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陀】窄门和窄路》嬴昰

4、罪与罚

　　纪德终于是打听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住处并且来到了他的面前，而此时陀思妥耶夫斯基正静静地，双眼无神地端详着窗外那流淌着的涅瓦河，似是没有注意到有突如其来的人进入到他这么一个逼仄的房间中来一样，不过想来他一定是已经发现了的，否则不可能着装都如此整整齐齐。
　　陀思妥耶夫斯基掉转过头来看着纪德，他似笑非笑着开了口：“这位纪德先生，您还真的找上门来了啊，我敢说我们之间可不会有多少相似之处，如果您想要从我这里寻找到什么答案的话，那么我恐怕您就要失望了。”
　　他悄悄观察着纪德，就在纪德来之前的那几天，他私下里调查了一下纪德此人的身世情况，得出的结论便是——这位纪德先生，这个曾经为了他的祖国无私奉献的士兵，而今因为失去了生存的意义而妄图得到赎罪的机会并毫无负担地奔向死亡，很可惜的是他还一直没有找到这个答案，这个归所。
　　那么纪德先生难道以为在他这里就能寻找到答案了吗？这未免也太可笑了，因为他就算知道，也不可能轻易告诉他的，不为什么，他只是知道这样做，并且必须这样去做罢了，他不想要再给自己招揽更多的麻烦了。
　　纪德似乎并不这么认为，想来他并不会因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这么两句话而退缩，他只是用着自己的红色眼瞳盯紧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紫罗兰色眼瞳，而后缓缓地开了口。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我能否认为您在敷衍我？很明显地看出您根本就不愿意同我交谈，不过事实上……也不需要您做出些别的什么东西，你只需要给我几个问题的回答罢了。”
　　纪德自己心里也清楚，那些问题可不是太好回答的，而他也正是因为这样，因为这些问题，才想要去寻找答案，而他坚信陀思妥耶夫斯基能够告诉他这些问题的答案，没有为什么，他致死笃定着。至于那些问题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而陀思妥耶夫斯基呢？他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脸上挂着的那抹微笑一直没有卸下来，他倒是有些好奇纪德会提出什么问题来了，但他知道那些问题一定不会是什么好回答的问题。
　　“如果纪德先生当真如此好奇的话……那么您就问吧，只要在我能够回答的范围之内的问题，我都会给您解答的。”至于告诉您的答案会是什么……那就需要您自己去推敲了，不是吗？他陀思妥耶夫斯基可不是什么善良到随意帮助别人的好人。
　　“那么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敢问您对于宽路与窄路认识的区别呢？”纪德倒也不慌张，直接抛出了这个问题，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对于自己究竟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其实也无所谓，但是他就是好奇，想要先拿着这个问题问问陀思妥耶夫斯基。
　　“自然是没有区别的了，无论是宽路还是窄路，所到达的都是同一个目的地，当然那目的地并不是完全相同的，至少它们除了名字并没有其他的什么区别，所以无论是前往那宽路还是窄路的结局都是一样的，又何必这样纠结呢，您说是吗纪德先生？”陀思妥耶夫斯基倒也不客气，对于他来说，地狱和天堂可还有什么区别呢？那压根就没有什么区别，至于陀思妥耶夫斯基？他哪条路也不回会去，既然两条路都是同样的结局，那他为何不再去找寻一条新的道路，对于他来说真正合适的道路呢？这也正是他要除去那虱子般的老太婆的缘故啊，他可是日思夜想着……
　　纪德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甚至什么多余的话语都没有说，只是继续开口说了第二个问题：“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您认为那条窄路可以容两个人并肩同行吗？”既然他说出了这句话，就代表着他的确对于之前自己得出的结论——他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二人有相同的特点这点十分肯定，并且似乎希望陀思妥耶夫斯基能够支持他，尽管二人似乎在某些问题上似乎看法完全不一样。但纪德说实话，确实因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话语而对他原本下定了的决心产生了动摇的想法。
　　“那条路太窄了，容不得两个人并肩而行。”如果纪德先生真的愿意前往天堂，即使那是和地狱相似的地方，那么陀思妥耶夫斯基也不得不提醒他——他说出口的可是实话，他可没有骗纪德先生，确实那条路只容得下纪德一个人前进，因为另一个人必将牺牲。
　　纪德似乎轻微点了点头，但终究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只是接着抛出了第三个问题：“那么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敢问您会选择哪条道路呢？”若是宽路，那么便意味着继续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不再想着赎罪那种无聊的事情，甚至也可以说是他可以继续曾经的那种生活——只要他能够找寻到机会的话。至于窄路？那么便意味着他要找到一个办法能够让他堂堂正正地死去，让他能够真正安心地赴死从而前往那道窄门。不知陀思妥耶夫斯基又会如何选择呢？
　　“那我自然是哪种都不会选择的了——为什么非要做出这种选择呢？分明我可以自己再去造一条道路出来，能够恰好容两个人行过的道路，而不必要非得这样选择，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何必将就？”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话语似乎意有所指，没有错，他确实意在指出纪德不应该只纠结于那两条道路，正相反他认为纪德先生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他的提议——他难得找到了一个像纪德这般还算有趣的人，看上去也有继续合作的意向，那他当然抛出了那根橄榄枝，便是那句恰好容两个人行走的道路，说的便是纪德和他自己。
　　只不知道纪德会如何选择了。
　　纪德似乎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现在完全改变自己一开始的决定了，而接下来即将开拓的新道路上会是两个人的身影并肩存在着。
　　“那么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您愿意同我合作前行吗？”他朝着陀思妥耶夫斯基伸出了自己的手。
　　不过陀思妥耶夫斯基可没有把手放上去，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如果你决定好了的话，那我自然会同意。”如果一个人前进那是非常孤独的，尽管他并不惧怕并且享受那种孤独，但有个能说的上话的还算有趣的人存在着……那自然还是很好的，他也很乐意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