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114、云遥

　　萧焕昭递给她一杯茶，看着她灌下去，清醒了一点，才笑道：“我想，亦州的丁恪是个很坦荡的人，他教出的丁同和，不会差到哪去，我们也许不需要拉拢他，因为只要我们与他目标一致，他就有机会做个纯臣，不会与我们为敌，必要时，也能合作。”

　　李怀兮知道，萧焕昭的目标就是守护大梁，收复失地，如果丁同和身为梁国的大将军，连这点心气都没有，他就该从大将军的位置上滚下去了，也无需拉拢，想起她在亦州时分析的局势，觉得太武断了，不由得歉意道：“之前我想得简单了。”

　　萧焕昭笑着将她搂在怀中：“你不比我们，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李怀兮困得晕晕乎乎：“是啊，像萧柔那样，你也是啊，连婚姻都不能自主，不像我，想怎样就怎样。”

　　萧焕昭的怀抱立即僵住，捏住李怀兮的肩膀：“你想怎样便怎样？那你对我是什么？随便玩玩？露水情缘？”

　　李怀兮听得他的嗓子都有些嘶哑，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立时清醒过来，还有些小委屈，伸手去摸他的脸：“你是我最重要的人，现在是，以后也是。”

　　萧焕昭没想到她说得这么直白，有些意外，又想起她本来已经睡着了，被自己拉着说话，他还冲着她发脾气，抚着她的脸道：“那为何要这么说？”

　　李怀兮道：“要是皇帝给你指婚，你敢抗旨吗？”

　　萧焕昭心中歉意更深，吴王府和丁同和府上的事情，他都知道：“那你不怕吗？还要留在我身边？”

　　“为了你，我不怕输。”

　　萧焕昭心里感动，低下头去吻她。

　　他心中一直想着的事，因为并无十分把握，不肯告诉李怀兮，他的父皇一向既厌恶他又好面子，高门之女不肯给他，门户太低又怕丢人，所以干脆当没有这回事。

　　倒是他的母妃，一向很急，要是哪天母妃闹得父皇失去了耐心，随手指给他一个，就麻烦了，他虽爱李怀兮至深，也不愿耽误其他的无辜女子。

　　现在李怀兮的武功已练完了基础，可以劝她先停一停，等她有了孩子，就带她去见母妃，她这么可爱，母妃一定喜欢。

　　等萧焕昭拿定了主意，李怀兮已经沉沉睡了。

　　第二天一早，李怀兮吃过早饭，公孙羽说她最近有事，这几日都不用去她那里上课，李怀兮正窃喜，李怡拿了一个帖子给她，李怀兮展开一看，是一张请柬，请襄王府李姑娘到云遥处一聚。

　　李怀兮记得云遥，就是昨天晚上向她扔玫瑰花瓣的女子，为什么邀请她？

　　挺有意思，去瞧瞧。

　　看李怀兮抬起脚就要走，萧焕昭一把将她拎回来：“干什么呢？”

　　李怡赶紧上前去抓住李怀兮的手臂：“你想什么呢？云遥那里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你昨天晚上大出风头，现在全建淮都认识你了，要是今天被人看见，话指不定说得多难听呢。”

　　李怀兮道：“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什么随他们好了。”

　　又看李怡急得额头都出汗了，李怀兮只好道：“好，我不去了。”

　　萧焕昭道：“李怡，你叫邓荒去查一查云遥的来历，然后叫她下午来府上吧。”

　　李怡道：“殿下，就算是云遥原先没什么，过了昨晚，也说不定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不要紧，”萧焕昭瞄了一眼李怀兮：“只要不是抓了她这只笨猫去喂猪，别的事，见招拆招吧。”

　　李怀兮翻了个白眼：“想抓我，没那么容易。”

　　“是吗？”萧焕昭将手按在她头上揉了揉：“抓你，不用第二招。”

　　“我不信！”李怀兮跳起来：“你试试！”

　　李怡摇着头离开了房间，这两人越来越不像话，明明原先都是乖巧的好孩子，她年纪大了，心脏受不了。

　　过了不到两个时辰，邓荒的调查就送到李怀兮手上，云遥是船上出生的女孩子，性格比较恬淡，今年二十二岁，擅长歌艺书画，不算出名，也不算门庭冷落，背后也没什么势力。

　　到了下午，云遥到达了襄王府，她为了见李怀兮，特意选了一套庄重得体的衣裙出来，被一名年约四旬的女子引到了李怀兮所住的院子。

　　云遥从襄王府后门的一处角门入府，路过一个荒草疯长的花园，走一步能扬起三尺灰，云遥心疼自己的裙子，才穿过两回就要废掉了，转过两道长长的回廊，才来到李怀兮住的院子。

　　李怀兮的住处在襄王府的西侧，是一个两进的院子，十分敞亮，院中种着好几株桂花，开得正盛，就是，有点秃。

　　云遥打听得李怀兮住在正屋，心里暗暗惊异，一进门，就看见李怀兮在和一个胖胖的小姑娘倚在软榻上，正在玩掷骰子。两个人面前摆着一盘酱得油亮红润的猪蹄，李怀兮每赢一次，就从盘里面夹一块到自己碗中，不一会，李怀兮的碗就满了，小胖姑娘的还空空如也，等云遥进来时，正好看到李怀兮从盘中夹走最后一块猪蹄。

　　小胖汪着两包眼泪，收了自己的碗和空盘子要走，李怀兮已经在招呼云遥坐，并把自己的碗推给小胖。

　　小胖丫头抱着一碗猪蹄跑向旁边的小房间，还顺走了桌上的一盘桂花糕，正厅里只留下带云遥进府的那名四旬女子，站在李怀兮身后远处，云遥想这个人应该是襄王府里用来监视她的人，毕竟以她的身份，要是真跟襄王的宠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会被立刻赶出去，或者，赶出去还是客气的。

　　云遥刚才乘着李怀兮欺负小胖的时候，迅速打量着李怀兮和她的住处，李怀兮穿着一身淡绿常服，慵懒的靠在靠垫上，头发松松的挽着，仍是戴着昨天的簪子，身上并无首饰。

　　实在是太简素了，昨天晚上，李怀兮穿的是浅红襦裙，裙摆繁复艳丽，配上简单点的发饰不会显得过于华丽，很适合她的身份。但现在她穿的是常服，这么搭配就过于朴素了，就算是在府里，也像个侍女，不像王府的宠姬。

　　听说，襄王一向不受皇上喜爱，也不似宣王等王爷富贵，自入王府，一路看过来，确实如此，还有李怀兮房中虽然收拾得十分整洁，但并无什么华丽的摆设。看来这个李姑娘，住在正屋里也许只是因为襄王府上人少，她还是只是名侍女，连侍妾都不是，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李怀兮看了一眼云遥，见她身材娇小，眉眼秀美，轻施粉黛，十分精致，问道：“云遥姑娘找我什么事？”

　　云遥轻笑道：“李夫人，我们昨夜在湖上一见，也是有缘，云遥极为倾慕夫人风姿，云遥不才，想与夫人谈论一番诗词歌赋，不知夫人是否有兴趣。”

　　李怀兮笑道：“这些好说，你想谈就谈，可是我不懂啊。”

　　云遥一滞，她原想着李怀兮昨天给襄王争足了面子，肯定要乘势而上，叫襄王更加宠爱自己，好给自己争个名分。

　　大梁贵族都喜欢诗词，李怀兮想来应该出身不高，要想更加获得襄王的喜爱，在诗词上下功夫，最合适不过。

　　所以云遥怎么也想不到，李怀兮竟然说话那么直白，几乎令她噎住，不过云遥在江湖里打滚多年，随机应变的本事早就炉火纯青，立即道：“李夫人没功夫仔细学，云遥这里有速成的诀窍，可以拿出来献给夫人。”

　　李怀兮道：“据我所知，学诗词是要看天赋的，我自认没有什么天赋，还是算了吧。”

　　云遥心里发苦，心道此人怎么一点进取心都没有，硬着头皮劝道：“云遥认识一位姑娘，是大才子李元的心上人，如果李夫人肯跟我去见她，也许可以求得几首大才子李元的诗作，必能叫夫人一鸣惊人。”

　　李怀兮听了云遥的话，眼前一亮，随后又俯着身子凑向云遥：“很贵吧？”

　　“。。。。。。”云遥缓了缓，轻声笑道：“夫人，夫人莫急，我与那位姑娘亲如姐妹，有美人相求，大才子也扛不住，花不了几两银子。”

　　李怀兮心想，李元其实是陈琰的别名，此人平时做几个茶壶卖银子，只说是生活所迫，但作诗嘛，作几首哄姑娘开心是有可能的，卖银子，不可能。

　　不过，眼下梁国到处都是李元的诗作，甚至在黑市炒到了百两银子一首，远在宁国辛苦打理商会生意的陈琰只能苦笑了。

　　看来对面确实如萧焕昭所说，是一心想把她这只小猫骗出门，抓了喂猪。

　　对面是什么人呢？抓她，无非就是想帮萧晨霜出气，昨天晚上，萧柔已经把琴直接自己收了，明显是没兴趣讨好萧晨霜了，还有，既然是想把她诱出襄王府才抓，说明对方的实力不足，连襄王府这样表面全是漏洞的防卫，看起来随意派两个高手夜里潜入府就能办到的事，都没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