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脚诰命（科举）》浓露轻晓

45、过年

　　“噼里啪啦！”
　　外面鞭炮此起彼伏，沈梦珂听着这些鞭炮声，起身便要出屋。

　　李昊霖见状赶紧拿了一件厚袄追上去，“娘子，外面冷，披件衣裳。”

　　“好。”
　　沈梦珂停住脚步，接过衣裳披身上，笑着道：“谢谢夫君！”

　　李昊霖瞪她，“你这是要同我生分？”

　　“哪能呢。”
　　沈梦珂赶紧辩解，“我只是幸福的不知道如何表达。”

　　李昊霖没好气道：“娘子找理由的能力万中无一。”

　　沈梦珂杏仁眼危险地眯了眯，“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李昊霖求生欲立刻上线，忙道：“娘子思维敏捷万中无一。”
　　沈梦珂递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李昊霖望着那轻微幅度晃悠的门帘微笑，如今的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妻子贤惠能干，他的身体在好转，又拜了不错的师傅，这一切都是他以前不敢想象的，而这一切都是小妻子带给他的。

　　他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背叛妻子。

　　古代的除夕夜很黑，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刺骨的冷风，裹挟着零星的雪花，雪花落在她的头上，甚至脸上，带来了感觉上的凉意。

　　她伸手掌心朝上接着雪花，雪花飘飘悠悠地落到她的掌心，而后很快被手心的温度融化，留下一点点的凉意。

　　而她眼眶氤氲，喃喃自语道：“不知道现代是不是也过年了，也下雪了？”

　　是的，她想家了，每逢佳节倍思亲，春节本来就是团聚的日子，怎么可能不想家？可她回不去，连通电话都不能。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生活的。”
　　她再次喃喃地道。

　　风突然打起了旋，卷起了一撮的雪花打到了她脸上，冰冰凉凉的非常醒神，她却笑了，自认为是另外一个时空亲人对她的回应。

　　“娘子，外面冷，赶紧进屋。”
　　李昊霖不知何时出来，在她背后喊她。

　　沈梦珂整理好情绪，重新扬起笑容，道：“好。”
　　回屋的时候，她再次接了点雪花，却被李昊霖一把拽住了手，挽进了他的袖筒里。

　　感受着手里柔软的触感，李昊霖耳朵根微微有些发烫，这还是他第一次牵女子的手，软软的，小小的，却让他的心如雷鼓一样地躁动。

　　沈梦珂感觉到袖筒里的温暖，挣扎着试图抽出手来，“我的手凉！”

　　李昊霖一本正经道：“我的手热，正好跟你暖暖。”

　　“你身体刚好，不能受凉。”
　　沈梦珂再次反驳道。

　　李昊霖还是那副表情，回道：“我又不是纸糊的，这点凉意受的住。”

　　沈梦珂只能随他，可进了屋里，这家伙还是不放手，她不免再次挣扎，“夫君，我的手不凉了。”

　　李昊霖不想放开，他把手里的小手又握紧了些，眼含柔情地看向沈梦珂，道：“娘子，等开春我的身体再好一些，咱们圆房吧。”

　　“啊？”
　　沈梦珂老脸发烫，惊讶地问：“为何？”

　　李昊霖脸一黑，道：“娘子，我们是夫妻，夫妻敦伦本就是人之常情。”
　　突然间他又想到了什么，一脸受伤地问：“难道娘子不愿意跟我做夫妻？”

　　沈梦珂赶紧摇头，“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突然。”

　　“怎么会突然。”
　　李昊霖辩解道：“我们成婚也两月有余，常人夫妻有的都怀上孩子了，也就是我身体不好，耽搁娘子了。”

　　沈梦珂赶紧摇头，道：“没有。”
　　怕他多心，便给他普及医学知识，“因为夫君的病，我特别看了一些医书，上面写着十八年才生理成熟，生孩子也能够安全些，否则大人孩子危险都大。”

　　李昊霖心里又甜蜜又苦涩，甜蜜于小妻子处处为他打算，苦涩于圆房时间又往后延迟一年。

　　沈梦珂见他久久不回话，柳眉一竖，倒打一耙：“李昊霖，你是不是觉得你身体好了，而且又拜了周师爷为师，前途一片大好，所以想换一个媳妇儿？”

　　“我没有。”
　　李昊霖着急地辩解道：“娘子，昊霖绝无此心思，否则让我死无全尸！”

　　“呸呸呸！童言无忌，诸神莫怪！”
　　沈梦珂双手合十神神叨叨地念叨了一遍，又瞪了眼李昊霖，“除夕夜嘴上也不把门，就不怕一语成谶。”

　　李昊霖却认真地道：“无论什么结果，都比不得娘子不信我。”
　　沈梦珂嗔了他一眼，心却甜如蜜，不过还是暗自唾弃自己，女人啊，果然喜欢听甜言蜜语。

　　因为李昊霖身体不好，晚上俩人没守夜，早早地歇了，明天还得去镇上给公婆拜年。

　　话说面前他们就说了，李昊霖身体才好，不想顶风冒雪奔波，就怕病情反复，所以不回李家过年。

　　李秀才和葛氏倒是答应了，但是却嘱咐他们，大年初一一定要回去拜年，要不然别人会说三道四，这样爱面子甚过孩子健康的父母，她是鄙视的。

　　但不提古代孝道大过天，就说现代，在父母不是特别禽兽，不给孩子活路的情况下，跟父母断绝关系，几乎就是自绝于社会。

　　怀揣着心事一觉天亮，早起做了好消化的鸡蛋羹，再做了一个萝卜丝炒肉，热了俩肉包子，就着稀饭吃了，夫妻俩收拾收拾往镇上而去。

　　路上遇到了大年初一出来拜年的人，大家见了互相拜年，沈梦珂和李昊霖自然也遇到了，村民好奇地问：“下着雪，还要去镇上拜年？”

　　“咳咳咳。”
　　李昊霖撕心裂肺地咳嗽了一通，然后喘着粗气，道：“百善孝为先，我只是身体抱恙，怎能忽视传统礼节。”

　　村民摇头叹息，“秀才家规矩就是大，李三郎和沈氏也真孝顺。”

　　沈梦珂和李昊霖对视一眼，到了镇上再次演了一遍，于是李秀才规矩大，哪怕天寒地冻，也要儿子儿媳拖着病体拜年，以及李昊霖和沈梦珂特别孝顺的事，在平安镇以及青山村，传的沸沸扬扬。

　　李家人不清楚这个，他们首先看了李昊霖和沈梦珂带来的礼物十个大包子，几人撇嘴，这也太寒酸了。

　　李昊霖眼神一冷，“咳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再次上演。

　　李秀才脸色一黑，问：“不是病好了吗？怎么还咳嗽？”

　　沈梦珂赶紧解释，“只是有好转，并未彻底痊愈，夫君是来的路上受了凉，这才咳嗽的。”

　　葛氏的眼刀子立刻向沈梦珂甩去，斥责道：“昊霖不舒服，你还让他来，你安的什么心？”

　　李昊霖上前两步，挡在沈梦珂身前，回道：“爹娘说大年初一，我和娘子必须得来的。”

　　葛氏被亲儿子怼了，气地三角眼都竖起来了，想要骂人，刚张开嘴，就被李秀才给瞪回去了。

　　“既然昊霖身体不适，沈氏带他回去好好歇歇，过年不用来回跑着走亲戚了。”
　　李秀才面带关心地道。

　　此话甚合沈梦珂和李昊霖心意，但李昊霖还是迟疑地问：“阿爹，不妥吧？”

　　李秀才瞪他，“比起繁文缛节，身体要紧。”

　　李昊霖这才躬身，“谢阿爹，阿娘，儿子这就回去养身体。”

　　沈梦珂也跟着福身，“儿媳定会好好照顾夫君。”

　　俩人一离开，小葛氏和姜氏便赶紧拿起扫把和抹布开始打扫房间，并且不顾寒冷开窗通风，就怕李昊霖的病气感染到家人。

　　小葛氏埋怨道：“知道生病了，还过来，老三两口子安的什么心。”

　　姜氏深以为然，就是李秀才和葛氏也有点埋怨李昊霖和沈梦珂，全然忘记了，本来就是他们叫人来的。

　　而从李家回来的沈梦珂和李昊霖则松了一口气，今年过年总算清静了，沈梦珂看向李昊霖，问：“夫君，原来你也不想走亲戚？”

　　“去走亲戚挨白眼儿，再收获一堆虚情假意的关心？”
　　李昊霖挑眉反问。

　　沈梦珂冲他竖大拇指，“夫君看的通透！”
　　李昊霖笑了，有个能够知他懂他的妻子，他何其有幸！

　　初二走娘家，虽是本村的，但李美容得知昨天的事后，还是特地让沈梦珏跑了一趟，告诉闺女，走娘家仪式免了，来日方长女婿身体要紧。

　　沈梦珂没生气，收拾了一堆礼品，让沈梦珏带了回去，一坛状元红，两封点心，两匹布，还有两斤鲜蘑菇。

　　沈梦珏这个小吃货看着新鲜蘑菇留口水，“回去让阿娘做小鸡炖蘑菇。”

　　沈梦珂无语，她怎么就有这么一个吃货弟弟，而且还把她说馋了。

　　于是大年初一的晚饭，小鸡炖蘑菇成功登场，吃着鲜嫩的蘑菇，她不禁想起了县令夫人的二十个蘑菇培养基，她喃喃地道：“也不知道县令夫人的蘑菇培养基做好了没有？”

　　“放心吧，如果有事，他们会派人来找你的。”
　　李昊霖安慰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乌鸦嘴，第二天上午陈管家就赶着骡车来了，接走了沈梦珂。

　　温氏看到她，就歉疚地道：“沈娘子，过年本来不该让你奔波的，但是种植蘑菇事关重大，请你谅解！”

　　“正事要紧。”
　　沈梦珂哪怕敢责怪，不仅不能责怪，她还得吹彩虹屁，“我和夫君过年也是在家里闲磕牙，夫人和大人才是日理万机，您和大人一心为百姓谋福祉，真真让人敬佩！”

　　温氏被说得眉目舒展，看沈梦珂的眼神露着赞赏，沈氏是个聪明人。

　　叫上周姑娘，三个人带着仆妇去了温氏特地让人准备的蘑菇房，进了房里一股子刺鼻气味夹杂着热气扑面而来，沈梦珂险些闭过气去。

　　等终于能够喘气了，温氏才问：“沈娘子，如此情景，还能够种植蘑菇吗？”

　　沈梦珂摆手，“能。”

　　温氏和周姑娘这才松了口气，温氏用手帕捂着口鼻，跟在沈梦珂身后进了蘑菇房，走了几步，见闺女在门口踌躇不想进，走过去一把把她拽了进来。

　　“要想成为人上人，必须吃得苦中苦。”
　　温氏提醒道。

　　周姑娘不乐意，但温氏眉眼严厉地瞪着她，她这才用手帕捂着口鼻走了进去。

　　这边沈梦珂也用手帕捂着口鼻，检查了蘑菇培养基后，道：“培养基好了，消毒杀菌后就能种蘑菇了。”

　　温氏激动道：“太好了。”

　　“我家里有蘑菇，我去搬来，现场提取菌种。”
　　沈梦珂又道。
　　她没说教县令夫人，用实际行动回答。

　　李昊霖，她老爹，甚至她弟弟，三个人读书都在周家人身上，她必须谨慎行事。

　　温氏知沈梦珂的心意，忙道：“不必你来回奔波，让陈管家去吧。”

　　沈梦珂也不想大冷天来回跑，便答应了。

　　不过陈管家回来，却把家里所有的蘑菇全部拿回来了，沈梦珂肉痛，但又不能发火，只能兢兢业业做好技术员工作，把提取菌种的技术教给温氏，而且还得包教包会。

　　菌种提取并种下后，沈梦珂便开始经常跑县衙，来看蘑菇生长情况，好在后期味道不大，周姑娘也不排斥进蘑菇房。

　　而这次俩人视察蘑菇生长情况后，周姑娘突然说了一个意外消息，让沈梦珂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