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场改造日志[经营]》二千四

21、第 21 章

　　开业迫在眉睫，但在此之前，他们需要完善房内软装。

　　房子走的木制自然风。几人在角落里放上琴叶榕、龟背叶、以及绿萝一类的盆栽，在客房桌上放了尤加利叶，还在墙上则挂了自家编的挂毯。

　　庭院里，柠檬爸在防腐木走廊两侧铺满了白色鹅卵石。白色鹅卵石间，他间或地放上石灯与收藏的蟾蜍雕塑。此外，他们还在庭院里磊了一个石炉，围上几把椅子。眼下是冬季，喜欢室外的客人可以在篝火边取暖。

　　柠檬妈做了两把蛋壳型吊椅，将它们吊在折叠门前，正对窗外雪景与院中篝火。这个位置后来成了猫咪母女俩的最爱。

　　除了硬件外，浴场根据政府制定的《旅馆基本手册》整理好客房：每个房间都备上浴巾、矿泉水、4块毛巾、2个水杯、牙膏、梳子、沐浴乳、洗发露与吹风机。在冬季，室内的暖气温度要维持在15摄氏度上，湿度控制在60%以下。每一层的走道里都配备了灭火器具......

　　柠檬全家花了整整两周处理这些零碎。做完这些，柠檬妈噼里啪啦一按计算器，发现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如今，整个浴场已脱胎换骨。

　　这里光线充沛，墙体洁白，木板光洁滑亮，室内飘着精油香气，摆件有品味却不冗余。客房里的用具都是簇新的，庭院里的篝火熊熊燃烧，温泉池子冒着袅袅白烟。

　　远山，杉林苍翠，白雪皑皑。

　　柠檬爸妈乐颠颠地拍好浴场照片，就要挂到网上去，准备开业了。

　　“等等！”

　　柠檬想得比自家憨批爸妈多一层。
　　要经营一家浴场，不仅得准备好硬件，软件也很关键：譬如服务准则，项目价格，优惠政策，宣传方式。

　　柠檬爸嗨了声，挥挥手：“君子不拘小节！”

　　柠檬妈倒是连连点头。

　　“先来说定价吧！”
　　小姑娘撸起袖子，麻利地在通讯器里打开一个文档，开始语音输入。

　　“基础入场票一直是200地球币/天。”柠檬爸摸了摸胡子，“过夜的话再加50。”

　　柠檬妈道：“以前搓澡项目都是25地球币/次，防锈池30地球币/次，精油推背和足部按摩都是70地球币。”

　　柠檬点点头，在文档里记录好。

　　“食物价格？”
　　芒慈附近没什么餐厅，客人都得在他们家吃。

　　“这要收钱么？”柠檬爸困惑。

　　柠檬想了想：“如果愿意和我们一起吃，就包在基础票里。如果要指定菜品，就另外付钱。”
　　他们家目前还是家庭小作坊，专门为客人开辟餐厅还不太现实。

　　她继续问：“优惠套餐？”

　　见柠檬爸妈都没想法，她索性自己写：“开业大酬宾，客人全场先6折。前几周就当是试运营。等客源稳定下来再拔高价格。对了，不是有点评网站么？那里一般有团购项目，我们可以和他们合作......”

　　柠檬很快发现，自己虽然缺乏社会经验，但在管理方面头脑还算清晰：她发现开业是个好玩有趣的挑战，因此乐于思考研究。半小时过去，她已经写完了3页简略的经营计划书。

　　柠檬爸妈跟不上她思路，只顾着点头了。

　　除了议价，他们还决定将‘芒慈机械洗浴场’改名为‘山间陋居’。这是柠檬爸的想法。他表示，这样的名字有助于吸引君子鸿儒前来。

　　会议过后，‘山间陋居’终于在点评网站上开业了。

　　接下来一天，通讯器像在柠檬妈手上扎根发芽。她魂不守舍地捧着通讯，每五分钟就刷新一次。

　　“浏览次数都有50人次了，为什么一份订单都没有？”

　　“妈，里面49次都是你刷的。”柠檬指出。

　　柠檬妈十分忧郁。

　　他们在房子上花了太多钱。若生意还不灵光，那可就亏大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次扑了，指不定夏晓芳会怎么嘲笑她呢。她接下来两个月都没脸去打牌了。压在她身上的，可是整整月余的牌场生涯！

　　牌场生涯啊！

　　晚饭时候，柠檬妈照例点开，随后恍惚了一下。

　　订单页面上，多了一个小红点。

　　柠檬妈一激灵，猛地起身：“有有有有了！”

　　“真的？”

　　“看看？”

　　一家人瞬间围在柠檬妈身边，几个脑袋紧紧贴在一起。

　　“是一位姓小林的先生。”柠檬妈点开读道，“他定了两晚，还预约了防锈池，按摩池与精油推背。”

　　“大家加油！”柠檬爸摩拳擦掌，“让他体会到‘山间陋居’的魅力！此间乐，不思乡！”

　　由于客人下周末就来。柠檬家开始临时抱佛脚。他们将浴场各个角落重新打扫一番，调整了花瓶雕塑的位置，还将缆车顶上的积雪扫干净了。

　　小林先生抵达芒慈的时候，是清晨7点整。

　　见到他的第一面，柠檬心头便咯噔一下。

　　小林先生是个60出头的老爷爷。他身着一声笔挺的棕西装，架着副古板的黑框眼镜，每一簇毛发都被精心梳理过，连嘴角的八字胡都弯着精确的弧度。对方两手交握在背后，打量着浴场的装潢，脸上没有半分笑容。

　　一看，就知道对方讲究。

　　可偏偏，柠檬一家子都极其随意。

　　“您好。”柠檬妈笑眯眯地上前，“小林先生吗？”

　　小林低沉地嗯了声。

　　柠檬妈带着老先生往室内走。两人经过新修的防腐木板，路过前院被雪掩埋的花圃，一路走进接待区。

　　山里的早晨，房内略显潮湿。

　　小林先生一进门就蹙起眉头。他像巡视领地的狮子，将一楼兜了个遍。

　　事实上，小林此刻的心情如积雨云般阴沉。

　　做他们这行的，同点评网站有合约，需要定期拜访新店做点评。偏偏小林先生的同事嫌这家浴场位置偏远，没有成为爆款潜质，故意将这苦差事扔给了他。

　　此刻，他粗粗看了几圈，果然发现了不少问题：比如湿气过重，角落有宠物毛发没，灯具还有些冗余......他一眼就知道是什么水平。

　　业务不太熟练，服务也不规范。

　　带着感情色彩吹毛求庛，那总能找出问题。

　　柠檬妈见他脸色不好，不着痕迹地拧开屁股后边的除湿器。

　　“先生，您现在去防锈池么？”

　　“不错。”小林先生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请帮我安排晚膳，万分感谢。”

　　“晚膳......好的。”
　　柠檬妈心中十分惊悚。

　　乘小林先生去浴场温泉的档口，她神情僵硬地召来一家子：“你们见过......把吃饭说成‘用膳’的人吗？吓死我了！”

　　柠檬爸摸了摸胡子，眼中闪过睿智光芒：“这位客人要求好像非常高，我来对付他。”

　　山中贤者自认对高逼格的客人有一手。

　　当天下午，他差柠檬下山买了一大块猪肉，做成了色泽浓郁、果冻般Q弹的红烧肉，盛在白瓷小碗盅里。他还换上家里最贵的一套云纹餐巾桌布，拿出古典花瓶，剪了两支腊梅摆在中央。

　　然而柠檬爸的晚餐似乎白费了。

　　晚上，小林先生脸色红润地出现在餐桌边。

　　他下午泡了浴场温泉，如今觉得浑身一轻，一扫多年来淤积的浊气。说来奇怪，小林先生也泡过多家温泉，但没有任何一家浴池能像‘山间陋居’，让他泡到多巴胺满溢，舒服得升天。

　　原本的郁气混入血液，在体内盘旋，可温热泉水却将浊气蒸发了。有几个瞬间，他仿佛回到母亲温暖而柔和的子宫，险些在池子里沉沉睡去。

　　不知不觉间，小林先生脸上的褶子也舒展许多。

　　也是，在这个被自然包围的地方，谁的心情能一直糟糕？先前对浴场的负面结论，倒是他武断了。

　　作为专业的点评员，小林先生深觉上午的想法太不专业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条丝巾，系在胸前，身姿挺直地开始用餐。见状，饭桌上的柠檬一家也挺直腰板。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瞄向小林先生。

　　小林先生夹起一块红烧肉，慢悠悠地放进嘴里，咀嚼两下。

　　柠檬几人呼吸一窒。

　　“怎么样？”
　　几人目光凝在小林先生咀嚼的脸颊上。

　　老先生终于露出来到浴场后的第一抹微笑，竖起大拇指：“好吃。”

　　全家松了一口气。

　　.

　　小林先生还没离开，乌鸫就从南方回来了。

　　这对鸟儿夫妇是浴场多年住户。这么多年过去，两只鸟还是分不太清季节变化，总是提前回来。

　　鸟夫妇挑拣两天，终于择定浴场后院的大树筑窝生蛋。乌鸫是个霸气的鸟儿，他选定了树，方圆几公里就成了他的领地。

　　从此，所有从树下经过的人，都被视为侵略者，会遭到攻击。

　　第一个中招的是柠檬爸。

　　他那天兴高采烈地哼着小调儿出门饮茶，没走几步，就听见鸟儿尖叫。下一瞬，他发现自己眼前一白，头上一沉，杯子里也多了些东西。他颤颤巍巍地摸了把头发，触到了一手的粘稠。

　　一直很爱干净的柠檬爸险些崩溃。

　　紧接着，柠檬妈、高飞、甚至是好奇的凯蒂也惨遭突袭。顿时，整个浴场怨声载道，不过他们也不敢抱怨得太大声，生怕吵到小林先生。

　　这日子太难了。

　　柠檬与韩汜很快成了唯二的幸运儿。
　　然而她也没能一直幸免下去。那天，她只觉得头上阴风阵阵。柠檬抬头一瞧，就看见乌鸫展开翅膀，尾羽松动。柠檬尖叫一声，撒腿就跑，很快瞥见了归来的韩汜。

　　柠檬脚步一扭，就往他那儿跑去。

　　反正他个子高，要砸也是砸他。
　　庭院彼端的韩汜瞧见了，立刻转身往客厅走。

　　柠檬：诶......等等！

　　小林先生就在客厅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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