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风》殷清糖

4、温柔

　　南芊早上来商店买笔，谁知又碰见了项沐，也不算碰见。

　　就是在结账的时候看见了门口的人。

　　项沐拿了两盒牛奶先一步结账出去，然后迎面来了两个男生，一个头发还染着两绰白毛，一个瘦的像动物园的猴。

　　白毛斜抬着下巴睨着项沐，一脸欠揍的模样：“这不是咱们校霸吗？还喝牛奶呢，几岁啊。”说着还和后面的猴嬉笑着。

　　项沐听了抬起头看了眼面前的人，单手提了提右肩的书包肩带，今天他没穿校服，身上是简单的白体恤和牛仔裤。左手上挂着带着超市log的白色透明塑料袋，里面正是两瓶纯牛奶。

　　他不慌不忙的掏出手机，漫无目的的点了两下。

　　“怎么，还叫人了？这么怂啊。”
　　白毛见他拿出手机，说话有点没底了。
　　项沐不慌不忙地调整了一下站姿：“没事，就打算报个警咨询一下，这附近治安怎么这么差，学校门口就有疯狗被放出来乱咬人。”

　　顿时 ，周围响起了一阵阵低笑声。

　　听了他的话，面前的两人有些恼羞成怒了。白毛扭曲的嘴里冒出不干净的话：“妈的，你说谁是狗呢？有妈生没妈养的狗崽子还敢这么横，你是不是…… ……啊！艹你妈的。”

　　话还没说完，白毛就被一拳头打的向后踉跄了几步，用手抹了一下嘴角，已经出血了。

　　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杨霖过来，就看见自己哥们揪着一个非主流的衣领，赶紧上前拉住：“哥，哥，校门口呢，别闹这么大动静。”

　　白毛自知打不过项沐，捂着脸犯横也不敢再惹事了，闹大了不行。就和旁边的人仰着脸进了商店。

　　南芊低下头看见墙边的扫帚，趁没人注意向前一步伸脚把它挑到了地上。
　　之后只听扑通一声，白毛被拌得摔在地板上。周围顿时又一阵哄笑。

　　在他“谁，是谁？”的时候南芊已经走到收银台付账了。
　　不经意间抬眼看到不远处的人胳膊划了道不浅的口子，还流了血。

　　“姑娘，姑娘，一共五块。”收银的阿姨见她发呆催促道。
　　“哦，阿姨，有创可贴吗？”
　　没缓过神的间歇，一盒创可贴已经到了南芊手里的塑料袋里。
　　可是，这要怎么给他……

　　来到教室，班里的人补作业的补作业，说话的说话，甚是热闹。
　　南芊走过去的时候，杨霖还在宣扬项沐今天的恢宏事迹。
　　“你们不知道啊，那非主流被沐哥揍得多惨，哈哈，那脸肿的能跟唐僧去取经了。”
　　“还有还有，那货是真衰，进超市门就被地上的扫帚拌了个狗吃屎，别说，我回家一定把那扫帚供起来。我们超市真受不起，进来就三拜九叩的，哈哈。”门口的乐家超市就是杨霖家开的。

　　开学第一天，杨霖已经为自己家超市做好了宣传：“门口乐家超市我家的啊，欢迎各位捧场啊。”说完还抱了抱拳，项沐嫌他丢人，出门上厕所的时候顺手把他从讲台上掳了下来。

　　杨霖说得起劲，周围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哎，你别说我当时就在超市里，结账出来。就看见那货腿一折跪我面前，我还考虑要不要给他包个红包，这早年拜的我是措不及防啊。”

　　项沐在旁边拿纸擦了擦胳膊上的血，听了他们的话，配合的笑了两声。

　　“哟，项沐，你这口子有点深吧。有没有创可贴。”杨霖看项沐擦了半天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皱着眉向四周打听：“你们都带创可贴了没。”
　　周围的人均摇了摇头：“不是，谁现在还专门备着这个。”

　　南芊坐在位置上把刚才买的笔连创可贴一起从书包里拿了出来，手里握着那包创可贴，纠结着要不要给。想了想，还是一会儿趁人不注意再给吧。

　　心里藏着事，南芊读了半天书也没记进去一个字。
　　等到周围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她又低头看了看，觉得给一盒不妥。

　　就又拿出来，撕出一片。她看前面老师低着头备课，没有注意这边。用手指拿着创可贴的一头，转过头去。

　　还在用卫生纸摁着胳膊的项沐正被着外面的蝉叫的有些烦躁，一抬头就看见面前女孩精致又带着纠结的脸，一时间没缓过神。

　　“那个……给……给你。”南芊说着把手指捏着的创可贴往前递了递。

　　早晨的阳光很温柔，照进窗户打在女孩头发上。柔和又耀眼……
　　项沐心跳漏了一拍。

　　“哦，谢谢。他缓过神，接过创可贴。
　　然后便看见前面的女孩子慌忙扭过头，然后把脸埋下去继续读书。

　　项沐弯着压不下去的嘴角把创可贴贴上，一时觉得窗外的蝉鸣似乎不那么聒噪了……

　　三中的学生规矩的不多，一有热闹看就抬不动脚，而此时三楼的教室门前更是十分热闹。

　　“又是你，项沐我说了多少遍！你怎么又打架！你就不能消停半学期？看看看，你们几个，像不像点学生的样子。”朱主任早上刚到学校就听到这位不省心的学生又在学校门口大展身手，本来就口腔溃疡的嘴更疼了。

　　项沐单手插兜站着，看着面前的人吐沫星子乱飞，烦躁的拧着眉：“主任，我们在校门口打的架，这也归你管？”
　　听了他的话，朱主任更加火冒三丈：“在学校门口就能为所欲为了。你还知道是在学校门口，那你知道影响多不好吗？啊！”说着还伸出手指了指他们。
　　一旁的白毛脸还肿着，挨了训更是心里憋屈。
　　“主任，这可不能怪我啊，你看看，他把我打成什么样了？”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半张脸。
　　“你还敢说，你看看你，头上染的什么玩意？回去给我染回来！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打听了了，是你先骂的人。”

　　白毛的头缩了缩，身子往墙边靠近。

　　“我给你们说，处分少不了，放学了都留下来给我打扫办公室！一个别走！”
　　说完就捂着嘴走了。

　　挨过一顿批，项沐转身回到教室，不理会后面白毛的骂骂咧咧。

　　一片创可贴可能不太行，南芊趁项沐出去，偷偷地又把剩下的几片一齐放到了他桌上

　　项沐一回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就看到课桌上的创可贴，他伸手拿起来笑了笑。又抬头看看前面埋头写作业的人。

　　一会儿过来个女生，是李佳。
　　她拿着刚接好的水，盖子都没盖就往这边走。来到南芊旁边的时候，不知怎的绊了一下，被子里的水恰好洒到了南芊身上。

　　幸好是温水，不过南芊今天穿了件白体恤，水阴下去，她里面穿的背心也自然透了出来。

　　“哎，哎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李佳道着歉，嘴角却挂着笑。

　　班上的人听见动静都转过头，然后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一个人影已经挡在了南芊面前。
　　他不知道从哪掏出的校服外套罩在了她身上。拧着眉转身对李佳说：“赶紧走，杵在这装什么好人呢。”

　　李佳看项沐满脸的厌恶，吓得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就低着头走了。
　　班上的人还扭着头看热闹。
　　班长这时候很合时宜的维持了纪律：“都别看了，做作业吧。不遵守纪律的都记名字交老师了。”

　　南芊缓过神，看着项沐下意识把身上的外套紧了紧，遮住里面湿掉的衣服。

　　“穿上吧。”项沐转过头回到座位上，小声和她说着。
　　“谢……谢谢。”南芊扭过头和他道谢，“怎么还你？”

　　“穿回家洗了还我，洗干净点。”项沐说着，嘴里噙着笑。刚才满脸的不爽消失不见。
　　这是南芊见过的温柔，也仅仅是她见过的。

　　“哎，小结巴。放学等我会儿，我从办公室出来一起回去，上次那条路，有话和你说。”项沐挑了下眉，憋着坏。

　　“哦……知道了。”小结巴垂着眼睫看手里还抓着的外套。

　　“那说好了，先走的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