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24、吻

　　猎场外不远的一条小路上，陈琰早就派人在暗处接应，他不放心萧焕昭，顾不得伤势，坚持跟了出来，见猎场里火光冲天，正等得心焦。

　　见萧焕昭三人冲了出来，还有人受伤，陈琰十分惊慌，后来发现受伤的另有其人，才稍微放心，接过受伤的少女，与公孙羽上了一架马车。

　　萧焕昭带着李怀兮登上了另一辆马车，马车毫不停留，立即向邺城的方向驶去。

　　李怀兮坐在车上，双手放在身前，上面沾满了血迹，有被射死的奴隶的，也有她亲手杀死的那名侍卫的。

　　这是李怀兮第一次杀人，她之前在猎场时，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此刻放松下来，方觉得心里难过。

　　邺城猎场的侍卫，多半手上都沾满了无辜奴隶的血，死不足惜，可被她杀死的这个，也许并未参与，也许还心存怜悯，但李怀兮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只是因为他出现在不合适的地方。

　　这个世界如此残酷，她只能暗自叹息。

　　坐在一边的萧焕昭已经用一块湿手巾擦干净了手脸，再看看李怀兮，她脸上沾着血迹汗迹，和特意涂上的黑灰混在一起，令人过目难忘，但她并未在意，只是默默的望着自己的手。

　　萧焕昭知她初次杀人，心中难受，拿起一块干净的手巾递给她：“擦擦。”

　　李怀兮默默接过，有些恍惚的胡乱擦了擦脸，萧焕昭见她在脸上擦出一道道黑印，伸手拉过她的手，将她的手掌握在手心，用另一只手拿着湿布，帮她仔细将脸上手上的血迹擦干净，李怀兮老实的任他拉着，也不说话。

　　好不容易将李怀兮的脸擦出了底色，看着她有些失落的模样，萧焕昭拍拍自己的肩膀道：“好吧，看在你今天表现得还算不错的份上，让你靠一会。”

　　“嗯。”李怀兮立刻将额头搭在了萧焕昭的肩膀上。

　　萧焕昭见她依赖自己，心中欣喜，伸手将她揽在怀中，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嘴唇。

　　李怀兮猝不及防，被他搂在怀里，他气息强悍，令她沉醉其中，忍不住热情回应。

　　两人吻了一会，萧焕昭将手伸到李怀兮的衣襟中，李怀兮穿的还是在猎场中的那身衣服，夏日衣服单薄，只有一层，萧焕昭的手指修长有力，李怀兮才清醒了些，伸手推开了萧焕昭。

　　李怀兮自幼没有母亲，无人教她男女之间需要注意什么，她父亲李文宁不好意思教女儿，心想反正女儿一直在自己身边，看紧点就完了，等李怀兮嫁了人就什么都知道了。

　　而李怀兮本人也没什么途径可以学，她平时看的话本子不少，但她更喜欢看天下争霸的英雄故事和仗剑江湖的游侠传奇，才子佳人她不爱看，后来到了萧焕昭身边，萧焕昭的书房藏书极多且杂，基本上市面上有的没有的书，他那里都有。

　　萧焕昭给李怀兮的功课是按照他列的单子读书，有史书有兵法，花去了她大半时间，但她偶尔也会翻翻闲书，总算是知道了流程，但也仅限于技术层面。

　　所以对于男女大防一事，李怀兮既不清楚，更不在乎。

　　而萧焕昭自幼远离宫廷，原本应该在身边教导他的嬷嬷宫女侍从，压根就没出现过，只在他十三岁的时候，李怡涨红着脸，费了半天劲，跟他说了两条：一是要尊重女孩子的意愿，不许强迫，二是不要始乱终弃。

　　当时的萧焕昭想想自己看过的书，觉得李怡懂的，可能还没有他多。

　　在那之后，萧焕昭碰上的女人，不是像欧阳珊那般自以为是，仗势欺人的，就是想靠着爬床来实现身份飞跃的，没有其他。

　　这两种人都令萧焕昭厌烦，不想理会，但他同样也对自己非常自信，从未想过会有女人能抗拒他。

　　想不到他第一次亲近一个姑娘，就遭到了残忍的拒绝，令他十分恼火。

　　李怀兮推开萧焕昭，见他憋着火的样子，心想自己惨了，她知道萧焕昭那么多秘密，跑都跑不了，原先在路上捡的夏凝秋在府里打杂，听说十分辛苦，她李怀兮绝不可能比夏凝秋过得更舒服。

　　萧焕昭压着嗓子道：“你怎么回事？”

　　李怀兮直视萧焕昭道：“属下愿以生命为公子效力，但不愿成为公子后院里的精致玩物，还请公子见谅。”

　　萧焕昭怒道：“我何时当你是玩物？”他平了平气息，又道：“我不缺下属。”

　　李怀兮心道你也不缺女人吧？虽然没见过有女人在萧焕昭处居住，但侍寝也不用过夜，李怀兮平时在公孙羽处的时间多，除了吃饭，只有晚上才在萧焕昭的书房读书，谁知道萧焕昭平时都干什么？

　　心里这样想，但她不敢说，害怕火上浇油，又想以自己的本事，在萧焕昭的下属里确实谈不上出类拔萃，搜肠刮肚半天挤出一句：“属下特别会讲笑话。”

　　萧焕昭被她气乐了，待他怒火稍平，回想自己刚才确实唐突了些，连个循序渐进都没有，也不怪她心里不满，可是你刚才不是也挺享受的嘛！啊？

　　所以萧焕昭又犹豫的问道：“你不喜欢吗？”

　　李怀兮道：“公子魅力常人无法抵抗，但属下更愿用手中剑为自己挣得一块生存之地，不愿当个侍妾依附他人。”

　　萧焕昭冷笑：“你以为我的侍妾是谁都能当的么？”

　　“哦，不知道。”李怀兮回想读过的书，这方面的事她懂的少，王爷登基，王府的侍妾也是要封妃的吧？好像确实不能随便选。

　　萧焕昭看她的样子，知她确实是不知道，也没有借机会给自己争取名分的想法，又记起她平时所为，知她骄傲勇敢，连自己也敢拒绝，不比寻常女子，禁不住对她又多了几分喜欢，只是气愤难平，转头不去看她，叹道：“算了，今日的事，你忘了吧。”

　　李怀兮心想自己过关了？不用打杂了？心里放松下来，再看看萧焕昭骨骼精致的完美侧颜，心想自己推早了，亏了。

　　萧焕昭不知李怀兮在想些什么，知道了估计会发火把她扔出马车，又对她轻声道：“今日是我唐突了，你不要生气。”

　　李怀兮立刻笑道：“好。”

　　见她笑得真诚，萧焕昭更气了，仰头陷在马车里的靠垫上，闭上眼睛不理她。

　　李怀兮看他的样子，跟刚才在猎场中的冷静强悍完全不同，无端又多出几分可爱来，看起来更顺眼了。

　　以萧焕昭的品貌武功，李怀兮要是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可是她担心一旦成了萧焕昭的女人，就会受尽拘束，失去独立性，成为一个玩偶。

　　这个后果她接受不了，所以再喜欢，也只能克制。

　　猎场离邺城不远，马车疾行，很快就到了邺城城门，萧焕昭等人从马车上下来，换上斗篷挡住脸，陈琰选了一处偏门入城，使了两锭金子：“不要问我们是什么人。”

　　此时欧阳路被刺的事尚未传到这里，守城的两名兵丁虽有些疑惑，但看在小金锭的份儿上，什么都没问，放他们进城。

　　马车仍沿来路返回，当时正是深夜，马车在城中道路上穿行实在太过惹眼，所以萧焕昭几个人仍是步行进城，受了伤的少女被公孙羽抱着，一起入了城。

　　回到商会，李怀兮先去洗了澡，觉得自己现在要是在萧焕昭面前晃就是找打，不如去看看那个女孩伤势如何，谁知等她过去，才发现众人都在，萧焕昭也在，真是自投罗网，陈琰对李怀兮道：“她就是孙如。”

　　“孙如？她怎么跑到猎场上去了？”李怀兮奇道。

　　陈琰道：“这个我也不清楚，等她醒过来再问吧。”

　　李怀兮见公孙羽已经帮孙如取出了羽箭，伤口也包扎好了，少女脸色虽然还是很苍白，仍在昏睡，但呼吸均匀，摸了额头也没有发烧，看来应是性命无碍。

　　李怀兮看着孙如，感觉有道目光在一直跟着自己，心里发虚，赶紧溜走。

　　胡乱睡了一夜，第二天李怀兮起得晚了，还没吃到早饭就被公孙羽叫到萧焕昭那里，从外面传来消息，欧阳路昨夜被刺身亡，皇帝震怒，已经开始全城搜捕。

　　陈琰道：“欧阳栩已经被关起来了，听说欧阳全也已经入宫，他前些时候跟欧阳路斗的很厉害，所以嫌疑最大，现在要急着去解释。”

　　公孙羽道：“公子，要是被查到是我们做的，该怎么办？”

　　萧焕昭道：“不会的，就算我跑到外面说是我亲手杀了欧阳路，邺城也不会有人愿意相信。”

　　陈琰也道：“公孙姑娘不用担心，昨夜接应我们的人都是商会的死士，不会乱说话的，猎场里的几个内应昨晚就跑路了，我会将他们送到晋国安置，而且他们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就算被抓了，也不会泄露消息。”

　　李怀兮知道萧焕昭一向缜密，这些事她都能想到，萧焕昭自然不会忘记，但是他做事肯定不会满足于此，他还打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