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狂热》阳明十三

4、第 4 章

　　陆沉星被分到安阳和林余手下打杂。

　　得到这个消息，林余咸鱼瘫在软椅的上半身猛地直起，不可置信。

　　“盯着毒黄金的人那么多，这种时候把她藏起来审问比较好吧。放在公司里会不会太显眼？”

　　安阳在收拾桌面乱糟糟的资料文件，相较而言，她的反应很平静：“我查过了，她本人对致幻剂的事并不知情。审不出什么。至于为什么放公司里，我也不明白。”

　　林余自然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其中原因，索性重新瘫回软椅，迅速接受现实，开始操心其他事：“beta啊...力量和体质都不行，就算安排也只能做些跑腿的杂活。”

　　安阳撇他一眼，没说话。

　　过一会儿，有人敲了办公室门，额头贴着纱布的少女推门而入，有些紧张的望着两人。

　　陆沉星身上是安阳买的新衣，白色连帽卫衣，抽绳在胸前打了一个简单的蝴蝶结，配着黑色运动长裤。简单的黑白两色衬得人清爽干净，腰板挺直，高高瘦瘦的。

　　年轻人发量就是好，头发毛茸茸，黑色的短揪扎在脑后，明明个头不矮，歪头看人的样子却很乖巧。

　　和公司的形象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林余在心里吐槽，身体很诚实地行动起来，走过去，一副麻烦的样子揉揉头发道：“嗯...既然来了，那就好好做吧，接下来两天我会带你熟悉业务，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

　　“好的。”陆沉星紧张的点点头，她虽然断断续续找过不少活干，但这么正经的工作还是第一份。

　　她余光突然瞥到熟悉的人影，是安阳。

　　陆沉星立即露出了笑，明亮干净，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肆意青春和生机。

　　安阳一顿，朝她点点头算是做了回应。

　　放在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林余接起来一阵交流后挂断，双眼微眯，划过狠光。

　　他想起什么，对陆沉星道：“刚好捉到一只老鼠，今天先带你跑一次。”

　　外面的空气很清新，虽然身处腐败的下城区，这地方却有着元城最热闹繁华的生意街。

　　走到一家明显较高级的俱乐部门口前，两人停下。

　　一打开门，浓浓纸的醉金迷气息扑面而来，内部装修极尽豪华，人声动天。

　　赌桌并排，形形色色的人千金一掷，或振臂欢呼或抱头痛哭，彩色的筹码勾搭起承载欲望的阶梯，哗啦啦落下。

　　“林哥，您总算来了。”前台一个穿着紫色西装制服的三十来岁的男aomega笑嘻嘻走来。
　　甜腻的香水味猝不及防闯入陆沉星的鼻子，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omega侧目望去扫了好几眼。
　　呦，没见过的生脸，长得怪俊俏的。

　　林余也抽了抽鼻子，钱荣香水味熏得他头痛，忍不住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加快语速：“新来的，陆沉星。”

　　钱荣一听更稀奇，不正经地凑近：“这小孩看着好年轻，是不是刚成年？小妹妹，多少岁啊？”

　　陆沉星身高其实有一米七八，比钱荣要高半个头，但是介于可爱和俊气之间的少女相貌，笑起来圆润乖巧的狗狗眼很容易让人忽视这一点。

　　一张脸陡然在眼前放大，陆沉星睫毛颤了颤，努力做出沉稳的表情：“十九岁。”

　　钱荣眼里冒火：“真年轻，真嫩。”

　　林余受不了他这发骚的德行，嘴角抽了抽，赶紧转回正题：“人在哪儿？”

　　钱荣意犹未尽地缩回脑袋，把他们带到二楼的一个包间。尖锐的声音从门缝传出，有人在嘶吼尖叫。

　　“在里面发疯呢。”钱荣啧啧几声，面上是幸灾乐祸的虚假同情，“也不知道用了多少信息素药剂，疯得厉害。”

　　林余毫不犹豫推开门，窗帘拉得死死的房间里，陆沉星一眼就看见了在地上抽搐喊叫的瘦弱到如同骸骨一样的男人。

　　钱荣十分贴心地为两人关上门。

　　男人一边尖叫一边十指用劲扣抓脸颊，抓出一道道扭曲的血痕，拉扯的眼皮翻白，疯狂喊着：“给我药！药！！我要药！”

　　林余十分嫌弃地走过去，双手插兜踢了踢男人：“赵延，东西呢？”

　　被称为赵延的男人对他的话毫无反应，依旧失心疯似的满嘴念叨着“药药药”，甚至愈发暴躁地挥打墙面，用头撞墙，哐哐巨响，丝毫不留情听得陆沉星脑壳生疼。

　　林余眉毛不带动一下，踩住赵延的后脑勺，冷眼看着他像渴水的鱼跳腾，声音里全是狠意：
　　“真是有胆子啊，被卫青收买背叛了公司，居然不老老实实待在臭水沟里腐烂一辈子，还敢出来露面？那个视频你藏到哪里去了？”

　　赵延双目翻白，全身皮肤开始泛红，很怪异。

　　“啧，嗑/药/嗑傻了吗？”林余不爽道。

　　陆沉星在天堂会所里也见过因为信息素药剂使用过量上瘾的客人，但是没有达到这种程度。

　　林余也发觉哪里不对劲，可因信息素药剂丑态毕露的人很多，他没有过多思考，一把抓住对方的后脑勺，二话不说朝墙上狠狠一砸。

　　像是把人脑袋当锤子一样，发出比之前更要吓人的巨响，赵延抽搐了一下，不动了。

　　林余想起什么，转身看了眼陆沉星：“学会了吗？”

　　陆沉星：“......”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教什么，但她认真严肃地点点头说“学会了”。
　　应该是怎么样快速把人弄晕的方法吧。陆沉星如此想到。

　　林余对她的表现很满意，扬了扬下巴，陆沉星立即明白，走过去准备把人扛起来，没想到发生了意料不及的一幕。

　　躺在地上的男人突然睁开双眼，瘦弱干瘪的手臂青筋凸起，像是青色的蛇沿着血管游动、鼓动。

　　“啊啊啊——！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赵延面色恐怖至极，发出嘶吼的同时，浓烈的信息素瞬间充斥整间包厢。

　　林余一惊，一跳八丈远，迅速捂住口鼻，到底迟了一步，信息素充满鼻腔，他面色难看至极，浑身绷紧。

　　陆沉星眨眨眼睛，她无法感知信息素，可是能闻到，一股燃烧蛋白质的臭味迅速占满空间。

　　就像是有人扔了一颗压缩弹，密不透风地充斥包间角角落落。

　　这是信息素...失控？
　　陆沉星不大确定，只听林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真是有够倒霉，居然是狂暴期...”

　　狂暴期。
　　陆沉星听到这三个字，猛地后退一步。

　　狂暴期是alpha独有的病期，一生最多出现一次，并且概率极小，电视里的专家曾给过一个数据，比中大彩票的概率还低。

　　一旦发作，alpha便会频繁处于精神失控状态 ，那时他们具有严重暴力和自毁倾向，体能提升显著，信息素也会变得极具攻击性，即使是同性也无法忍受，甚至会导致其他alpha出现本能的进攻反应。

　　这种病靠长期药物治疗可以治好，不过越往后期自毁倾向越严重，很多alpha撑不过治疗期便以自杀结束生命。

　　而在前期，尤其是初期——狂暴化的alpha是完全丧失人性和理智的怪物，他们只想破坏一切。

　　本该昏死过去的男人此刻整张脸布满青色血管，狰狞可怖。
　　他一抽一抽地扭动脖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以无法看清的速度扑向林余。

　　“操！”林余骂了句脏话，怪物一般的力气使得他格挡的左手和左腿直接骨折变形，他咬牙用一只手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朝赵延肩膀刺去。

　　白清欢手底下的几个人都是能力超出常人的alpha，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单独对上体力暴涨的狂暴期alpha只能堪堪保住性命。

　　赵延有所感应，浑浊的眼珠像是虫子轻轻一转，一下挥开林余手里的匕首。

　　匕首擦过地面，直到在陆沉星脚尖停下。

　　陆沉星下意识弯下腰，一道黑影盖住她，只听见林余高声喊道“小心”，下一秒灼热滚烫的手掌狠狠钳制住她的喉咙，将她撞在墙上。

　　赵延高举拳头挥了过去。

　　林余顾不上折成三百六十度的左腿，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大喊：“躲开！”

　　这可是老板需要的人啊！！老板亲自带回来的啊啊！

　　林余明白，如果自己挨了狂暴期alpha一拳，不一定会死，但是作为beta的陆沉星必死无疑。

　　即使是拿着自动步枪的狂暴期alpha在发怒的老板面前都只能算是一个小可爱。

　　林余绝望地看着拳头挥下，仿佛已经听到了陆沉星凄惨的叫声。

　　预想中的惨叫没出现，赵延的拳头突然僵硬在半空中，仿佛被人抵住。

　　紧接着，赵延挨了一记重击，他狰狞的脸部肌肉因为巨大的打击力像是水球变形晃动，唾液混着血液从他口中溅出。

　　林余甚至看见了一颗牙齿从赵延嘴里飞出来。

　　然后他又看见了陆沉星猛地夹赵岩颈部，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道屈膝撞向赵延腹部。

　　这时，林余确实听见了惨叫，不过这惨叫是从赵延嘴里喊出，还带着胃液和鲜血，又戛然而止。
　　因为陆沉星揪着赵延的衣领往地上砸了过去。

　　轻微的“咔哒”声响起，仿佛什么东西断裂破碎，赵延随着这声音宛如一只死鱼瘫软身子，不动了。

　　陆沉星确定对方彻底昏死过去后才松开手，她抬眸，和目瞪口呆的林余视线相撞。

　　陆沉星气息微乱，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操场上刚结束长跑的学生，感受到氛围有些奇怪，她纠结了一下，严肃问道：“不是这样做的吗？””

　　“……”林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是在问自己学的对不对。

　　“对…”林余颤颤巍巍挤出一个字，一滴汗顺着额头落下，“太对了。”

　　陆沉星顿住，她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挠挠脸颊，解释道：“我天生力气比较大。”

　　比较大。
　　林余听到这三字哽了一下，瞥向双眼翻白没动静的赵延。

　　这叫比较大吗！能和一拳头砸穿墙的狂暴期alpha抗衡，这叫“比较大”吗！！

　　林余哽地难受，没忍住问：“你真是beta吗？”

　　……

　　“她真的是beta？！”

　　接到消息来处理的安阳无视担架上张牙舞爪的林余，眼睛都懒得看一下，正在和谁发消息。

　　“她可是一拳头把赵延打晕过去啊！”林余大声哔哔，骨折到自带甩花效果的手腕根本阻挡不了他力图再现原景点热情，一个劲在空中挥舞，激动不已，“这种力量和老板一个级别吧，怎么可能是beta啊——”

　　听到动静的陆沉星望了过来，清亮的眸子让林余不自觉闭上嘴巴。

　　安阳被吵的衰弱的神经总算能缓缓：“你有没有看过陆沉星的资料？”

　　“翻过。”林余说，“除了无法感知信息素是一个残疾beta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算不上特别之处，不过你可以仔细看看。”安阳意味不明道。

　　林余：？

　　陆沉星按照安阳所说的打通一个电话，随后来了一辆面包车，下来几个alpha把昏迷的赵延带走。

　　其中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女alpha回头看了她好几眼，目光很震惊，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还活着”。

　　陆沉星疑惑，没来得及多想，安阳突然喊了她。

　　“林余得住院几个月，接下来你先暂时顶替他的工作。”安阳说。

　　上班第一天突然承担重任的陆沉星：…！！！

　　“我、我吗？”陆沉星手足无措，眼睛睁得圆溜溜，她没有一口气反驳，而是实事求是道，“我现在接替工作只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没关系，‘混混’只要擅长打架就行。”安阳笑着道，算是给陆沉星安慰。

　　陆沉星相信了。

　　然后第二天，她站在了白清欢大别墅门口，负责把一个文件送给对方。
　　她咕嘟咽了咽口水，想要抬手敲门。

　　没想到，她紧张过度，没控制好力气，于是努力工作的锁可怜兮兮的咔哒声音，紧闭的大门晃开缝——

　　上班第二天，她弄坏了老板家的锁，强行把门打开了。

　　陆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