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沦陷》纪云亭

4、第 4 章

　　吃完了饭，苏晴送孙彦舟离开。
　　孙彦舟上车之前和她道谢：“谢谢你的晚饭，下次我回请你。”
　　苏晴笑道：“不客气。”

　　她看着孙彦舟的车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往宿舍走去。

　　苏晴回到宿舍，看着手中的支票发呆。手上的支票俨然成了烫手的山芋。

　　她长这么大还没看到过这么多的钱，心中隐隐透着不安。

　　思来想去，她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她只兑现其中的一万块就好了。

　　然而第二天去银行询问过才知道，支票只能一次性兑付，而且兑付之后银行要回收支票。

　　苏晴犹豫了片刻，又将支票重新塞进包包里。

　　苏晴最近上课有些走神，时不时地拿起手机看看孙彦舟有没有给他发消息，生怕错过了，回复得不及时。

　　毕竟他也算是大客户了，怠慢了就不好了。

　　十天之后，孙彦舟的财务告诉他，那张支票没有兑付，被银行退了回来。

　　孙彦舟都已经忘记支票那件事了，被财务一提醒，他瞬间想起苏晴一脸认真地拒绝他的表情，嘴角不禁一扬，心想小姑娘性子还挺倔。

　　孙彦舟拿起电话拨了出去，电话接通，对面传来苏晴轻柔的声音：“孙先生好。”

　　孙彦舟开门见山地问：“怎么不兑付支票？”

　　苏晴解释道：“我想等到其他的画都画完了再一起收钱。”

　　孙彦舟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这女孩子真是傻得可爱。

　　他沉吟片刻，说：“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一个客户，你周末有空吗？”
　　苏晴不假思索道：“有空。”

　　两人约了周六下午一点，在中心书店里的一家咖啡店见面。

　　苏晴习惯性早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咖啡店里的客人不多，环境清静幽雅。大多客人都边喝咖啡边翻看着手中的书，看上去悠闲自得。

　　孙彦舟比约定时间提前了三分钟到，他站在门口环视片刻，看到苏晴低头伏在桌子上，在画本上画着什么。

　　孙彦舟缓步走过去，苏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

　　她立刻放下画本，起身礼貌地和他打招呼。

　　孙彦舟招呼她坐下，说：“先喝点东西吧。你喜欢什么？”
　　“摩卡。”

　　孙彦舟喊来服务生，要了一杯摩卡和一杯黑咖啡。

　　苏晴想，客户还没来，他就点喝的，这不符合常理。难道他所谓的客户就是他自己？

　　过了一会儿，服务生将咖啡端上来。
　　苏晴喝完了一杯摩卡，感到身心愉悦，甜的东西总能带给她幸福感。

　　苏晴放下杯子，问：“客户是什么人？我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孙彦舟笑着说：“就在你面前。”
　　果然！

　　苏晴并没有流露出惊讶的表情，故作淡然地问：“现在可以开始吗？”
　　孙彦舟笑着点头。

　　苏晴的视线越过画板打量着他。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明目张胆地对上他的视线。

　　孙彦舟清俊优雅，眉目含情，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莫名勾人。

　　苏晴拿着笔，细细描绘他的轮廓。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乱作一团。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心动，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
　　更何况苏晴面对的是一个英俊多金风度翩翩的男人。

　　苏晴直觉得这样下去太危险——她总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沦陷。
　　或者，已经沦陷了……

　　孙彦舟的定力很好，一直配合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这让苏晴大大提高了效率。
　　可是苏晴却不想画得那么快。

　　她希望能够多看看孙彦舟，毕竟，以后能够这样光明正大地看着他的机会不多了。

　　因此她画得格外细致，他的胡茬，他的眉毛，他皮肤的纹理都纤毫毕现。

　　两人在这间咖啡店约见了十来次，直至她笔下的孙彦舟臻至完美。
　　苏晴知道，是时候说再见了。

　　苏晴放下画笔的那一刻，心中满是不舍。
　　孙彦舟期待地看着她，问：“画好了吗？”
　　苏晴点头：“嗯。”

　　孙彦舟也舒了口气，长久地保持一个姿势实在是件违反本能的事。

　　他走到苏晴身边，看着画中的人像，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像和另一个自己互相注视着。

　　画中的人相貌清俊，眼神迷离，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故事。

　　孙彦舟看着看着，不自觉地流露出欣赏之意。

　　他开玩笑似的问：“以后你若是出名了，我的画像会传世吗？”

　　苏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以往的画，以一万左右的价格卖给画家经纪人，经纪人转手出给海外的画廊，价格可以翻数十倍。可是那些和她没关系，上面的署名甚至都不是她。

　　她的画最多只值一万块，想要传世是没可能了。
　　这幅画虽然无法传世，确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因为倾注了她的心血，以及对他的……爱慕。

　　带着感情画出来的东西更加灵气逼人，她自己都感到惊艳。

　　苏晴看着画中眉眼英俊的男人，又舍不得交付了。

　　她不得已撒了个谎：“还有一点点颜色要补，没颜料了，我带回去完善一下，下次再交给你。可以吗？”
　　孙彦舟不做他想，点头应下。

　　苏晴把孙彦舟的画像拿回宿舍，试图照着画像原原本本地复制一幅，却怎么都无法再现他的神韵。
　　尤其是那双勾人的眼神，她只有看着他的时候才画得出那份柔情。

　　苏晴浪费了无数张画纸，最后心灰意冷地丢下画笔。
　　就这样吧，她放弃了。画得再像也不是真的。何况她画不出来。

　　两人依旧约在了咖啡店见面，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每次相约，苏晴都会提前二十分钟左右到。她习惯等别人，而不是被别人等。

　　而孙彦舟不喜欢到得太早，他通常会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五分钟。

　　等待的时间，苏晴会拿出速写本随便画着什么，完成每天的练习量。

　　然而今天，她没有拿出速写本，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孙彦舟的画像，仿佛要把他的样子刻在脑海中。
　　不知不觉间看入了神。

　　下一秒，苏晴像是着了魔，她缓缓靠近画像，对上他嘴唇的位置，轻轻亲了上去。
　　触电般的感觉让苏晴瞬间清醒，她的脸瞬间涨红。

　　她眉头微皱，用手背抵着唇，心中满是懊恼。
　　她怎么能做出这样丢脸的事？
　　像个……痴女。

　　苏晴四下打量着，咖啡店里没什么客人，她坐在角落，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窗外，顷刻间魂飞魄散——窗外的孙彦舟正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

　　苏晴知道自己完蛋了，看孙彦舟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什么都看到了。
　　她以后真的没法再面对他了。让她原地毁灭行不行？

　　苏晴下意识地用手背蹭了下嘴唇，双眼快速眨动着，想着一会儿用什么借口应对他。

　　苏晴经历了漫长的煎熬，孙彦舟终于走到她的面前。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她头顶的方向传来：“你刚刚在干什么？”

　　苏晴缓缓站起身，对视着孙彦舟，故作镇定地说：“哦，画上有点东西，我凑近看了看，不碍事。”

　　说完心虚地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喝了口水。
　　“哦。”孙彦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看着她，一双桃花眼像是点了水，一副温润含情的模样。

　　孙彦舟的声音是一贯的温和柔软，像是调情似的：“我人在这里，你却亲画像？”

　　说完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