了别对月抒怀了，干正事吧，尸体被找到了我们还要被追杀。”

　　“哎。”李怀兮赶紧过去，低头拎起刺客的另一只脚。

　　陈凌和李怀兮将这两个刺客扔到果园边的河里，还找到了刺客绑在河边的两匹马，马匹上倒是没有什么记号，可以使用，原先那匹马累得狠了，正好可以换着骑。

　　折腾了半夜，此刻天边已是晨曦初现，李怀兮对陈凌道：“七哥，你说我们去哪儿？”

　　陈凌道：“不知道，哪都行。”

　　李怀兮拔出短剑，指向天边：“想杀你的人都在洛川，那我们就去洛川，掀了他们的老巢！”

　　“行！”

　　“走吧！”

　　两人两骑，在茫茫原野中，飞驰而去！

　　“那个，七哥，你知道洛川怎么走吗？”

　　“啥？你不知道？”

　　“那，我们找个市镇问问路？”

　　“---行。”

　　此去洛川，路途遥远，为了方便，李怀兮在附近的市镇买了几身男装，一路上晓行夜宿，还好所乘的几匹马都是良驹，耐力悠长，也勉强坚持了下来。

　　深夜，在梅山离宫，李怡劝道：“殿下，您都有两天没有好好睡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萧焕昭面前宽大的书案上，摆满了写着名字的字条，有几个名字被摆在显著位置。

　　萧焕昭对李怡道：“我们的商会里，有奸细。”

　　李怡惊道：“这不可能，我不信。”

　　萧焕昭道：“陈凌和李怀兮大年夜遇袭，我相信苏东相的安排足够缜密，曲昊煜那里也传出了陈凌已死的消息，可是为什么陈凌会再次遇刺？”

　　李怡道：“在开济，有许多人认识陈凌，可能是有人见到了他，跟踪过去，还有他们在入城前，放跑了一艘船，也许是被发现了。”

　　萧焕昭摇头道：“不会，船上的人绝不能知道他们住在何处，苏东相也不会犯低级错误。”

　　李怡指着桌上的一个名字道：“不是还有其他人？何况开济商会里，只有苏东相才知道陈凌的身份，其他人想出卖也无从谈起。”

　　萧焕昭拿起了那个名字，那个名字已被揉搓的有些起皱：“方蒙？他确实最可疑，苏东相的商会无事，因为方蒙不知道陈凌和商会的关系，但陈凌一定会将自己的位置告诉方蒙。可陈凌对方蒙极为尊重敬爱，若是陈凌继位，方蒙一定位居宰相，尊荣权力，无人能及，沈家开不出比这个更大的条件，方蒙，我想不到动机。”

　　说着，将手中的字条扔入了火中，萧焕昭看着那个名字缓缓的化为灰烬。

　　李怡道：“即使如此，殿下您身在离宫，如今洛川大乱，您也不能日夜不眠不休的呆在书房，尽管监视您的人未必知道您在做什么，可是一旦有什么言语传到皇上耳中，也会对您不利。”李怡又劝道：“陈凌和李怀兮都是机灵人，苏东相后来去搜寻，未找到尸体，马匹也都不见了，他们两个应该都逃掉了。”

　　萧焕昭道：“你说的对，我去休息，你递消息出去给宋离，北镇迎接晋国五皇子陈况的军队应该就在路上，叫他将陈况交给北镇军后，立即回到洛川，从洛川向开济的路上寻找陈凌和李怀兮的踪迹。”

　　“殿下的意思？”

　　“我交给李怀兮的任务，她还没有完成，开济回不去，她就一定会去洛川。”

　　“那陈凌明明不想当晋国的皇帝”

　　“那也不代表他想束手待毙，以这两个人的性格，肯定都是要去洛川。”

　　“是。”李怡领命。

　　“还有，”萧焕昭又补充道：“再查一次方蒙，务必详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