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风》殷清糖

5、奶糖

　　一下午的课，南芊不得不穿着项沐的校服度过，男生的外套没有别人所说的汗味，但却有干净清新的洗衣粉味。淡淡的栀子花香，不知道在哪买的。导致她一下午耳朵尖的温度都没下去。

　　放学后，项沐起身走到南芊桌旁，曲起食指敲了敲桌子：“哎，记得今天中午答应的。”

　　说完，挎着书包往门口走去。

　　“哎，项沐，打球去啊。”杨霖过来伸手搭在项沐肩上。

　　“不去，猪头让我去办公室扫地。”
　　“哎，这么听话啊。你让白毛自己去不得了。”
　　项沐扭过头挑起嘴角做了个假笑：“社会主义好青年，要勇于为自己的过错做出弥补。”

　　杨霖笑了起来：“说人话，哥”

　　项沐收起笑，舌尖顶了顶虎牙：“不想写检讨。”

　　这下杨霖笑的更欢了。
　　“笑什么笑，赶紧滚蛋。放学有事，不用等我。”
　　“哎，你还去打工啊。行行”
　　项沐笑了笑，嗯了一声。
　　打工的路上顺便占点便宜。

　　南芊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低着头用脚踢石子。书包里塞的是项沐的校服外套，鼓鼓的。女孩儿长得漂亮，出校门的学生纷纷侧目。

　　“哎，佳佳，是不是她。”两个女生从校门走出来。两人说着话。其中一个南芊认识，是李佳。另一个倒不认识，好像是隔壁班的。
　　李佳扭过头，看着门口站着的人。

　　“哟，等谁呢。”
　　南芊并不想理她，扭过头当她不存在。今天她那杯水洒的挺过分的。
　　“不理我，南芊，你和项沐什么关系，他这么维护你。我就知道你不老实，是不是有个男人你就往上贴。”
　　李佳见南芊不理她，就更生气了。连说话声音都大了起来。周围的人听见动静，都围过来看。
　　南芊觉得这人有病。麻烦死了。
　　“同学，我不认识你，你污蔑人的话能不能有点水平，你看见我往人身上贴了？”
　　李佳没想到这小哑巴竟然会说话，确实没看见她硬缠着项沐。一时间“你，你。”了半天，气的说不出话。

　　项沐在办公室里应付了一下，然后就偷跑了出来，把活撂给了白毛。
　　谁知道一出来就看见门口围了一些人。不过他走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但还是听见了南芊说的那番话。
　　他走过去在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哟，小结巴嘴还挺厉害。”
　　李佳见项沐也来了，吓得拉着人就走了。
　　南芊看了眼走远的两人，扭过头对拍她肩膀的人又强调了一遍：“说了，我不叫小结巴。”
　　项沐笑的更欢了：“好好。小结巴真不结巴了。”
　　“我不想跟你玩绕口令。”南芊说完就抬脚走了。
　　项沐也跟上了她。
　　“你不是有话和我说吗？”南芊想到中午项沐和她说的话。
　　“啊，对。”项沐说着，把书包往肩上提了提，“商量一下，以后我罩着你。不用交保护费。”说着还挑了挑眉毛。
　　“你幼不幼稚啊。”南芊有些想笑，这个校霸一点都不像传闻中的样子。
　　“你难道还想再经历一下早上的事？”

　　南芊顿了下，扭过头和他说：“我不想和他们有任何交集。”想了想又说：“那……那好吧。”
　　项沐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来。”他伸出小拇指递到她面前，“小幼儿园，走个流程。”
　　南芊觉得面前的人不仅仅是幼稚了，妥妥一智障。她好笑的同样伸出手。
　　拉钩，盖章。
　　小镇哪里都散发着陈旧的气息，尤其是刚下过雨，空气里铁锈的味道更浓。
　　项沐不自觉吸了吸鼻子，松开的手还带着女孩儿手上温热的触感。他抬手摸了摸鼻子。
　　“噗，幼稚。”终于忍不住自嘲了一声。
　　南芊扭过头直视前方，听了他这一声，也憋不住笑了出来。

　　走到上次那个地方，南芊以为项沐会拐弯，但却迟迟不见他停脚。
　　直到他们走出离刚才地方四五米的时候，南芊终于忍不住问他：“你不用拐弯？”
　　“嗯？” 项沐扭头疑问的看着她。想了想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笑了下：“笨蛋，说好的罩着你，送小弟回家。”

　　“哦。”南芊觉得这人指定有点毛病。咳了一声说：“业务能力不错。”

　　项沐嗤了一声，装出不满的语气：“那还不赶紧叫句大哥听听。”
　　南芊没有再理他，加快了速度走着。

　　项沐也没计较，就在后面跟着她。

　　南芊垂着眼皮想了想，扭过头在兜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他说：“一天一颗奶糖，不能再多了。”
　　项沐觉得自己有种拼死干活还被老板压榨的错觉。
　　他伸手拿过，剥开糖纸扔进了嘴里，奶糖的味道和昨天的一样甜腻。

　　南芊还仰着脸，夕阳的光打在她半张脸上，一时间让项沐有些移不开眼。

　　项沐第一次见她就是在这片竹林里，那时候女孩儿撑着把红伞，站在木桥上，颤颤巍巍地举着手机对着一群人说：“我已经报警了。”

　　竹林一如既往的寂静，他们走到那架红木桥前。项沐看见前面的女孩儿停了下来扭头对他说：“停，你站这儿。嗯就这。”
　　说完哒哒得跑到了桥上，后面绑着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着。
　　“看，想起来了吗？”女孩儿背着光指了指自己脚下的位置说，“就在这，是我。”然后指了指项沐的位置，“你在那，被人打。我救了你。”说着还自豪地抬了抬下巴。

　　项沐看了她的一顿迷惑行为，一时间有些愣神。
　　“噗。”他终于没忍住侧着脸用手背挡嘴笑了起来。

　　南芊见他笑地停不下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拧了拧眉说：“怎……怎么了。”

　　“笨蛋，我知道是你，不然谁会像你这么蠢。”项沐走过去，伸手忍不住在她头上摸了摸。

　　南芊后知后觉脸红了，一是项沐摸他头了，他竟然摸她头了。二是自己的行为确实挺蠢的。她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但还是撑着死面子说：“被那么多人打的是你，你才蠢。”

　　项沐觉得女孩儿可爱的有点过分。顺着她：“行，我蠢。”

　　到南芊家门口的时候，南芊想起了书包里的外套：“外套，洗干净给你。”

　　“行，你家住的挺偏啊，周围都没什么其他人家。”项沐向四周看了看说。

　　“嗯……之前有的，后来都搬走了。房子大部分也都拆了。”

　　“行吧，明天见，记得关好门。”项沐看时候也不早了，他还得拐回去打工，幸好离的不是太远。
　　“嗯，明天见。”说完，南芊就小跑着走了。

　　项沐看她进门后，转身回去。

　　镇上的小吃店挺多的，但一到晚上热闹的也没几家。项沐打工的这一家就是其中一家。
　　星馆，名字听着很梦幻，其实只是个几十平米的小餐馆，。至于卖什么，其实就是烤串，家常菜，啤酒，果酒，甜点，奶茶……应有尽有。
　　项沐在这儿做服务员，只晚上来兼职，从放学的五点到九点。

　　老板对他很热情，工资给的也可以。主要因为项沐有张能吸引客人的脸，外加他做的甜点是真的好吃。

　　老板叫王远，人看着挺时髦一大叔。留着一嘴的胡茬，看着不粗鲁却挺和善。
　　“哎，项沐，今天来的有点晚啊。”王远在柜台旁收着银。敲的收银机嗒嗒响。项沐从后面拿了黑色围裙出来套上说：“老师罚扫办公室。”
　　王远知道他这个员工在学校是个爱惹事的主，也没见怪：“哟，那你业务挺繁忙。得，快点快点，这还有两单甜点，快做吧。三号桌，五号桌，没有你真忙不过来。”
　　项沐从桌上拿起单子，看了两眼转身做起来。

　　奶油甜腻的味道逐渐散开，项沐恍然想起女孩儿给他的奶糖。

　　他啧了一声，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