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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京都来信 ...

  •   苏桓又问了些话,便欣然答允了下来,让他离开东城之前再来一趟,届时自然给他答复。

      他前脚一走,后脚魏希就凑了上来,他回头看了眼仇策的背影,熟门熟路的坐在了苏桓对面,给他换了根香。一边捣鼓,一边嘴上念叨着:“你猜的不错,果然就是他,居然还嘲讽你。”

      苏桓挑眉:“我什么时候说是他了?”

      “啊?”

      他抿了口茶:“赵洛那边的人只说姓仇,却没说一定是仇策,更何况年龄都对不上。至于嘲讽啊……我觉得他应该没瞎说,这种话这还真的是那个小心眼的家伙说的出来的。”

      “不是……那他们这不是坑你吗,之前说是找人就好,现在还不是要你自己查!”魏希为他感到愤愤不平,“要不你就别管了,你忘了纳兰旭怎么说的了?人都死了,好好养好你的病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儿。我前两天研究你那方子,发现里面还是有点东西没考虑到……”

      “…魏希。”苏桓突然唤道。

      “怎、怎么了?”

      苏桓:“没人坑我,我想查,与赵洛没关系,是我自己想知道季师兄的下落,想清楚当年皇城内的真相。而这些,都不是段江月的一句节哀,赵洛一句算了就可以告诉我的。”

      他突然沉默了,或许是他没有经历过和他一样的经历。魏希并不能理解苏桓这种近乎偏执的执着。六年前的丹阳、皇城里发生的事情,真的有那么重要?比好好度过自己的余生还重要。

      更何况,魏希觉得,这个真相,苏桓他…并不会满意……

      可他拦不住啊。

      “得…...我说不过你,反正你去哪里都必须带上我,除非你不想活了。”他恶狠狠的道,说完以后又怕苏桓有一天真的不想活了,忙补上一句:“你必须活着!我都在你身上耗了六年了,你要是死了不就是砸我招牌吗?”

      苏桓都快被他气笑了。

      “你除了治我还治过别人?打哪里来的招牌?”

      魏希的师父是苏桓师父的师弟,他虽主修医道,但论辈分还得叫他一声师兄。从苏桓生病以来就被叫来照顾他,迄今也有六年了。

      “不管了,反正你活着!”

      “嗯,好。”

      “苏桓!我听出来了,你敷衍我!”

      “嗯。”

      “......”

      托魏希的福,苏桓晚上喝了药以后就开始头疼发热,浑身烧的滚烫,额上的白巾已经换了好几回,但要不了多久就会再次变得温热。魏希忙前忙后的帮他擦拭,煮药。东城有大夫,但苏桓都信不过,这几年也只是在医馆买些药材,不管病成什么样,就算连魏希自己都束手无策,他也不许他去医馆找大夫。

      这次也是一样,忙活到了后半夜,水已经打了不知道多少盆,药也勉强给他喂了下去,这发热的症状可算是退了不少。此时,窗外传来打更的声音,魏希眯着眼给他换了最后一次毛巾,搁下水盆,帮他盖好了被子。苏桓还在昏睡,他发着烧,就算睡着了也极不舒服,眉头紧锁,面无血色,像是个纸糊的人儿。魏希看了他一眼,坐到了椅子上,头枕着胳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苏桓就醒了,睁着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房梁看,直把端着药碗推门而入的魏希吓了一跳,差点以为他死不瞑目了。

      只见苏桓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哑声问道:“你昨天的药方是不是换了?”

      魏希:“不是你之前说要换的吗?新调了一副,原来那个药效已经轻了,快不管用了。新的加了药量,减了安眠的成分,刚好够你的要求。”

      苏桓翻身坐起,眼中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他语气中带着幽怨:“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有意见你就直说,大可不必在药里给我下套。”

      见魏希还是一脸茫然,他解释道:“你确定你是减了安眠,而不是加了提神?一晚上,除了一开始还能勉强睡着,后面......呵呵。”

      言至于此,魏希可算是听懂了,轻咳了两声,没敢接话。

      苏桓轻叹一声,理了理衣袖,接过了魏希手中的药碗,仰脖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药汁,又指指一旁的书架,示意他去拿点书来,然后自己坐了下来,铺纸蘸墨,打算写点什么。

      魏希拿了几本他常爱看的书,蹲坐在他身旁,看着他在纸上写道:“景和八年三月,南楚来犯,南方战事僵持不下,吃紧之际,方城将领以李贵为首的三名大将,率军投降。北渊国君段凌急火攻心,重病卧床,京都大乱,陷入夺嫡之争。”

      他写罢,顿了顿,隔了一段距离,继续写道:“我曾于六月与季兄在京都燕阳楼一叙,他虽只字未提皇储,但眉目间仍有郁郁寡欢之色,后也曾让我调查过四皇子,我与他联系不多,最后一次书信往来莫约是在八月,言尽于此……”

      他尚未停笔,魏希就已然明了。这两段,看似毫无关联,但实则,一个是史官对于六年前的丹阳之战的记述,一个是赵洛寄给苏桓的最后一封信。出自不同人,讲的都是同一事。

      他写完后,又顿了好久,就在魏希觉得他不会再写什么的时候,他又提笔了,但这次的内容很简短只有四个词:“南楚,北渊,丹阳,夺嫡。”

      他搁了笔,吹干了纸上残留的墨迹。指着上面的字对魏希说道:

      “又该故地重游了。”

      所以说很多事情来得早,倒不如来得巧。

      傍晚苏桓坐在摇椅上看书的时候,魏希突然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苏桓只看了一眼就轻笑了出声。

      ——京都来信,陛下召仇仪进宫。

      苏桓揉了揉躺的有些僵硬了的脖子,魏希隐约听见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好马不吃回头草。”

      敢把当今圣上比作马,兵部尚书比作草,他苏子卿也是个人才。魏希撇了撇嘴。

      圣旨都下了,想必身在寺中仇仪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到时他们只需要混入仇仪入京的队伍就可以轻松的进入京都。

      其实苏桓本不用如此,但就怪他当年气血方刚,辞官时语气太冲,得罪了四皇子——也就是当今天子。好在对方念他有功,不敢太过惩处,一纸贬书,勒令他再不许回洛阳。

      十九岁的苏桓年轻气盛,本来是说些软乎话就可以周旋的事情,偏是要嘴硬给答应了下来。

      言出必行,此后六年,再没回过京都。

      现下,只能靠仇仪了。

      “你说他们会什么时候出发?”苏桓偏了偏头。

      魏希一边帮他收拾着衣衫与一些路上要用的东西一边取笑他:“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他呀!”

      苏桓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问就问,谁说我没办法了”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魏希放下东西,看向了苏桓。见他也放下了手中拿着的书册,正想从椅子上站起来。

      魏希赶紧按住他,“你别动,我去看看。”

      “谁?”他把门拉开了一个缝隙。

      “苏公子,是我啊!仇策!”仇策压低了声音道。

      魏希见确实是他,赶紧打开了门,将他迎了进来。外面刚刚下过了一阵的小雨,仇策来的匆忙没注意,衣服上沾满了泥点子,明明打了一把伞,却和没打一样,将自己淋得狼狈,活像个满身污泥的落水狗。

      魏希很厚道的憋住了笑意,帮他从小厨房里端来一碗姜汤驱寒。仇策接过汤,道了声谢,不顾冷热,给自己猛灌了两口就直奔主题。

      “苏公子,我哥哥他…他要回京了。”

      “嗯?怎么?”苏桓毫不吝啬自己的惊讶,表情做的恰到好处。

      仇策轻易的上了当,絮絮叨叨给苏桓从头讲起。他向着自家哥哥,对于当今陛下的做法很是不满,见有人听他说话,这种不满的情绪瞬间找到了发泄点。左一句陛下偏心,右一句仇仪无辜的唠叨了起来。

      看着对方讲的起劲,苏桓也难得起了恶趣味。不时跟着附和几句,两人你来我往,聊得起劲。

      最后,还是魏希以苏桓身体欠佳,需多加休息为由,打断二人越来越偏的谈话。

      “那苏兄,明日午时,我们在东城外相会!”

      苏桓浅笑着点点头,“好,有劳了仇小公子了。”

      “算不得什么大事”他豪爽的摆了摆手,“我与苏兄是朋友,我哥他定然不会阻拦的!”

      朋友?你确定这个从头到尾笑得瘆人的人真的把你当朋友了吗?你这交友标准未免太低了吧仇小公子。魏希暗暗腹诽。

      苏桓仍是浅笑,看着他一改来时的颓废紧张,兴高采烈的撑着伞离开了。

      “这就是……你的办法?”

      他耸了耸肩,“有效,且好用。”

      “只是没想到这么好用,还以为至少要花上一晚才能让他自愿带我们去。”

      魏希沉默了。

      所以苏桓根本不是没办法知道仇仪他们的出发时间,而是不想委屈自己潜入,这病秧子的事儿怎么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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