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113、大杀四方

　　见宣王妃问起，邓荒忙道：“回王妃娘娘，这是玲珑醉，在下的店虽小，可不敢卖假酒。”

　　“是吗？尝尝。”

　　宣王妃身后的一名侍女走上前去，弯腰自酒坛中舀起一勺，轻轻抿了一口，皱起眉头，走到宣王妃身边，耳语了几句。

　　宣王妃神色一变，她原以为李怀兮是装醉，所以怀疑酒有假，毕竟刚才邓荒百般阻挠，酒坛又是从后厨新搬出来的，不是原先放在桌上的那壶，邓荒有作假的机会。

　　见宣王妃神色变化，邓荒立刻道：“王妃娘娘既然喜欢小店的玲珑醉，小店即刻给王府上送去几坛，小店的玲珑醉确实与别家不同，用的玫瑰花也都是名品，所以格外香醇。”

　　宣王妃原本想的是如果邓荒给李怀兮的酒掺了水，或者根本不是酒，那么李怀兮就算没有过关，不仅李怀兮开的第五盘九宫盘不算，掷的豹子也不算，甚至可以治她的罪，一举数得，定能叫萧晨霜开颜。

　　可惜，她的侍女喝过了，酒没有任何问题，酒也是在众人眼皮子下面倒出来的，她失算了。还好邓荒很给面子，主动搬出台阶，宣王妃也只好踩上去，收下邓荒的殷勤。

　　吴王妃见宣王妃和萧晨霜联手收拾李怀兮，感觉很无趣，真是，别人家里的女人，干你什么事？有什么好撕的？这下好，开了第五盘，你们谁会？谁？

　　按照规则，这一盘的顺序，是许氏，萧晨霜，宣王妃和吴王妃。

　　许氏先来，抽了一题，看完松口气道：“我不会。”然后将字条放在桌上，退到一边。

　　大家一起看了看，题目是奏一曲《广陵散》，此曲失传近百年，许氏不会，一点也不丢人。

　　随后是萧晨霜，她心里很慌张，手指在九宫盘前犹豫良久，最后抽得一题：默《孙子》中的势篇。

　　李怀兮心道：这道题应该是本盘里最简单的一道题了，可是对萧晨霜来说，还是有些欺负人。

　　果然，萧晨霜脸色变得灰白，手拿着字条，在空中停了良久，就是说不出不会两个字，最后愤恨的将字条一扔，走到宣王妃身边。

　　宣王妃伸手按一按萧晨霜的手以示安慰，觉得萧晨霜的手有些冰凉，她走到桌边，伸手抽出一题。

　　百步之外，箭中靶心。
　　宣王妃叹口气，放下字条认输。

　　看着这群人的丢人样子，吴王妃对自己也要陪着丢脸，感到十分愤慨，愤愤的上前去，也打开一个格子，看了一眼，脸色一变，冷笑一声，扔下字条登上楼去。

　　李怀兮伸头看了一眼，也几乎笑了出来，这题谁出的，真损。

　　吴王妃的题目是默《司马泰赠绮蕊夫人诗》全篇。

　　前朝司马泰追求绮蕊夫人，写了无数情诗，后来被司马家的后人整理成诗集，但是默全篇？这本诗集她在萧焕昭的书房里见过，全书一万三千多字，李怀兮记得书是十成全新的，她也没时间看，就随意翻了两眼。

　　默这个？就算是抄，也要抄到手抽筋。

　　吴王妃认输，就意味着李怀兮赢得了此局九宫盘，萧晨霜脸色极为难看，她一向自负，哪里肯接受输给李怀兮这个事实？

　　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没办法不认账。

　　萧晨霜正在苦恼，宣王妃眼睛一转，见有几名侍者已经开始收桌上的东西，突然道：“等等。”

　　几名侍者立刻停下，站到一边。

　　宣王妃指着仍停在桌上的三个骰子道：“砸了。”

　　李怀兮心里冷笑，怀疑我作弊呢？这点破事有什么好作弊的？刚才骰子扔出去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出来了，骰子就是最普通的那种，既没有水银，更没有灌铅。

　　果然，宣王妃话音一落，邓荒身后立刻就有侍者给宣王妃身边，刚才尝酒的那个侍女递了块砚台。

　　砚台很沉，侍女好悬没拿稳砸脚上，宣王妃见邓荒的人这么利索，立刻就没了刚才的自信，她也是偶然听说，有人会在骰子里灌铅来作弊，一时情急，就脱口而出。

　　但是邓荒的反应也太快了，完全不怵的样子，难道她猜错了？

　　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宣王妃对着侍女轻轻点头示意，侍女举着砚台，对着骰子就砸了下去。

　　骰子裂了几道缝，侍女力气小，邓荒的侍者接过砚台，啪啪几下，牛骨做的骰子碎成了粉末。

　　这下大家都看清楚了，普通的牛骨骰子。

　　宣王妃沉默良久，对着萧晨霜轻轻叹息，向楼上走去。
　　萧晨霜盯着李怀兮道：“你运气倒好。”
　　李怀兮懒得理她，干脆不说话。

　　第三局是萧焕昭出题，赢得也是他，现在反而是萧焕昭独得两分，比萧晨霜还多一分。

　　不过第四局是丁同和出题，萧晨霜总是能扳回一局的，于是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丁同和。

　　丁同和一直沉默，没有说话。

　　萧晨霜指着地上的那坛玲珑醉对李怀兮道：“我出道题，你要是完不成，就把这坛酒全喝了。”

　　李怀兮知道那是一坛二十斤的玲珑醉，心里吐槽道不管能否喝醉，先要撑死好不好？

　　萧晨霜的话音刚落，楼上萧焕昭冷冷道：“丁夫人，本王哪里得罪你了吗？为何要难为我的侍女？”

　　丁同和一直冷眼旁观，直到萧焕昭说出丁夫人，他才将身子往前倾了些，将手搭在栏杆上，向场内望去。

　　萧焕昭的意思很明白，别人称呼萧晨霜，都是郡主，只有萧焕昭说的是丁夫人，丁同和知道萧焕昭在警告自己，所以才去注意着场内的局势。

　　萧晨霜没有注意楼上丁同和的情况，冷笑道：“襄王，你的侍女侥幸赢了一局，我就想看看，她是不是足够幸运。”

　　不给萧焕昭插话的机会，萧晨霜又道：“你不愿她喝酒，就叫你的侍女连掷十次豹子，她要是能做到，第四局就算你赢。”

　　李怀兮听是这个题目，心想这有何难，今天陪着萧晨霜折腾良久，她都困了，想尽快回家睡觉，等萧晨霜说完，立刻拿起桌上那筒骰子，随意拿起三个往桌子一掷，三个六，不待其他人反应过来，李怀兮已经又拿出三个骰子，连续向桌上掷出。

　　她手速很快，动作却很清晰，一拿一掷，行云流水，等到她止住动作，桌上已停了三十个骰子，每个骰子都是六点冲上，连成一片，十分醒目。

　　场中沉默了一会，随即爆发出如雷的喝彩声。

　　场中的看客早就看出来萧晨霜有意为难李怀兮，不平者也有不少，但都碍于萧晨霜的威势，不敢出声，而且李怀兮是襄王的人，别人强出头，也很是不妥。

　　况且看见萧晨霜这种跋扈之人吃瘪，比英雄救美更让人觉得痛快，所以场中欢呼之声久久不散。

　　萧晨霜面色入土，僵在当地，李怀兮也不理她，接过邓荒捧给她的绮蕊琴，悠然上楼。

　　李怀兮直接走到萧柔所在的包厢，将琴放在萧柔身边桌上，萧柔这才仔细打量着李怀兮，见她神色平静，气度从容，笑道：“你很有意思。”

　　萧柔心想虽然今夜没有逗到萧晨霜开心，但也别有收获，计划也许有变，回去之后，要去找母后和皇长兄重新计议。这琴省下了，用不着送出去，现在要是给萧晨霜，也只会叫她更愤怒，所以萧柔只是收下了琴，不再理会萧晨霜。

　　散场后，已经是子时了，马车缓缓的回到了襄王府，蔡安帮萧焕昭掀起车帘，萧焕昭抱着李怀兮跳下马车，李怀兮已经靠在他怀里睡了，蔡安心想：李姐姐今天大杀四方，可终究是不胜酒力，还有，公孙姐姐今天是怎么回事，一看见李姐姐，表情就有些凶狠？

　　萧焕昭知道公孙羽是想起了在蒙山时，被李怀兮灌醉，第二天说了一天胡话的惨痛过往，然后还总想着找回场子，却没有信心找李怀兮再开一局，难怪脸上愤愤不平。

　　萧焕昭不敢笑，公孙大小姐发起脾气来，可比李怀兮恐怖多了，李怀兮发火，就是小奶猫撒娇，公孙大小姐是能拆家的，他还没时间安排人重新修房子。

　　蔡安屏住呼吸，安静的跟着这奇怪的三个人走回到萧焕昭的院子，心里想着如何找机会脱身，然后就听到公孙羽小心翼翼的道：“她，没事吧？”

　　“无事，她只是困了。”
　　哎？困了？？

　　萧焕昭看着一脸困惑的蔡安，再看看一脸不服的公孙羽，忍不住笑道：“你们俩都去睡吧。”

　　李怀兮被萧焕昭叫醒，洗了澡，慵懒的躺在床上，窝在被子里，将脚放在萧焕昭膝上，今天爬了一天山，脚酸。

　　萧焕昭一边帮她揉着脚，一边道：“怎么样？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还好。”李怀兮已经撑不住眼皮，迷迷糊糊应道。
　　“别睡，你说说，今天都有什么新发现？”

　　“嗯，以后大家都不用打扰萧晨霜了，萧晨霜浮躁无能，根本不能影响丁同和。”
　　“还有呢？”

　　“丁同和虽然不喜欢萧晨霜，也维持着表面的和气，说明他足够尊重皇室，这样就够了，可萧晨霜似乎并未明白这一点。”
　　“我们之后该怎么做呢？”

　　李怀兮恼道：“我好困，你是大老板，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