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171、楼船

　　曲义诚的建议，唯一的要求其实就是保住曲昊煜和他后代们的小命，其他的都是虚名而已，而李怀兮可以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下获得周国的土地，改变雍国地理上的天然弱势，真正拥有与晋国梁国争霸的实力，得到的是实在的好处。

　　但若李怀兮的孩子将来不够优秀，曲昊煜的孩子们里再出一个人才，也许曲昊煜的后代还有翻盘的机会，毕竟他们有名分在，曲昊煜可以使劲儿生孩子，李怀兮可没有这份优势。

　　数量多了，就可以选择质量，毕竟曲义诚一代枭雄，都能生出曲昊煜这样的傻子，曲昊煜只要生的足够多，出现一个聪明人的几率就大。

　　对于曲义诚的谋算，李怀兮感到佩服，不愧是身处四战之地，仍能屹立不倒的人，曲义诚输在后代能力不足，如果他能有萧焕昭这样的儿子，天下争霸的赢家就是曲义诚了。

　　曲义诚死后，周国就会被萧焕昭击溃，既然周国已经是危在旦夕，不如早点争取到一个合适的出路，而雍国初立，欧阳瓒曾经的困局正在笼罩着李怀兮，即使李怀兮能看透曲义诚的意图，接受也是她最好的选择。

　　曲义诚下的是明棋，反而最是难解，曲义诚也不相信，即使李怀兮与萧焕昭有过旧情，以她的骄傲，也不会有心情跟萧焕昭再续前缘，将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送到梁国去。

　　褚通将曲义诚的条件说完，处在高台上的人，各有所思，李怀兮和李敦听懂了，李敦是赞同的，因为他们占的是实际的好处，冷霜被绕晕了，曲昊煜不高兴，为什么李怀兮要嫁给他，还能和别的男人生子？即使曲昊煜不喜欢李怀兮，也是极为不爽，但在出发之前，曲义诚已经将计划告诉了他，警告他若敢乱说话，就别想活着回开济城。

　　曲昊煜不敢说话，不代表他身边的年轻妇人不敢。

　　那名妇人正是褚嫣，她回到周国之后，被褚通嫁给太子，但她有先前在梁国的旧事，能入太子府已经是幸事，侧妃是别想了，只能当侍妾。

　　不过地位虽低，缺心眼的褚嫣碰上了没头脑的曲昊煜，竟是意外的合拍，两人相处甚是融洽，把太子妃气得倒仰。

　　连这次与李怀兮的会面，曲昊煜都要带上褚嫣，褚通想了一阵，褚嫣在这里，正好可以叫李怀兮安心，曲昊煜和他的爱妾都是傻的，生出来的孩子能有多机灵？

　　褚通对这样想自己的女儿有些羞愧，就忘了嘱咐褚嫣，不能乱说话。

　　褚嫣瞄了一眼李怀兮，对曲昊煜娇声道：“太子殿下，您还有太子妃在呢，李怀兮嫁你，正妻可做不得，太子殿下身份高贵，我出身高门，也只能是个妾侍，她一个低贱出身的，做妾侍都高攀了，只能做个侍婢，还是，通房？您说是不是啊？”

　　曲昊煜对褚嫣一向是很随和的，立刻脱口而出：“是啊。”

　　褚通脑袋嗡嗡的，在曲昊煜出门后，太子妃就已经主动求去，只为自保，因怕褚嫣和曲昊煜又生别事，暂时没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还没等褚通想出什么话来安慰李怀兮，已经打开了话匣子的曲昊煜又对李怀兮道：“你想嫁我？长得还不错，不过光这个还不够，会跳舞吗？要不，给孤唱个曲？”

　　褚通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李怀兮笑得茶杯都放倒了，李怀兮身后的那个小姑娘脸上凌厉的杀气简直能在曲昊煜身上戳一串儿透明窟窿，李敦脸上的表情比较复杂，呆滞中带着丝怜悯，仿佛周国这三个人已经是架上的烤猪，拔好毛去完内脏的那种，褚通已经闻到了自己身上有滋滋作响的烤肉声，还散发着焦香。

　　等李怀兮笑匀了气，道：“看来贵国的太子并不赞同这桩交易，贵国还是回去再斟酌一番吧。”

　　李怀兮神色一肃：“我也说说我的条件，第一，我的孩子姓李，曲昊煜的孩子姓曲，曲昊煜的孩子没有帝国的继承权，第二，我要以雍字为国号，第三，我可以让曲昊煜活着。”

　　褚通心里一片冰雪，谈崩了。

　　曲昊煜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褚嫣只觉得李怀兮太过无礼，一拍桌子怒道：“贱婢！你敢这样称呼太子名讳？”

　　李怀兮一直觉得这女人眼熟，问道：“你是谁？”

　　褚嫣气得差点飙出鼻血：“我是褚嫣！”

　　“哦！你精神还挺健旺的呀！”

　　褚嫣：“。。。。。。”

　　褚嫣还想跟李怀兮吵下去，她在太子府里，吵架无往不利，可这次却没有太多发挥的机会，就被自己的父亲捏住脖颈，推下高台，若不是下面有人接着，差点直接摔死。

　　李怀兮对气极败坏的褚通道：“褚相辛苦。”

　　褚通连连叹息，将蹦起来想要对李怀兮动手的曲昊煜按住，离开了高台。

　　送走了周国的几个人，李敦道：“殿下，虽然曲昊煜十分不堪，但这件事对我们极为有利，而且曲昊煜愚蠢，我们更不用担心他，殿下为什么回绝呢？”

　　李怀兮道：“此事我自有成算，先生无须担忧。”

　　李敦想起李怀兮先前提过，要以昭字为国号的事，担心她仍对萧焕昭痴心不改，劝道：“殿下若想与梁国结盟，也要考虑对方的诚意。”

　　李怀兮笑道：“先生请放心，我会以雍国的利益为优先。”

　　为了这次会面，李怀兮特意造了一艘楼船，停在海岸边备用，在褚通等人离开后，她回想起当年与萧焕昭一起乘船离开蒙山的那段时光。

　　她命楼船停在海岸边，这样即使有周国的水军来袭，她也可以及时撤回到岸上，无须担心安全问题。

　　李怀兮想登船住一夜，而负责她安全的慕容绪认为船都造好了，不上去玩玩太可惜了，也没有反对。

　　在慕容绪的训练下，李怀兮的三千黑甲铁卫已经精通了骑战与步战，到了邺城后，又让冷霜训练了一批人修炼水性，冷霜生在北极，水性精熟。

　　所以慕容绪让冷霜带一批会水的铁卫跟随李怀兮上船，其他人则守在岸边，架好硬弓，任谁来犯，都能给打成筛子。

　　楼船分三层，李怀兮的寝室在最上面，冬日里天气很冷，寝室里放着炭火，将室内烘得暖暖的，李怀兮看着冷霜在她桌案上放好的公文与信件只能叹气，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当天空渐渐透出亮色，在距离楼船大约两箭之地的海面上，渔村的渔船已有两三艘泊在了水面上，在浅海捞些小鱼小虾。

　　其中一艘渔船上面站着两个人，像是一男一女，男子穿着黑色的大氅，因为外面罩着蓑衣，离远些就看不清他里面穿着什么。而这时清晨雾气未散，空气很潮湿，男子的打扮也不算惹眼。

　　船上的女子打扮与男子差不多，只是神色很是不愉快。

　　那女子正是公孙羽，正在向萧焕昭冷笑：“殿下巴巴的赶来，难道只能远远的看她一眼？你已经猜到了曲义诚的计划，为什么不去阻止她？”

　　萧焕昭道：“我不想干涉她的决定。”
　　公孙羽道：“那你来做什么？”
　　萧焕昭道：“我担心她上了曲义诚的当。”
　　公孙羽哼道：“是么。”
　　萧焕昭道：“你将船驶近些。”

　　公孙羽道：“她身边的铁卫可是架着硬弓呢，你贸然靠近可以么？别怪我不救你。”

　　公孙羽虽然嘴硬，可仍是老实的将小船靠近李怀兮的楼船，萧焕昭望着楼船上的灯光，灯光一夜未息，她应是忙了整夜，明明是那么喜欢睡懒觉的人。

　　灯火散发着浅黄色的柔光，令萧焕昭感觉到了暖意，她一直都很小心，没有将身影映在窗户上，结果现在萧焕昭想远远的望一下她的身影都做不到。

　　小船慢慢驶近，楼船上的人发现了萧焕昭的小船，向他喊道：“速速离开，否则放箭！”

　　萧焕昭无奈道：“回去吧。”

　　公孙羽调转船头，李怀兮听到声音，就推开窗子向外望去。

　　等她看到萧焕昭时，他已经乘船转身离去，李怀兮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李怀兮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跃入水中。

　　李怀兮在温暖的室内，只穿了一身单薄的常服，骤然入水，冰冷的海水差点令她的肌肉痉挛，她屏住呼吸，向萧焕昭的方向游去。

　　萧焕昭见她跳水，也扔下蓑衣和大氅，跃入水中。

　　楼船上的护卫听见动静，也看见了李怀兮跳水，立时有几人也跳入水中去救护。

　　公孙羽再次调转船头，向李怀兮的方向驶去，船上的人看得清楚，李怀兮是自己跳进水里的，他们不知来者是什么身份，只能搭上弓，不敢贸然放箭。

　　李怀兮在水中潜行了一会儿，感觉有人拉住了她，对方力量很大，瞬间就将她拉出水面。

　　那人给她的感觉太熟悉了，是她魂牵梦萦的人，她借着对方的力量浮在水面上，方看清对方的模样。

　　萧焕昭头发被海水浸湿，贴在脸上，别有一番俊美，他右手攀着公孙羽的小船船沿，左手抱着李怀兮的腰：“想我了？”

　　李怀兮将头靠在他的脖颈处：“天天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