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脚诰命（科举）》浓露轻晓

51、第 51 章

　　沈梦珂他们紧赶慢赶地到了县城考棚，这里已然人头涌动，比起后世的高考考场外也不遑多让。

　　沈梦珂咋舌，“人真多。”

　　“是啊，不比城隍庙庙会差。”
　　李美容紧跟着道。

　　沈梦珂眼睛亮了亮，安县的城隍庙庙会在五月十三，她可以在那天逛一逛，感受感受古色古香的古代集市。

　　比起思绪发散的母女俩，李昊霖则一心找老丈人，突然他眼睛一亮，指着一个人，道：“阿娘，娘子，阿爹在考棚前排队呢。”

　　闻言，李美容和沈梦珂立刻掂起脚尖，朝着考棚前面看去。

　　安县文化氛围不浓，所以没有其他县城的贡院，只有考棚，而且考棚也是修修补补，看着破旧不堪。

　　这且不提，最让沈梦珂不满的是，童生明明是过了县试和府试的，但如果要考秀才的话，就得从头考起。

　　也因此不少童生还因此丢掉了功名，听说不少读书人因此抗议过，童生考秀才从头考起，不提丢失功名的风险，从头考试不仅费精力，还费钱财，对于寒门子弟来说，考试多出来的费用，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但皇帝不批，还大发雷霆，直言：“童生算什么功名，有本事的人怕什么考试。”

　　当今穷苦出身，能够成为开国皇帝，除了时运，他骁勇善战，知人善任，而且读书也特别厉害，尽管十五岁才初初接触书本，但登极后跟大儒辩经也不落下风。

　　他的话虽有失偏颇，但读书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唉～”
　　沈梦珂叹气，怪不得老话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被皇帝一吓唬就偃旗息鼓，所以这童生权益，啥时候才能够争取到。

　　李美容见到沈启明，就扯着嗓子大喊，“夫君！”
　　沈梦珂跟她挨得近，直觉有道惊雷在耳朵边炸响，脑袋嗡嗡的，她赶紧挪动脚步往一边挪了挪。

　　虽然李美容嗓门不小，但周围的人也只是好奇地看了看，然后继续对着考棚前的人指指点点，这些考生才是他们最为关注的，指不定这里头就能出一个官老爷呢，他们提前瞻仰瞻仰文曲星的风采，沾一点文气和贵气。

　　李昊霖只是看了眼大嗓门的丈母娘，然后便朝着沈启明边挥手，边往他那边挤，沈梦珂跟着他，李美容见状也不喊了，大步跃过闺女和女婿，在前面开路，女婿一个大老爷们，那力气竟还没有她大，说实话她有点嫌弃。

　　有了她这个大力士开道，一行人非常容易地就走到了沈启明跟前，而李美容不等走到跟前，就大声地喊：“夫君！”

　　声音高亢而尖利，甚至还有些劈叉，刺耳得很，考棚前挨个等着进考场的考生，纷纷递来嫌弃的目光，粗鄙村妇！

　　沈启明无奈地回了声，“娘子。”
　　然后又跟闺女和女婿打招呼，“阿珂，昊霖。”

　　“夫君，你的厚衣裳带了吗？笔墨纸砚带齐了吗？吃食够不够？”
　　李美容走上前拉着沈启明的胳膊关心地问，就是不免有些絮叨。

　　沈启明并不嫌弃，反而很是耐心地笑着道：“娘子放心，我都准备好了。”

　　李昊霖和沈梦珂此刻也赶紧走了过来，一起行礼，然后道：“祝阿爹金榜题名！”

　　“好好好！”
　　沈启明再次笑着道。

　　毕竟是在考棚前，他们也不能一直寒暄，略微说了几句，便目送沈启明经过初步检查，进入考棚，听说考棚里，还有两道检查，还听说要脱光了检查呢。

　　沈梦珂叹气，这比后世的考公严苛多了。

　　两个官差抬着一个衣裳凌乱的人，从考棚里面出来，到了空地，就把人仍地上，这人一骨碌爬了起来，跪地就跟官差磕头，“官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

　　但官差却面无表情，其中一年长的官差站出来，大声道：“考生吴德，携带违禁物品，禁考三年！”

　　吴德大骇，赶紧声嘶力竭地辩解，“我不是故意的，那不是小抄，只是带了中字，图吉利而已，为什么要禁考三年，我不服！”

　　“考场外禁止喧哗！”
　　官差大声斥道：“否则棍棒伺候！”

　　吴德立刻跟掐住脖子的鸡一样不吭声了，沈梦珂叹气，无论那个年代考编制都不容易啊。

　　关心的人进了考场，他们也不多留了，抬脚离开了考棚。

　　来的时候堵，回去的时候也堵，好在他们也没有了来时的急迫，随着人流亦步亦趋地走动，顺便听周围的人说安县的新鲜事。

　　“听说了吗？头一批跟着沈娘子种蘑菇的人，都挣钱了。”

　　“怎么没听说，鲜蘑菇比干蘑菇重，却比猪肉还贵，跟羊肉一个价，我隔壁邻居，就种了两间房子的蘑菇，第一茬就挣了七吊钱呢，听说那蘑菇包能长三茬，还能再挣十四吊钱，两间屋子的地，就能挣二十来吊钱呢，早知道我也要去种蘑菇了，悔啊。”

　　“哼，谁让你们不相信沈娘子的，要是种不出蘑菇，沈娘子那么良善的人，怎么会戏耍百姓呢？”

　　沈梦珂听着周围的议论，她脸有些发烧，话说她可是从来没想过无私奉献，无论是羊毛织衣，还是蘑菇种植法，她都是另有目的，为了结交县令一家，想要获取他们身后的医疗资源和教育资源。

　　可最后，她却因此贤名远扬，她有些羞愧。

　　“娘子，这是你该得的，不管你目的是什么，老百姓到底因此获益了。”
　　李昊霖安慰道。

　　沈梦珂微微一笑，“谢谢夫君，这么一说，我心情好多了。”

　　而旁边有人看到了他们，纷纷跟沈梦珂打招呼，“沈娘子好。”

　　“沈娘子来县城了。”

　　还有人问：“沈娘子，我们现在种蘑菇迟不迟？”

　　沈梦珂笑着回道：“不迟，什么时候种植都不迟。”

　　“好，我们回去就种，还要麻烦沈娘子帮忙指导。”

　　沈梦珂再次笑着答，“好。”
　　其实内心早就做了决定，接下来不会再游走乡间指导了，那么多百姓都会了，她的工作可以派下去，而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搞钱。

　　阿爹进考场带来了酸辣粉，相信出了考场后，酸辣粉就会口口相传，而她要做的便是抓住机会把生意做大。

　　现在没有红薯，那就用其他的代替，高粱粉条、山药粉条等等，这生意的利益比高梁饴铺子也不遑多让，她这次得好好地挑选合作伙伴，她实在不想跟县令夫人一家合作了。

　　倒不是他们一家人不好，而是一直跟他们家合作风险太大。

　　既然做了决定，她也不闲着，回家就找了高粱，开始制作淀粉。

　　李昊霖见状，忙问：“娘子，你做什么呢？”

　　“做粉条。”
　　沈梦珂头也不抬地回道。

　　李昊霖眼睛眨了眨，问：“娘子，你是不是想做酸辣粉的生意？”

　　沈梦珂笑了，“知我者，夫君也。”
　　很快她便又叹了口气，道：“可是我真不想一直跟县令夫人一家绑着了，所以等找到合作伙伴前我是不会拿来做生意的。”

　　“我们一起寻找新的合作伙伴。”
　　李昊霖道。

　　周县令的千金周姑娘进京选秀，没进皇宫，也没进宗室，而是被皇后指给了太子妃娘家兄弟。

　　虽然太子地位稳如磐石，但他登基后呢，他的庶子也好几个呢，自古夺嫡凶险，他们小老百姓还是谨慎一些好。

　　夫妻俩达成默契，便再次开始各自忙碌，沈梦珂忙着做粉条，忙着搞钱，李昊霖忙着读书，忙着田里的活。

　　再说考棚里的沈启明，此刻做题做了一上午，已然饥肠辘辘，他先拿出芝麻糊，用水冲泡了一碗，浓烈的香气瞬间传开，考棚里很快便想起此起彼伏的“咕咕”声。

　　就连巡考的县令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等他走到沈启明的考位，看到他泡着的芝麻，没说话，甩袖离开。

　　但没等多久，又是一股浓烈的香味，霸道地进入了他的鼻腔，再次勾动了他的馋虫，他顿觉手里的绿豆糕不香了。

　　放下绿豆糕，再一片肠鸣中走到了沈启明的考位，看着他香喷喷地吃着粉条，碗里还有大块大块的蘑菇粒和肉粒，馋人得很。

　　“咕咚！”
　　他咽了口唾沫，甩袖离开，等出了考场，他定要问问沈启明这吃食怎么做的。

　　不出意外，他接下来还要主持不少考试，他再也不想吃干巴巴的干粮了，他也想吃热乎乎的吃食。

　　不仅仅是他，考棚里的考生比他的心更焦，本来就因为考试紧张，如今还要承受闻着饭菜香，却吃不到嘴里的煎熬。

　　他们咬牙，等交了考卷，他们一定要瞅瞅是谁这么缺德，考场上拿吃食乱人心。

　　但这一切，沈启明却丝毫不知，他喝着香喷喷热乎乎的芝麻糊，吃着热乎乎的酸辣粉，甭提多自在了，他在想如果他以前考试时候，也是这伙食标准，是不是早就功名加身了。

　　三天考试过了，沈启明出名了，不，是芝麻糊和酸辣粉出名了，这些吃食并不难做，但难得的是巧思。

　　在得知是沈梦珂为了沈启明考试特地做的，考生羡慕之余，纷纷夸赞：“沈娘子不仅仁善，更孝女典范。”

　　沈梦珂此刻和李昊霖则在震惊中，沈梦珂看着陈管家，惊讶地问：“皇后娘娘和华安公主殿下，因为蘑菇种植赏赐我？”

　　陈管家点头不迭，“李公子，沈娘子，您们二位赶紧准备准备，接赏赐吧。”

　　又一通兵荒马乱，沈梦珂和李昊霖俩人沐浴更衣，其他的有陈管家准备，县令怕他们家东西不全，让陈管家都带来了，香案红毯等等，而沈梦珂和李昊霖只管接旨意就好。

　　等宫里的贵人宣读了皇后懿旨，沈梦珂心花怒放，不愧是皇后娘娘，就是大方，金首饰呢，值老钱了。

　　她很期待华安公主的赏赐，但看到那彩鞭，她还没来得及抽搐嘴角呢，就听到小公公说了华安公主的霸道话语。

　　华安公主说谁欺负她，她就拿鞭子抽谁，她眼睛冒光，华安公主殿下是一个很不错的合作伙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