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脚诰命（科举）》浓露轻晓

46、选秀

　　周姑娘看了看白嫩的蘑菇，又看了看认真检查的沈梦珂，最后抿了抿唇，道：“沈姐姐，春雪消融后，我要去京城选秀了。”

　　选秀？正在检查菌包的沈梦珂瞳孔地震，虽然她知道封建社会皇帝后宫三千，妃嫔大都通过选秀来的，但她从来没有想过此事会跟她有什么关联，没想到突然间她的小伙伴竟然要去选秀。

　　要知道当今皇帝可是比周县令年龄还要大，一个虚岁十四岁的小姑娘，委身于一个老头子，她有些接受不能。

　　“周妹妹，是大人要你选秀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
　　实在无法想象，一张清廉的周县令竟然会牺牲闺女的幸福往上爬。

　　周姑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是朝廷突然出的旨意，十三岁到十八岁未婚配的七品以及七品以上的官家闺秀，都得进京城选秀。”

　　沈梦珂松了口气，周县令这个合作伙伴目前还能要，要不然他为了仕途，能够牺牲自己闺女的幸福，如此心狠薄情，跟他合作，她还得提防着被他给卖了。

　　“那祝你此去顺利。”
　　她干巴巴地说道。
　　实在说不出祝福她前途似锦的话。

　　闻言，周姑娘心一暖，道：“你不用担心，此次选秀主要是给皇子皇孙选。”

　　沈梦珂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如果不得不进皇家，跟个年轻男人总比老头子强。

　　“沈姐姐错过机会了，如果选秀提前一年，说不定你也能够进京选秀。”
　　周姑娘突然说道。

　　沈梦珂瞳孔地震，赶紧道：“我就一平民百姓，选秀这好事轮不到我头上。”

　　周姑娘笑着解释：“选秀时候，朝廷也会遴选民间女子，虽大多数都是充作宫女，但也有少数飞上枝头成为妃嫔的，当今的柳昭仪就是民女，她父亲还是做豆腐的呢。”

　　她的语气里满满的优越感，沈梦珂又不是傻子感觉不出来，她撇了撇嘴，进宫争抢公用黄瓜的事儿，有啥值得骄傲的。

　　这小伙伴不能要了。

　　在县衙小心谨慎地陪着周姑娘，虽没做甚体力活，但还是感觉浑身疲累，回到家，拿起桌子上用稻草和布包裹的茶壶，倒了几杯温热的茶水，“咕咚咕咚”地喝进了肚，那股子郁气才消散。

　　李昊霖正盘腿坐在炕上读书，见状忙问：“今日怎么如此累？”

　　沈梦珂便把周姑娘要进京选秀的事说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愿意不愿意，一会儿向往，一会儿忧愁，我得小心应对着。”

　　李昊霖神色闪过一抹自责，最后改为心疼，“辛苦娘子了。”

　　沈梦珂眼眸流转，问：“那你怎么奖励我？”

　　李昊霖蹙眉沉思，道：“我身无长物，只有丹青尚可，不如我给娘子画张画像？”

　　“好。”
　　沈梦珂大喜，“你可要把我画得好看一点。”
　　话说到了古代后，她还没有一张照片呢，虽没照相机，但画像也不错。

　　李昊霖最近解锁了甜言蜜语功能，媳妇儿一提要求，他立刻就回道：“娘子花容月貌，我就是想画丑都不能。”

　　沈梦珂娇嗔地横了他一眼，故意感慨道：“都说读书让人明智，怎么我只看到了你学会甜言蜜语了呢？”

　　这话让人怎么接？
　　李昊霖头脑风暴后，答：“肺腑之言，怎么能算是甜言蜜语呢？”

　　虽然知道这话里有水分，但架不住沈梦珂爱听，她感慨，李昊霖其他且不说，首先长相过关，而且情绪价值也提供得满满的，这个夫君目前看着还成。

　　“我去做饭，晚饭想吃什么？”
　　满意之下，便好心问道。

　　李昊霖想了想，道：“我想吃热汤面。”
　　其实他想吃蘑菇鱼汤，昨天晚上小妻子一时兴起做了一道蘑菇鱼汤，汤鲜味美，他至今还在回味，但做起来有些麻烦，他舍不得小妻子劳累。

　　沈梦珂不疑有他，去厨房做饭了，而李昊霖觉得既然下炕了，便做了两遍广播体操，等身体热乎了，这才再次盘腿上炕继续读书。

　　沈梦珂做好饭，用托盘端着两个汤碗，还有两道小菜，一碟子炒豆芽，一碟子醋溜白菜，李昊霖拿起盆盛水洗手。

　　沈梦珂见他步伐有力，就是一向苍白瘦削的脸上，也有了些许的肉，比之先前清俊了不说，也更加健康了。

　　她斟酌地提议，“夫君，你如今身体比以前好了不少，只做八段锦和广播体操，锻炼量只怕不够，不如你每天早上除了做八段锦之外，也围着院子跑步吧？”

　　李昊霖好奇地道：“跑步比做操效果好？”

　　沈梦珂点头不迭，“自然。”
　　然后说了一大通跑步的好处，接着又道：“每天早上我跟你一起跑步。”

　　李昊霖不解，“娘子身体康健，为何也要跑步？”

　　“当然是了提高免疫力，少生病了。”
　　沈梦珂理所当然地道。

　　李昊霖点了点头，“娘子言之有理。”
　　病弱多年的他最是理解病痛多么煎熬。

　　于是第二天早上，夫妻俩人一起打八段锦，一起跑步，正月里早晨还是零下，但这俩人愣是出了一身汗水。

　　其实也没跑几圈，满打满算还不到八百米，但一个还没有完全康复的病弱之人，一个疏于锻炼，如此倒也不奇怪。

　　“痛快！”
　　李昊霖喊了一声，尽管满头大汗，尽管气喘如牛，但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比起走一步喘三喘，如今的他能蹦能跳，简直不要太幸福了。

　　沈梦珂弯腰扶着膝盖喘气，以后也得多锻炼啊，古代治安不比现代，遇到危险最起码得有逃跑的能力吧。

　　李美容提着一罐羊奶过来，就看到闺女女婿夫妻俩气喘如牛的样子，不由问：“昊霖，阿珂，你们在干啥？”

　　沈梦珂抬脚过去接羊奶，回道：“温太医让你女婿没事多跑步，我这不是觉得他一个跑步孤单，便陪着他一起嘛。”

　　“看看这浑身汗，还不赶紧回屋，甭受凉了。”
　　李美容赶紧撵人回屋。
　　而她自己却准备告辞回家，她也得回去给自己男人和孩子热羊奶呢。

　　还真别说，这羊奶还真管用，喝了一段时间，夫君不仅睡得香了，也没那么怕冷了，腿也不抽筋了，而儿子更是个子往上蹿了一大截，裤子都短了一大截。

　　沈梦珂没留她，自去厨房拿了茶叶热羊奶，李昊霖回屋读书，要不是身体不允许，他恨不得不眠不休地读书，把以往失去的光阴全给补回来。

　　虽然如今的周姑娘让人不舒服，但沈梦珂还是每天都要去县衙，种植蘑菇既然开始了，那么就要做好。

　　而她的辛苦也没有白费，再加上县太家条件好，舍得搭柴火和功夫，蘑菇产量比她在家种得多了两三倍。

　　温氏看着这些蘑菇，高兴得笑出了鱼尾纹，她道：“这种蘑菇不像庄稼，一亩地只能种一亩地的庄稼，能够层层叠加，一亩地能够当成几亩地用。”

　　沈梦珂奉承道：“还是夫人看得透彻，我竟没想到这层。”

　　对于这奉承，温氏很是受用，好心情一直保持到周县令回来，周县令先是看了蘑菇，又听了温氏的话，抚须含笑，道：“如今天气越来越暖，夫人尽快掌握此法，而后向百姓传授。”

　　温氏笑着应了声，“是。”
　　接着又问：“老爷，此法推广的时候，开创者还是以李沈氏之名？”

　　周县令没丝毫犹豫地回道：“然。”

　　温氏欲言又止道：“阿珍马上要进京选秀了？”

　　周珍是他闺女，他也希望她好，正因如此，便不能让她走歪了路，他叹口气，道：“夫人，勿以恶小而为之，有些事情一旦开头，尝到了甜头，便难收手了，阿珍是我们亲闺女，此生只期盼她安康无忧。”

　　温氏又失望又感动，闺女失去一扬名机会，但夫君如此正直，不正是是她倾慕的品质吗？

　　放下了心事，她再跟沈梦珂相处的时候，便轻松许多，并且告诉了她周县令的决定，“等春暖花开时，希望沈娘子一起推广种植蘑菇之法，让安县百姓早日受益。”

　　沈梦珂有些恍惚，让她也跟着推广种植蘑菇？这是不打算霸占她的功劳了？
　　先前温氏和周姑娘的种种表现，可是要撇开她呢，不过不管如何，功劳还是自己的，她应该高兴。

　　沈梦珂福身，“民妇一定尽力。”
　　温氏点头，沈氏一向识时务，不枉费老爷的一片苦心。

　　而周县令此刻已然把种植蘑菇的法子写成了奏折，再次送去了京城，皇帝也不富裕，既然有了好的致富法子，他自然要孝敬给皇帝，为皇帝小金库创收。

　　于是在沈梦珂和温氏在县城郊外的庄子上，继续试着种蘑菇，蘑菇不出所望，再次长出来的时候，皇帝也再次收到了周县令的折子。

　　皇帝看着折子，不仅把蘑菇种植法写了，还图文并茂，不仅如此，还把蘑菇种植的投入和收益数据也都写了。

　　他头一次见如此清晰明了又简洁的折子，眼睛和脑子都不受累，感觉非常舒适。

　　他指着折子道：“如果奏折都这样写，朕能省多少功夫？回头让大臣好好瞅瞅，省得长篇大论写了一大堆，都写不到点子上，他们手不累，朕眼睛累。”

　　胡综忙附和，“是！”

　　皇帝继续看折子，然后就看到了李沈氏三个字，他手指着这仨字，又问：“这个李沈氏跟开创羊毛织衣法的沈氏，可是同一人？”

　　胡综壮着狗胆看了眼奏折，然后道：“是同一人。”

　　皇帝也看到了后面，周县令特地写了，羊毛织衣法开创者李沈氏又开创了种植蘑菇法，他不由道：“这才多长时间，李沈氏又开创了新法子，如此灵秀女子竟然嫁给病秧子，简直暴殄天物！”

　　胡综弯腰不敢出声，李沈氏大脚难嫁，皇帝最宠爱的华安公主也是大脚呢，怕皇帝发怒，他只能默然。

　　正在读书的李昊霖突然感觉后背发凉，他动了动腿下炕，肯定是因为久坐，经脉不通了，他得活动活动。

　　皇帝此刻却在发愁，“胡综，朕这次该怎么赏沈氏？”

　　胡综躬身，小心翼翼地道：“种植蘑菇之法，还没有收到成效果，等收获了，陛下再赏赐也不迟。”

　　皇帝颔首，“言之有理。”
　　于是沈梦珂的赏赐就此搁置。

　　沈梦珂不知道，也不失落，如今春雪消融，荒野返绿，周县令效仿当初羊毛织衣的推广之法，再次用说明图的方式，推广蘑菇种植法。

　　百姓虽多有疑虑，但也有有魄力的百姓愿意尝试，沈梦珂被温氏喊来，带着周家仆妇游走乡间指导百姓种植蘑菇。

　　“哞～”
　　田野里拉梨的老黄牛不知疲惫地犁地。

　　刚从百姓家指导种植蘑菇的沈梦珂拍了拍额头，她家的地也该耕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

　　她得精心规划规划家里的地该怎么种，作为曾经的田园风博主，她种地自然也要科学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