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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罪与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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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思妥耶夫斯基缓缓走出那逼仄的小房间,用着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拿走了看门人的斧头,将他藏在了臃肿的外套里面。
这才是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接下来还有不少要接着去做的事情呢。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被包扎的好好的木片,那上面正嵌着块铁片以逃过老太婆的怀疑,而他忙活了这么多也不过才只是那个他看来特别伟大贴别光荣的计划的第一步——至于那个计划的目的?当然是带给这个世界——更加和平美满的景象啊。现今的这个社会上,有那么多不配生存在这世界上的,耽误了许许多多其他人生存下去的,霸占了其余人的生存空间的虱子啊——不不不,说的可不是某种名义上的虱子,那些也是人,不过陀思妥耶夫斯基更愿意称呼他们为虱子罢了,不过只是在吸人血的——虱子。
他深吸一口气,神思有些飘忽,似乎注意力完全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又或许说即将犯罪的人都会是这样一种状态吗?神思恍惚而会导致许多的线索遗存了下来……才会导致他们被抓住。
可是他可不会被抓住啊,他是那少数的人,不一般的人,不平常的人,按理来说,他是应该可以给人造成伤害,使鲜血流满地,可以随意杀人,来为这个世界带来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的——所以这才是他的计划进行的第一步。他是一个神而不是一个人,更不是一只地位卑贱的虱子,他有资格去这样行动。
就在神思恍惚之间,他和一个人险些撞在了一起,但他飞快拉回了自己的注意力并极速调转了一下身体希望能躲避开来,他可不希望在这个过程当中出现任何的意外,但是很可惜的是还是撞上了肩膀。陀思妥耶夫斯基皱了皱眉头,匆忙说了声抱歉便又加快步伐想要早点奔往他的目的地。
可是那个穿着黑色斗篷带着兜帽的男人拦住了他。隐约只能瞥见似乎这个男人的红色眼瞳盯住了他,陀思妥耶夫斯基下意识地想要去摸那把斧头,但这是在大街上,于是他忍住了自己。
“请问这位先生,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那么我还有急事,要先离开了。”陀思妥耶夫斯基虽然有些着急,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暴露出来,于是还是耐心地跟这个男人说着话。
“别担心先生,首先介绍一下我名为安德烈·纪德。我察觉到似乎您带了些什么不好的东西吧?别担心,我不会说出来的,我也不会太在意您究竟是要去做些什么,但请注意到一件事情……我想或许,我们之间能够有些什么共同的话题吧,所以也许我能够打听一下您的名字和住处吗?”男人摘下来他的帽子,露出其中的白发,那头发有些长,扎成的辫子末端此时正乖巧地待在他的肩膀上。
陀思妥耶夫斯基看不出来他们有什么共同话题可以聊的,他观察了一下这个男人,得出结论:这也不过是一个曾经犯下罪过的人罢了,只不过这个人,名为纪德的人似乎正在寻找着属于他的归宿,也就是说……他想要结束这种背负罪恶的生活,想要得到惩戒。
不过陀思妥耶夫斯基可不觉得自己即将去做的这件事情是罪恶的,他只不过是帮这个社会除去了一只无关紧要的虱子罢了,他可不认为自己做出这种杀死了一个放高利贷的老太婆这种行为算得上是犯罪,他不认为自己有罪。他沉浸于自己的这种思想当中。
“我名为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位先生,我并不认为我和您之间有什么共同话题可以聊的,至于我住在哪这种问题——瞧,那边那栋房子,你直接去问问那边的人我住在几楼便好了,不过我猜您可不会喜欢那个地方。”陀思妥耶夫斯基冷笑了一声便重新朝着他的目的地走去了,他的脚步愈来愈快,因为跟纪德讲话耽搁了一些时间,他不得不在这种走路的时候将那耽搁的时间赶回来。
……所以说,他一开始就不应该回答那个男人,就应该不管他继续向前走,因为他隐隐约约有种预感,那个名为纪德的男人一定会来找他,并且给他一个什么惊喜的,这个惊喜他一定不会喜欢。
不论如何,他总算是达成了自己原先的目标了,不是吗?他低头望向那被自己用斧背打死了他的老太婆,又好似无心一般暼了眼旁边那个被他误杀死的老太婆的妹妹,随即好似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赶忙打开了箱子一类掏出了一些钱,而后逃跑了。这些钱他本来不打算拿的,现在拿了也可以说是为了他的事业起步的初始资金。
也可以这样说——他是为了能够在不得已认罪的时候,靠这个为自己减轻一些刑法罢了,怎样减轻——当然是不使用他了,反正他身边的朋友早就已经认为他的精神有些问题了。
可陀思妥耶夫斯基很清楚,他的精神绝对正常,但他绝对不会为了杀死一个虱子这种事情而产生罪恶感——
而纪德在遇见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并看见他朝着那个老太婆家的方向匆匆行去的时候若有所思着。他自然感受到了青年身上带着一些不一般的东西,说的就是那把斧子,但他并没有点明出来,因为他下意识觉得,这个青年一定会和他能有些什么话说的,或许便能由这个青年引领着他走过那窄路,穿过那窄门,当然他也只是做个尝试罢了。
他知道自己有罪,但他想不到办法赎罪。他曾经为了他的国家作为一个士兵而杀死了那么多人,现在他想要赎罪了,他已经找不到归所了,他已经没有去处而只能一直流浪,他似乎并没有意义继续存在着,但他也找不到理由去死亡,难不成靠死亡而赎罪吗?那他也只能死在敌人手里。
所以他正寄希望于陀思妥耶夫斯基能够告诉他答案,哪怕陀思妥耶夫斯基也许并不大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