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褪茧》沈壬棠Miao

3、黑白交接

　　弥智子睁开眼，看到了被太阳照亮的房梁。她呆呆的注视了一会儿，而后一骨碌从榻榻米上爬了起来。

　　“弥智子小姐——弥智子，啊，你醒了吗！”

　　隐部队的成员唤她。

　　弥智子抬头看她，这位隐部队的成员有圆圆的苹果脸，笑起来红扑扑的，很可爱。

　　“虽然不知道炼狱大人是怎样安排的…总之呢，弥智子小姐最近就先和我们一起行动了！”

　　在经过观察后，确认了弥智子的危险行为的确只会在晚上才出现——当然因此又被田中副手嘟囔的好一会的炼狱杏寿郎，在慎重的斟酌后，做出了让弥智子跟随隐部队行动的决定。

　　“能处理这件事的只有我们，既然要带着她的话，就麻烦隐部队教她一些技能好了。”炼狱杏寿郎说道，“田中，这样会给你们添麻烦吗？”

　　“不，”田中说道，“您做了妥当的安排。”

　　“姆，很好。”炼狱杏寿郎将手指搭在腰间的日轮刀上。“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放心的出发了！”

　　“炼狱大人这次的任务是东十区的郊外，鎹鸦传来的情报显示已经连续有鬼杀队队员身亡……最近东十区出事的格外多啊。”隐部队成员看着同僚略有指向性的目光，微微摆了摆手，制止了她，“嘘。”

　　弥智子低下头，安静的按照隐队员教给她的办法，慢慢的整理着急救包，丝毫没有关注着这边谈话的预兆。但隐队员还是对同僚摇了摇头，示意她停止这段对话。

　　“弥智子小姐才得救不久，这种事情先不要提了。”

　　“弥智子。”

　　“对，那孩子叫弥智子。”

　　隐队员看到同僚仿佛抽筋一样的眼角，迷茫的转过身来，被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背后的弥智子吓了一跳。

　　“啊呀！弥智子小姐，你……”

　　“弥智子，”弥智子又重复了一遍。“…叫我，弥智子。”

　　隐队员“啊”了一声，看到瘦削的少女举起急救包，忙不迭的接了过来。

　　“这个，做好了。”

　　“做的真棒啊弥智子！”隐队员夸奖她，“是心灵手巧的女孩子呢！”

　　好温暖的人啊。弥智子眨了眨眼睛，注视着她，少女张口，虽然仍然有些晦涩和生疏，但已然能流畅的说出话来了。

　　“…名字。”

　　“请问…你的名字…是什么？”

　　“按照规定是不能告诉你的……”隐队员为难道，注意到弥智子的情绪立刻低落了下来，圆圆脸的姑娘立刻慌了。“哎呀你别难过…我，我悄悄的告诉你，你不要说出去，把这件事当做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可以吗？”

　　“和叶——对，我的名字是和叶。”

　　“和，叶。”弥智子点了点头，伸出小手指勾住了和叶的。她认真的勾着手指晃了晃，对和叶承诺道。“…不会说出去的。”

　　“说谎话，要，吞一千根针。”

　　她是个好人。弥智子看着和叶的笑容，默默想道。

　　弥智子逐渐恢复了正常的思考方式。整整一年的不见天日，不仅压迫了她的性格，也封闭了她的语言能力。

　　她曾经以为自己只有死亡才能解脱，却在被炼狱杏寿郎带出来的夜晚，看到了漫天的星斗。

　　——真美啊。她想。也不知道自己夸赞的究竟是闪烁的夜空，还是少年那双灿金的瞳眸。

　　炼狱杏寿郎到的很及时，在鬼的利爪下成功救出了一位猎户。狰狞鬼物的头颅被迅猛而准确的砍掉，炼狱杏寿郎收刀入鞘，对受害人投向询问的目光。

　　“身体如何，有没有受伤？这位先生，还站的起来吗？”

　　“…哈，谢谢你。”猎户狠狠的喘了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这些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种东西是鬼。”炼狱杏寿郎说，“它们昼伏夜出，以人为食，总之很危险！尽量不要在夜晚外出活动！”

　　“这次谢谢你了，小兄弟！”猎户说道，而后呸了一口。“本来以为半年前从那个鬼村子边上跑出来就没事了，谁知道这里也会碰上这种玩意儿……”

　　听到了自己最近关心的事情，炼狱杏寿郎不着痕迹的微蹙起眉来，向猎户打听道。“……村子？”

　　“对啊，就这个山另一边儿的脚底下。”猎户说道，面对方才救了自己的恩人，倒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起来。

　　“闹鬼了好久，时不时的好端端村子里人就没了，听说是因为有个疯子被关在自家屋子里边……”

　　…………………………

　　田中副手带着一队队员率先归队，弥智子拿着今天学会的急救包站了起来，眺望着归队的人们。原本平静的驻地，在队员们回归之后，瞬间喧嚣起来。

　　“热水！！热水！”

　　“纱布，快，药粉在哪里？蝶屋的止血粉？！”

　　“拿一块毛巾来！”

　　田中坐在廊上，尚未来得及换下身上沾满尘灰的衣装，身旁放下了一个泡了热毛巾的小盆，田中道了声谢后好好擦了擦自己的脸，这才看清楚来人，正是在驻地呆了一天的弥智子。

　　“你已经习惯队里的生活了吗？”田中问她，弥智子坐在他身后，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而后意识到这样做田中副手根本看不到——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田中，沉默片刻后，弥智子小声的说道。

　　“谢谢。”

　　贴心关注着她，教授她知识，对她交付信任的和叶，愿意收留她，帮助她，想要让她重新迎接新生活的田中，拯救她，不在意她一次又一次神志不清的冲撞的炼狱杏寿郎，这些人们，共同为她撕破了漫长黑夜的笼罩。

　　刚刚被带回来时，弥智子几乎封闭了所有对外界的感知，是炼狱杏寿郎和田中他们，用循序渐进的方法，才让她慢慢找回了身为“人”的自我认知。

　　就像一块蒙了水雾的玻璃一样，在此之前，弥智子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真切的感知，直至现在，玻璃上的水雾被擦干了，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可她却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救下自己的恩人们。田中，和叶，炼狱杏寿郎，在冰冷黑暗的屋子里所缺失的温暖，仿佛一夜之间就又得到了，这份心意她感激不尽，却也因此痛苦不已。

　　要怎么告诉他们，被这群善良的人救回来的自己，早就犯下了足以下地狱的罪行呢……

　　我是，早就应该死去的人啊。

　　…………………………

　　“那疯子本来不疯的，是那片有名的寡妇，干活很利索的！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自己一个人过。”

　　“结果有一天，小的那个在家里好端端的就给丢了！找都找不到呀，大的那个身上带着血哭的可惨，后来就听说寡妇疯了，把大的那个锁屋子里头不让出来了。”

　　“有人去问大的那个要不要离开，打算救她出去，结果被那丫头胡乱拿东西割伤了手臂，血流了一地，都说这俩怕不是都疯了哇，然后就再没人再管她们娘俩了！”

　　“后来呢？”炼狱杏寿郎问他，听救命恩人坦白这周围一片区域的鬼都已经被杀死，猎户彻底放开了，绘声绘色的同炼狱杏寿郎说了起来，仿佛自己亲眼看到了事发现场。

　　“后来有个贼偷摸进来了…说起来也是他倒霉啊，”猎户叹了一口气。“疯子寡妇带着大的那个一整天窝在屋子里头，村里人怕她们饿死，时不时有人就会扔点吃的去院里头，结果那个贼正好就摸进她家的院里去了。”

　　“邻居有人听好好的，本来那个贼扛了东西走也没什么事儿，非要去撩拨人家小孩儿，结果被那疯子寡妇给活活打死了。”

　　猎户说。

　　“再后来村子里头有几个不信邪的游手好闲的，非说要看看寡妇是不是真疯了，大半夜去敲人家门……于是第二天人也都不见了。”

　　“这么来了几次，大家伙儿都怕的很，趁着晚上偷偷摸摸的就都搬走了，只剩下她们娘俩在那里了……你说，那疯了的寡妇会不会也是鬼？”

　　炼狱杏寿郎回答他。“唔，我也不清楚呢！不过这周围的鬼都清理干净了！这段时间可以安心睡个好觉！”

　　“是啊，今天真是多亏你了！”猎户说道，带着炼狱杏寿郎在山脚下的小村落前停下了脚步。“明明我比你年长，却还要你送我回来，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不如留宿一晚再走吧？”

　　“承蒙厚爱，不过我也需要回去说明情况！”炼狱杏寿郎笑着谢绝了他的好意，在猎户“下次一定要来让我招待你”的嘱咐声中，踏上了回驻地的道路。

　　月满中天，弥智子从廊下坐起身子，与风尘仆仆回来的炼狱杏寿郎对视。

　　“炼狱大人…您，回来了。”

　　“哦，弥智子！你还没去睡吗！”炼狱杏寿郎一愣，虽然在任务时额外听了一耳朵疑似弥智子本人经历的故事，但炼狱杏寿郎对她的态度依然一如从前。“在这里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

　　弥智子说道。

　　“感谢您…当初把我救了出来。”少女注视着炼狱杏寿郎，坚定的深深行了一礼。

　　“你已经完全适应在这里的生活了啊。”

　　炼狱杏寿郎感慨道。

　　“大家，都是好人。”弥智子说，“田中…炼狱大人…还有……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炼狱杏寿郎为这种意外朴实的形容哑然失笑，少年郎眯起杏眼，眼角上挑，笑得格外欢畅。

　　“唔姆，感谢我已经成功收到了，现在你是不是该去休息了？”

　　“我…还有话要说。”弥智子顿了一下，少女微微低下头来，对面前的救命恩人如此请求道。

　　“我请求您…让我离开鬼杀队。”

　　炼狱杏寿郎微微怔住，而后听到弥智子这样说道。

　　“我是本应该下地狱的人……对不起，对不起。”

　　少女捂住了自己的双眼，泣不成声。

　　“我杀过人…我是鬼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