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58、暖阁中的死斗

　　当夜，萧东甫带着张皇后，众嫔妃与皇子皇女们一起庆祝除夕，云贵妃虽不及淑妃美丽，但性格活泼伶俐，举止很是令人放松适意，她见淑妃怏怏不乐，便给她倒酒：“姐姐怎么了？”

　　淑妃心里一酸：“都是我那昭儿，他不肯娶凤隆公主，惹得陛下不快。”

　　云贵妃心中冷笑：你儿子比你机灵。口中却道：“姐姐莫急，六皇子还年轻。”

　　张皇后已上了年纪，皮肤松弛，眼皮也有些红肿，此时一看云贵妃那股子得意劲儿，心中烦闷，斥道：“既然此事惹得陛下不快，你们就都闭嘴。”

　　深夜，萧焕昭坐着马车，离开了建淮，李怡随在他身边，公孙奕和公孙羽带着人远远的缀在后面，不敢被押解萧焕昭的侍卫发现，他们昨天都是一夜未睡，只等随侍在萧焕昭身边的李怡发出信号，若是萧东甫要对萧焕昭下手，无论如何都要闯宫夺人。

　　还好这一夜只是有惊无险，来到离宫，能做的就是等待。

　　萧焕昭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心想苏东相做事一向周全，李怀兮此刻，应该可以安静的度过这个大年夜，不必像他这样，饿着肚子赶路。

　　李怀兮喝了几杯酒，脸色红润了起来，陈凌喝得有点迷糊：“我知道萧焕昭为什么看上你，你呀，和他以前一个样，你看他现在一副稳重样，之前可猛着呢。”

　　见李怀兮眼睛一亮，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陈凌有些得意，继续道：“萧焕昭五岁那年，和他同母的兄长，意外身亡，淑妃坚持说是张皇后所为，可萧焕昭偏偏叫着说是宣王萧焕名干的，还砍了宣王一刀。他当时年纪太小，宣王只是受了点轻伤，可云贵妃偏偏把宣王血淋淋的伤口给梁皇看了个够，所以萧焕昭就到了蜀国当了质子。”

　　陈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我三岁多到蜀国，身边还有方蒙教导，萧焕昭身边只有一个宫女李怡，那时李怡还不会武艺，偏偏他还能打开一片天地，他身边的公孙奕，公孙羽他们，也都是后来才被他发掘的。在那种环境下，他竟还有余力照顾我，要没有他，只怕我一个皇子，就靠着父皇偶尔记起我才给的那点银子，简直要闹出活活饿死的笑话，我虽有许多兄弟，可萧焕昭才是我唯一的兄长。”

　　李怀兮问道：“那方先生呢？他帮不了你吗？”

　　“方先生古板得很，他靠卖字供我，卖的钱还没我上街卖艺赚得多，兄长的事我不能说，甚至连昆吾商会的事都不敢告诉他，否则他一定会指责我结交商贾，啰嗦个没完。”

　　“那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

　　“兄长啊，他自己跟着公孙奕学了一些，又自创了一些。”

　　“是吗？我见过他跟人打架，确实，嗯。。。”

　　陈凌见李怀兮一提起萧焕昭，笑得脸都红了起来，嘲笑道：“你和那些缺心眼的小姑娘一样，提起萧焕昭，就是一副花痴的熊样儿。”

　　李怀兮闻言，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在桌上，猛地蹦起身，一个拧身掀开帘子，跑进了卧室。

　　陈凌对着卧室喊道：“别生气啊，过年了开个玩笑都不行吗？吃饱了再跑啊！”

　　“我找镜子---”

　　陈凌呆了一呆，大声喊道：“你是我见过的人里，脸皮最厚的一个！不分男女！”

　　不多时，李怀兮从卧室出来，陈凌问道：“怎么样，照好了？”

　　李怀兮摇头道：“挺傻的。”

　　“何止是傻。”

　　两人边聊边喝，喝了许久，雪已停了，陈凌喝得晕晕乎乎，李怀兮则是越喝酒眼睛越亮，最后她一把抢下陈凌的酒壶：“陈凌，天都快亮了，回去睡觉。”

　　陈凌把酒壶抢回来给李怀兮满上：“别老叫我名字，叫我七哥吧。”

　　“行，七哥。”

　　李怀兮话音刚落，就听见窗外有一声轻微的雪壳破裂的声音。

　　声音极轻，若非雪后十分安静，或者李怀兮还在说话，根本听不见。

　　李怀兮和陈凌对望一眼，李怀兮将手悄悄的扶上了剑柄，陈凌笑道：“夜深了，把残酒喝了，我就回了。”

　　说罢将手中酒壶一掷，正击中从窗外的一名黑衣人，那人破窗而入，被酒壶击中仍是毫不停留，身形笔直似剑，手中长剑直刺向陈凌。

　　陈凌掷出酒壶，直接连人带椅向后弹出，伸脚一踢，桌子连同上面狼藉的杯盘一齐向那刺客飞去，李怀兮原本坐在窗边，离刺客较近，但那刺客根本没理她，但李怀兮担心窗外仍有刺客，所以起身向墙壁方向后退，同时抓起短剑，将剑鞘向那刺客掷去。

　　那刺客纵身一击，势若雷霆，原是想着一击必中，但内心扛不住陈凌那边飞过来的一桌子鱼刺碎骨残汤，觉得肮脏，忍不住回剑挡开。

　　那刺客回手一剑，剑光掠过，将桌上的垃圾尽数挡下，随后轻轻落地，顺手拨落了李怀兮掷过来的剑鞘。

　　陈凌已经抢到了那刺客身前，想趁他立足未稳，直接挥刀向他胸前砍去，那刺客双足未动，长剑竖起，挡开了陈凌的长刀，陈凌只觉手腕一震，长刀险些脱手，连忙后退，那刺客的内力竟十分强悍。

　　李怀兮也觉不妙，她向那刺客一掷，是使出了全力，但被对方轻描淡写的拨开，且刺客站在屋中，虽不说话，却是气势强悍，不动如山。她随萧焕昭修炼内力也有一段时日，虽不敢说有所大成，但至少能估计出自己跟对方的差距：根本打不过。

　　李怀兮对陈凌道：“七哥！你先跑！”

　　陈凌怒：“你当我是---”直到看见李怀兮的目光，才恍然大悟，心想自己才是目标，他引开刺客，李怀兮就能跑了，所以陈凌立即拔腿就跑。刺客哪里容得陈凌跑掉，立即去追，李怀兮立即持剑向那人后背刺去，那人头也不回，身形一错，避开了李怀兮的一剑，而他前面的陈凌则回身全力向他劈下一刀！

　　陈凌那一刀是用了全力，势若雷霆，那刺客即使自持功力深厚，也不敢怠慢，挥剑格挡，而他身后的李怀兮短剑如影随形，一刺落空，剑势一转，削向刺客腰间。

　　那人冷哼一声，右手挥剑，挡开陈凌劈下的第二刀，左手一伸，捏住了李怀兮手中的短剑剑刃，用力一甩，李怀兮短剑脱手，整个人被狠狠的甩到了墙壁上，又被弹回扑倒在地，却还不依不饶，双手撑地，从地上弹起来去抓住那人的小腿。

　　本来以那人的武功，刚才一甩足以杀掉李怀兮，可陈凌武功不弱，他必须将大部分功力用于应付陈凌，对于李怀兮，只是随手应付，否则李怀兮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那人冷笑，想摆脱李怀兮，左手捏着李怀兮的短剑向下掷出，想将这个麻烦钉在地上。

　　陈凌大惊，忙伸脚一踢，将短剑踢飞，那刺客的长剑已刺向了他的胸口，那人正欲一剑杀死陈凌，却感小腿剧痛，李怀兮已用掌中刀划断了他小腿上的肌肉。

　　那刺客心中一凉，他本是绝顶高手，此次刺杀陈凌，也是受人所托，他知道陈凌的功夫不错，但也绝非他的对手，想着可以轻松收拾掉。

　　他根本没把李怀兮这个小丫头放在心上，更没想到这个丫头如此顽强，明明已受了伤，仍是不依不饶，使的竟是刺客的手段，小腿肌肉受伤严重，即使此次能完成任务，也必然功力大损。

　　小腿受伤加上心中惊惧，刺客略一踉跄，手中的长剑骤然失力，难以再进半寸，刺入陈凌的胸口，陈凌已侧身避开剑锋，顺势一刀，砍进了那刺客的胸膛。

　　暖阁中的战斗不过短短几招的功夫，陈凌和李怀兮已是由生到死，由死到生的转了一圈，要不是对方过于自信大意，他们两个够被杀两回了，陈凌将李怀兮从地上拉起来：“你还好吧？刚才为什么不逃跑？”

　　李怀兮擦擦嘴角的血迹，后背胸口都疼得要炸开了，只能强忍道：“跑什么？轻伤，没事。”

　　此时窗外已经响起了一片喊杀声，示警之声呼喝不止，陈凌道：“我们快走！”

　　李怀兮的住处本在庄园最深处，再往后去，就是马厩，这也是苏东相为了他们逃跑方便，特意安排的。

　　陈凌见李怀兮脸色发青，知她受伤不轻，只好抱起她跑向马厩，马厩里一共七匹马，苏东相做事十分缜密，马厩里不光是鞍马齐备，连御寒的皮袍，干粮清水，甚至药品绳索都有。

　　陈凌见大雪刚停，足迹太好追踪，李怀兮又受了伤，只得挑一匹马与她共乘，自己穿了一件皮袍，拿了另一件放在马鞍后面。又将其它几匹马解了缰绳，在其中三匹马的后臀轻划了一刀，马匹吃痛，悲鸣逃跑，陈凌又赶跑剩下的几匹，自己也带着李怀兮骑上马，飞奔逃跑。

　　陈凌一手控马，一手将皮袍解开，将李怀兮裹在怀里，夜晚寒冷的空气灌进了皮袍，李怀兮只能忍着疼痛，尽力抬起双手，抓紧皮袍，掩住上面的缝隙，之后再不敢使力，只能软软的靠在陈凌怀里，只听得他的心跳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