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褪茧》沈壬棠Miao

2、前路何处

　　“我说，炼狱大人，您有在听我说话吗？！”

　　一觉睡醒的田中，在得知昨夜弥智子试图伤害炼狱杏寿郎的事情后，只觉原本简单的生活瞬息就变得天翻地覆。

　　年轻而固执的炎柱即便在昨晚险些受到了攻击，也并不愿意将犯下错误的少女送去蝶屋代为看护。

　　“田中你说的我都听到啦——！”炼狱杏寿郎坐在廊下，偏过头来看自家忧心忡忡的副手，“唔姆，能被你这样关心着，我很高兴！”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田中说道，他飞快的扫了一眼房间里沉默着任由隐部队包扎伤口的少女，压低了声音。

　　“我明白您担心这孩子的心情，但是也请您理解，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什么事能比柱的安全更加重要。”

　　田中注视着面前尚且稚气未脱的少年，富有人情味的柱并没有什么不好，队员们也并不会反感这样的领导，只是……

　　“我知道，我知道，”炼狱杏寿郎不知道田中的心中所想，认真的对他说道。

　　“但是，田中，我请求你让我带上她。”

　　“不必如此，怎能让您…！”田中骇的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您是柱，不必对我们如此客气！”

　　他看到炼狱杏寿郎不赞同的目光，自知方才举动有些过了，便下意识先服软了下来。“……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您这样坚持！”

　　“田中，虽然改变不了你们的称呼，但在我心里，大家愿意相信我，愿意跟随我一起行动，就都是我的朋友。”炼狱杏寿郎说，“我有我的理由——蝶屋对付不了她的，这孩子…弥智子，”

　　“她极有可能同鬼在一起生活了一年之久，不论是认知还是常识都难以揣测，不能用往常的方案去安置她。”

　　“一年……？！”田中瞬间就被这个出乎意料的信息所震惊，直接咽下了原本要问的问题。“这怎么可能！”

　　“但这是事实。”

　　炼狱杏寿郎苦笑了一下，坦然的说道。

　　“虽然我也不愿意相信，但弥智子少女亲口对我说了，被我所斩杀的那只鬼是她的母亲……既然如此，这一年来她同那只鬼生活在一起也并非没有理由，我认为那个村子的惨剧背后一定另有隐情。”

　　“她从昨晚复盘的时候就在房间里了，这种可怕的隐匿性，田中，我问你，你有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察觉到她吗？”

　　“……抱歉，属下会加强自身的训练……！”田中低头自责，话只说到一半就被炼狱杏寿郎打断。

　　“不不不，你真的不必反省，”

　　年轻的炎柱拍了拍自家副手的肩膀，一脸沉重的对他忏悔道。

　　“因为我也完全没有发现她……啊，真是让人羞愧，如果连你都要如此自责的话，那我只能找块番薯地把自己种进去了！”

　　“不，我……”田中认错的话刚习惯性的说到一半，突然回过味来。

　　“等等，炼狱大人，不要岔开话题，这不是您一定要带着她的理由啊！”

　　“啊，有吗，我一直在很认真的和你交代理由啊！”

　　炼狱杏寿郎挠着头装傻，青年金色的头发被他自己无意间抓的蓬松松毛绒绒，和圆圆的杏眼放在一起，显得越发活泼了。

　　“总之我很认真的！田中！如果不查清楚这件事的话，”他说。

　　“那我就每天拜托你一次！”

　　“拜托了田中，让我带着她吧！”

　　田中眼前一黑。

　　——这是干脆开始耍无赖了对吧？对吧对吧对吧？？

　　……啊，我怎么忘了，刚刚十七岁的炎柱大人分明连自己都还算是个半大的孩子啊。

　　田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无奈的抹了把脸。

　　“属下知道了，稍后就会安排下去…希望您能尽快查清情况，不然因此耽误了任务的话，即使是您，队员们也会有所质疑的。”

　　“我知道了！”炼狱杏寿郎嘿嘿一笑，自信的比起大拇指来，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奖。“田中，果然和宇髓说的一样，非常可靠！幸亏当时没有答应他把你借过去呢！”

　　转身欲走的田中闻言险些一个踉跄。

　　真是谢谢您的不借之恩啊！！

　　弥智子并不知道因自己而引发的这些讨论。

　　哪怕弥智子后来回忆起这时的光景，能回想起来的恐怕也只有耀眼的光、真切的笑容，和阔别已久的活人的温度——

　　只她如今还在那漆黑的屋子里，并未踏出一步来。

　　“……那么，今后就多多指教了，弥智子少女！”炼狱杏寿郎蹲在弥智子面前，认真的陈述了前因后果，而后如此对她说出自己的决定。

　　沉默寡言的少女被炼狱杏寿郎突然握住了双手，真实的触感仿佛打开了她身上的开关一样，让她终于对外界的一切有了回应。

　　……活着的、活着的、活着的人。

　　……危险，快跑！！

　　她瞬间绷紧了全身，试图将他推开，又突然被闪到了眼睛的阳光打断了重复而疲惫的思绪。

　　已经结束了。

　　弥智子突兀的意识到了。

　　不会再摸到温热或者冰凉的粘腻腥臭的血液，没有锋利的手指和牙齿，头发不会被粗暴的扯到生疼，能够真实的感受到阳光的照耀……

　　结束了，母亲已经死了。

　　……母亲死了。

　　啊、啊……母亲死了，母亲死了。

　　她注视着炼狱杏寿郎，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性有耀眼的长发，他睁大瞳眸认真的说着话。

　　“我会负责的……杀死了你的母亲，我非常抱歉。”

　　“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的！”

　　“因为如果不杀死鬼，就会有更多的人被鬼杀死！”

　　“从鬼的利爪下保护普通人……保护大家普通而平静的生活，这就是鬼杀队的职责！”

　　“母亲死了。”弥智子缓慢的开口说道，他人所说的言语仿佛被看不到的屏障所阻隔，她只是机械而服从本能的，将自己的感受吐露出来。

　　炼狱杏寿郎微微俯身，听她今天终于说出了话。

　　“母亲死了…”

　　“为什么、我还活着？”

　　弥智子注视着炼狱杏寿郎，漆黑的眼睛里是毫不作伪的疑问。

　　“因为……”

　　面对这个问题的炼狱杏寿郎不由哑然。

　　他可以毫不停歇的说出活着的无数个理由，可以用夸张而有趣的语气来形容世界的美好，但显而易见的，弥智子所疑惑的，所在意的，是另外一些东西。

　　并且，虽然非常无礼，但确实的，弥智子的存活是萦绕在大家心头的疑惑。

　　到底是什么，让那只鬼自始至终都没有伤害她？

　　惊人的隐匿，到底是先天就有的能力，还是同鬼的相处之中、被迫逼出的生存必须？

　　炼狱杏寿郎想从弥智子这里得到答案。

　　弥智子注视着炼狱杏寿郎，半晌后，又移开了视线。

　　她轻轻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再次重复说道。

　　“为什么，我还活着？”

　　“不要想这些了，弥智子少女。”炼狱杏寿郎觉得让她再沉浸于这种情绪之中未免有些不好，于是打断了她。

　　“既然已经从那种境地里解脱出来了……很抱歉让你要跟着我一段时间了，因为我实在是想弄清楚这件事背后的原因。”

　　他爽朗一笑，“所以这段时间，要和我们一起到处走一走吗！”

　　“如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的话，不如去看看活着的其他人吧？”

　　“……好。”这次终于听到了炼狱杏寿郎说话的弥智子愣了一下，慢慢的点头。末了，仿佛是才想起来一样，又迟缓的对炼狱杏寿郎吐出一句话来。

　　“麻烦您了。”

　　炼狱杏寿郎眨眨眼，终于在这时稍微的感受到了一点，属于面前这个名为弥智子的女孩身上，曾经存在的些许特有的痕迹。

　　——是个非常怕打扰别人的孩子啊。

　　他颇有点老气横秋的想着。

　　既然如此，那就负起责任来吧，炼狱杏寿郎！

　　帮助弥智子找到对生活的自信！当然，也要查清楚关于这个任务、关于弥智子和鬼一起生活的，这件事的真相与全貌！

　　他多少有点轻松了。

　　好，能够同她交流，已经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慢慢调查——！

　　……慢慢调查个鬼。

　　深夜垂死病中惊坐起的炼狱杏寿郎，注视着面前被自己制住，沉默着向前挥舞尖锐物件的少女，颇为苦恼的扶额。

　　母亲啊，您曾经告诉过我，身有能力的人，天生就要承担起保护他人的职责……

　　但您并没有告诉我，如果被救下来的可怜女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夜袭的话，应该怎么做才能算是完美的应对啊？！！

　　虽然已经在杀鬼事业上身经百战，但严格意义上来说还算涉世未深的年轻炎柱，在把弥智子打晕放到边上妥善安置好后，摸着下巴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第二天来报道的田中被炼狱杏寿郎眼睛底下难得的黛色吓了一跳。

　　“炼狱大人，您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吗？”

　　“啊，不是。”炼狱杏寿郎认真的回答。“只是稍微有点疑问…嗯，嗯，嗯！我完全明白了！”

　　“…啊？”田中有点迷惑了。“您明白了什么……不。不对，您在疑惑什么啊？”

　　“嗯，无须担心！我已经想好解决问题的办法了！”炼狱杏寿郎自信的对田中说道。

　　“果然应该去问宇髓，他才是最有经验的人啊！”

　　田中目送炼狱杏寿郎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直到和睡醒后同样茫然的弥智子对上视线都没有想清楚。

　　您到底疑惑什么又想清楚了什么啊？！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要去问宇髓大人感觉更加可怕了！！

　　……等等，等会儿。

　　田中猛的扭头看向保持了茫然的弥智子。

　　……少女你到底是怎么出现在柱的房间的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