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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萧远山出得皇帝大帐,纵起轻功,头也不回,轻点足尖,几个起落,径直向远处急纵而去,慕容博紧随其后。

      他二人在前,身法好快,头亦不回一回,只见一条黑影,一条灰影,如两道飞电一般,霎时间没入大草原上茫茫夜色之中,霎时间已去得老远,显见武功登峰造极。慕容复萧峰俱算得上武林青年才俊中的一流高手,然而二人于后紧紧追赶,需得奋起全力,才不至落后。
      这般发足奔驰一会儿,来到一处渺无人烟的开阔沙漠地带。萧远山身形一晃,飘身下落,稳稳落于沙地之上。天空中一片云缓缓行开,露出半轮明月,月光射下,如霜般披于他肩头。
      他双足微分,与肩同宽,双手负于背后,气定神闲地立着,听见三人陆续来到,并不转过身来。

      萧峰甫一落地,朝前跨了一步,唤了一声:“爹!”
      萧远山转过身来,打量着他。
      “好孩子。”他一声微喟。“你自然想知道,当年是谁带头围攻我和你的妈妈,害死了你的母亲。”
      萧峰说不出话来,只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油布包打开,取出一块缝缀而成的大白布,展将开来,正是智光和尚给他的石壁遗文的拓片,上面一个个都是空心的契丹文字。
      萧远山默读了一遍,抬手指着最后几个字,冷笑道:“‘萧远山绝笔,萧远山绝笔!’哈哈,孩儿,那日我伤心之下,跳崖自尽,哪知道命不该绝,堕在谷底一株大树的枝干之上,竟得不死。只恨那日中原豪杰不问情由,便杀了你不会武功的妈妈。”
      经过多时寻觅,千里奔袭,始终不得答案,如今终于自父亲口中听闻了那日的真相,想起无端丧命的母亲,萧峰心中一痛,热泪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萧远山缓缓地道:“孩儿,你说此仇该不该报?”
      萧峰哽咽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焉可不报?”
      萧远山道:“当日害你母亲之人,大半已为我当场击毙。智光和尚以及那个自称‘赵钱孙’的家伙,已为你所杀。丐帮前任帮主汪剑通染病身故,总算便宜了他。只是那个领头的‘大恶人’,迄今兀自健在。孩儿,你说咱们拿他怎么办?”
      萧峰一凛:“此人是谁?”

      萧远山一声长叹,道:“此人是谁?”他说话时,已经转开目光,往慕容博脸上瞧去,目光如同两道冷电。
      慕容博神色不变,只往前跨了一步,淡淡地道:“看来玄慈都已经告诉你了。”
      萧远山点了点头,道:“你想得不错。玄慈方丈都已经告诉我了。”
      萧峰一怔,心中升起了隐隐的不安,不由自主地瞧向了慕容博,继而又瞧向自己的父亲,心忖:“这和他又有什么相干?”
      萧远山一转身,背对着他们,负手踱了开去。月光如水,照着他一身缁衣。

      只听他拖长了声音道:“当年,我是契丹皇帝大帐亲军总领,手下领着少说五千名士兵。我的妻子是汉人,授业恩师也是汉人。妻子温柔体贴,婚后不久,就给我生了一个儿子,我真是说不出的开心。儿子满月的那一天,我陪着妻子回她南朝的娘家探望,谁知道路上遇见了一群中原武林人士,埋伏在山后,跳将出来,一口咬定我要夺少林武学典籍,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你的母亲不会武功,便惨死在雁门关外。”

      虽然是多年前的事情,然而说到妻子丧命,他仍然心神激荡,背影微微颤抖,一时再也说不下去。萧峰神色肃穆,只注视着自己父亲。
      过得片刻,萧远山心神稍微平定,续下去道:“……我并无夺经之心,他们却冤枉了我。一不作,二不休,人家冤枉我,我便做给人家瞧瞧。这三十年来,我便躲在少林寺中,将他们的武学典籍瞧了个饱。……这么多年,我在少林寺待了这么些时候,却不知原来害我妻子丧命,又害我这么多年来和亲生儿子流离失散,骨肉分离的人,竟然也在少林寺中!……”
      话音未落,他猛一转身,抬起手来,直直指向慕容博。

      萧峰慕容复皆悚然一惊。慕容博却不动声色,只一语不发地迎住他目光。
      只听萧远山厉声道:“当年引领中原群雄的‘带头大哥’,正是玄慈!然而他是听信了奸人传言,说道契丹武士要大举来少林寺夺取武学典籍,以致酿成大错。这个假传消息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你慕容博!”
      慕容博神色从容,道:“不错,是我。”
      这四字极平淡。然而萧峰慕容复二人听在耳中,却犹如凭空响了一个炸雷。
      萧峰这一生何曾怕过什么?这时却觉背脊一片冰凉,四肢百骸,竟无半点力气,一时说不清是想大哭,还是想大笑,胸中翻江倒海,翻来覆去,只萦绕着一句话:“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不会是他的父亲。”
      他下意识地瞧向慕容复。他没有表情,脸色白得骇人,死死地盯着慕容博瞧。

      “当年……”
      死一般的沉寂中,慕容复开了口。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伤心得不像话。“……你是假死?”
      慕容博不答。然而他的沉默就等同于默认。
      “你是我亲手入殓的。”慕容复压制不住声音里的颤抖。“……那天,你……”
      他说不下去。挣扎良久,终于费力地挤出三个字:“……为什么?”
      “为父假死,自然是为了躲避寻仇。”慕容博冷冷地道。“玄慈的性格,只有我一死了之,才不会吐露真相,从而累及我慕容氏的声名。你也算聪明一世,如何却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
      慕容复脸色惨淡,固执地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慕容博冷哼一声,露出不以为然神色:“那是你不愿明白。”
      慕容复不答,只皱眉苦苦思索。
      他似突然间想明白一事,猛地抬起头来:“这么说,莫非玄苦大师也是你……?”

      萧峰倒抽了一口凉气。然而慕容博还来不及答复,萧远山已然接口朗声道:“错!玄苦是老夫所杀。”
      萧峰大吃一惊,颤声道:“是……是你?”
      萧远山并无愧悔神色,只点了点头,淡淡地道:“玄苦是我一掌震死。”他瞧了一眼萧峰,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道:“ 你自然也想知道,是谁杀了你的汉人父母,是也不是?”
      他也不待萧峰回答,径自道:“是我杀了你的汉人父母。”
      萧峰只觉头顶响了一个晴天霹雳,颤声道:“那……那为甚么?”
      萧远山瞧了他良久,忽而踏出两步,走到萧峰身前,伸出手来,缓缓地抚着他脸颊,轻声道:“好孩子,你长大了。学得了一身好武艺,又是嫉恶如仇、爽朗正直的人品,很对我的脾气。这三十多年,你我父子若能天天在一处,那该有多么欢喜?”
      萧峰乍闻此语,心中一震。抬头望着父亲瞧着自己的眼光,又是慈爱,又是伤心,一时心头激动,百感交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只闻萧远山缓缓地道:“好孩子,汉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那么久。这么多年来,我也在少林寺,我瞧着你,和你的汉人爹娘,近在咫尺,却苦于不能与你亲近。……你知道这些年来我的心里有多苦闷么?”
      他脸色一变,眼神忽而凶狠起来:“那乔氏夫妇冒充是你的父母,既夺了我的天伦之乐,又不跟你说明真相,那便该死。”
      萧峰胸口一酸,说道:“我义父义母待孩儿极有恩义,他二位老人家实是大大的好人。然则放火焚烧单家庄,杀死谭公、谭婆等等,也都是……”
      萧远山道:“不错,都是你爹爹干的。当年带头在雁门关外杀你妈妈的是谁,这些人明明知道,却不肯说,个个袒护于他,岂非该死?”
      萧峰默然,心想,“我苦苦追寻的‘大恶人’,却原来竟是我的爹爹,这……这却从何说起?”缓缓的道:“少林寺玄苦大师亲授孩儿武功,十年中寒暑不间,孩儿得有今日,全蒙恩师栽培……”说到这里,低下头来,已然虎目含泪。
      萧远山慨然道:“我们契丹人,有恩必报,有仇也是必报的。契丹人的仇恨,不会过夜。”
      他松开萧峰肩膀,走向慕容博,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慕容博神色不变,从容地迎住他的审视。

      “我和你无冤无仇,当日你为什么要向中原武林人士假传消息?”萧远山冷冷地问。
      慕容博神色坦然,道:“慕容博虽然不肖,在江湖上也总算薄有微名,和萧兄素不相识,自是无怨无仇。至于少林寺玄慈方丈,在下更和他多年交好。我既费尽心力挑拨生事,要双方斗个两败俱伤,以常理度之,自当有重大原由。”
      萧远山将脸色一沉,喝道:“甚么重大原由?你且说来听听看!”
      慕容博微微一笑,徐徐道:“萧兄,你道我慕容博是哪一国人?”
      萧远山一凛,瞧他的眼光顿时不同了,上上下下将他打量过一遍,又掉过头去端详慕容复。
      慕容博一身枭雄气质,他则是清华沉毅的世家公子,身量同父亲一般高挑,皮肤极白,五官轮廓鲜明,鼻梁笔直,眼眶深邃,眉目英挺,分明是个带着异族血统的美男子。

      萧远山将他父子二人从头到脚细细瞧过一遍,面露诧色:“历来武林中都以为你们姑苏慕容是南朝诗书世家,这么一说,你二人确是南人北相。你们既是异族,如何竟瞒了武林中人这么些年?又是为何?”
      慕容博叹道:“萧兄没有猜错,我慕容氏确是鲜卑后裔。昔年大燕国数十万控弦之士,威震河朔,打下了锦绣江山,只可惜这江山终为敌人所倾覆。传到我父子这一代,历代祖宗遗训,均以兴复为嘱。慕容博无能,江湖上奔波半世,始终一无所成。萧兄,我鲜卑慕容氏意图光复故国,你道该是不该?”
      萧远山淡淡地道:“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群雄逐鹿中原,又有甚么该与不该之可言?”
      慕容博击节道:“照啊!萧兄之言,大得我心。慕容氏若要兴复大燕,须得有机可乘。想我慕容氏人丁单薄,势力微弱,重建邦国,当真谈何容易?唯一的机缘是天下大乱,四处征战不休。”
      萧远山森然道:“你捏造音讯,挑拨是非,便在要使宋辽生衅,大战一场?”
      慕容博将目光投向立于一旁的儿子,缓缓道:“我这独生子,单名一个‘复’字,正是要令他时时刻刻不可忘了列祖列宗的遗训,须当兴复大燕,夺还江山。这八年来,他效法战国谋士,合纵连横,欲连辽宋而吞并西夏,不想宋国不争气,输得一败涂地。此乃非战之罪也。”他瞧着慕容复的眼光极为自豪,慕容复却将头扭了开去,似不欲同他眼光接触。

      慕容博续道:“如今辽国国君昏庸,要废了能而贤的太子,国内人心动摇,向背之势,已然很明了了。如今耶律洪基不顾各方劝谏,要挥大军南下,进犯国力正盛的宋国,倘若放任他这么肆意妄为,辽国几百年国祚,眼看要毁于一旦,萧兄身为辽国子民,想来是万万不愿见到这一幕的。”
      萧远山沉声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慕容博微微一笑,道:“如今老夫有一个法子,既能保全辽国国祚,又能令我大燕重得兴复。萧兄,你愿听不愿听?”
      萧远山尚不及答复,慕容复忽然抢先开了口:“萧峰,你听我解释。”
      这话是朝着萧峰一个人说的,旁若无人。他脸色苍白,声音急促,说得极快,似怕被父亲打断。
      萧远山慕容博微微一怔,皆不知他什么用意,却听萧峰道:“不必解释。崔谧都告诉我了。”语气沉静,既无怨忿,亦无责怪之意。

      他说完这话,并不向慕容复多瞧上一眼,只伸手握住他手腕,将他朝身后轻轻一带,顺势往前踏了一步,高大的身躯横于慕容父子身前。
      他直视慕容博,坦然道:“先生不必多言。我如今身居辽国南院大王,手握兵符,占有南京。听你今日之意,自然是想要我里应外合,为你尽这一分复国之力。我说得对也不对?”
      慕容博一声长笑:“萧大王果然是痛快人!没错,届时我慕容氏家将当于山东扯一支反旗,我儿则坐镇上京,率领他这几年炼出的慕容氏义军响应,倘若能得萧大王于南京起兵相应,届时大败耶律洪基,还位于耶律浚,我燕国亦能从中分一杯羹,伺机兴复。倘若你萧氏父子有心问鼎契丹天下,那也不是难事。实在不济,只要能得萧大王一诺,按兵不动,哪一边都不出手相帮,此亦足矣。只须依得在下的倡议,便请立取在下性命,为夫人报仇,在下决不抗拒。”
      他说得大义凛然,慷慨激昂,说完这话,脸露微笑,凝视萧峰,似只盼他快些下手。萧远山无甚反应,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只定定地瞧着儿子。萧峰沉默,向谁也不瞧,眉心微蹙,一言不发地听他说完。

      “我拒绝。”他不假思索,言简意赅地说。
      这三字出口,慕容博怔了一怔。慕容复却有释然之色。萧远山俱瞧在眼里,不动声色。
      慕容博愣了一会儿,忽仰天大笑,朗声道:“我素闻萧峰萧大侠才略盖世,识见非凡,殊不知今日一见,竟是个不明大义、徒逞意气的一勇之夫。嘿嘿!可笑啊可笑!”
      萧峰并无被激之愠色,只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是英雄豪杰也罢,是凡夫俗子也罢,总不能中你圈套,成为你手中的杀人之刀。”
      慕容博一声轻笑,不再理会他,转而向萧远山,和颜悦色地道:“事情太过仓促,令郎一时想不通这个道理,也是有的。不知萧老英雄又作何打算?”
      萧远山脸色高深莫测,微微眯起眼睛,瞧了他一会儿,忽道:“近日,兄台阳白、廉泉、风府三处穴道上的毛病,可大好了?”

      他这话没头没脑,莫名其妙,听得萧峰慕容复俱微微一怔。慕容复瞧向父亲,却见他脸色大变,全身微微颤动,额上渐渐冒出细汗,身子抖动两下,脸色突转灰败,上下牙齿“咯咯”相撞起来。他吃了一惊,一个箭步跨上前去,伸手相扶:“爹!你……”
      慕容博眼光惊异,瞪着萧远山,哑声道:“你……你怎知我……”
      萧远山叹道:“你先不必问我。我只问你,你阳白、廉泉、风府三处穴道之上,每日要受三次万针攒刺之苦,是也不是?”
      慕容博脸色灰败,似胸中天人交战,半晌,终于悻悻地点了点头。
      此时慕容复已探过他脉搏,试得他体内真气充沛,然而督脉一路,于沛然真气流转之下,隐隐蕴有极凶险的乱相,便似深水下隐藏的乱流。此刻仓促间亦不能确诊,他低头瞧着父亲受罪模样,心如刀绞,然而素知他要胜好强的脾气,心知宁可杀了他,也不能人前出丑受辱,遂扣住他右腕,催动真力,希望藉着输送功力能够稍微纾解老父苦楚。不料才握住父亲脉门,慕容博便一抬手挥开了他,叹道:“不必了。”
      这三字并无深意,慕容复听在耳中,关心则乱,却解作“药石无灵”的“不必了”,心中一恸。
      他脸色惨白,将心一横,咬牙道:“你跟我回江南。到了燕子坞,再作从长计议。我自然设法替你医治。”

      “你就是搭上一身功力,只怕也救不了他。”萧远山忽于一旁道。
      慕容复一怔,抬头向他瞧去。
      萧远山却不理会他,只向着慕容博道:“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实话告诉你罢,我也曾受过与你一样的苦楚。十年前,我‘关元穴’上即有一块麻木不仁,刚开始只小指头般大一块,到去年几乎有茶杯口大了,小腹上‘梁门’、‘太乙’两穴,亦隐隐作痛。”
      萧峰脸色一变,瞧向父亲时,却见他神气矍铄,脸色红润,毫无病容。
      正疑惑时,只听萧远山从容续道:“你道咱们这些毛病都是如何?都是这些年来贪多嚼不烂,不肯循序渐进,按部就班,强练少林绝技所致。”
      不等他说完,慕容博怒道:“胡说!”
      萧远山并不动怒,只微微点头,道:“当时师尊告诉我这些,我也是跟你一般的反应,不肯信他说的话。”
      萧峰一怔,心忖:“谁是我父亲的师尊?”

      只听父亲缓缓地道:“年轻的时候,我有幸投在辽国的一位汉人师傅门下学艺,这一身武功,都是拜他所赐。他曾经是宋国一员叱咤风云的大将,一身武艺,好生了得,不想受宋国文官掣肘,吃了败仗,兵败入辽。辽人爱惜他武艺,不许他自杀殉国,奉他做了上宾。他不死心,仍然心心念念想要逃回宋国去,不想宋朝的国王听信了文臣的谗言,说他通敌外国,若是他回了宋朝,要杀他的头,治他的罪。他没有国,也没有家了。也就只有辽国肯收留他。”
      说到这里,目光有意无意地向慕容复瞟将过去。慕容复听见“没有国,也没有家”这几字,心头一震。

      萧远山眼光瞟来,淡淡地瞧了他一眼,续道:“……他没有法子,就投了辽国,发誓此生不再入宋。可他也不忘宋国的恩情,自己立下了毒誓,也要所有的徒弟指天发誓,此生不杀一个汉人。”
      说到这里,他仰起头来,沉沉一声长叹:“当日雁门关外,我背弃了向恩师发下的这个毒誓,杀了不少汉人,从此再无颜面见他。”
      他眼光怅然,发了一会儿怔,续下去道:“……如今我身在少林,拜了第二位师傅,也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他不仅武功高强,佛法还大大的精深,既治好了我强练少林功夫落下的身上的毛病,还治好了我的心病。”

      萧峰心头一热,插口问道:“父亲拜的是少林哪一位高僧?改日儿子定然要当面向他老人家拜谢。”
      萧远山摇了摇头,道:“我的师尊,大隐隐于市,声名不显。他的法号,说出来你定然没有听过。”
      萧峰心中纳闷:“我忝列少林门墙,有这等修为,能令我父亲心服口服的高僧,我岂能没有听说过?”说道:“请父亲赐教。”
      萧远山微微一笑,道:“他原是藏经阁中洒扫的僧人。说出法号来,你自然不曾听过。”
      萧峰“啊”的一声。他从不以虚名为念,心知少林寺中藏龙卧虎,即便是没有法号的僧人也可能怀有一身绝技或高深佛法,因此并不心生轻慢,只恭恭敬敬地道:“那就是了。”
      萧远山转向慕容博,缓缓地道:“……我师尊知道你这十几二十几年来,一直和我一样,在藏经阁中偷观少林功夫,因此晓得你也有这隐疾。此次他老人家要我来代为告诉你:倘若愿意放下这复国的执念,他定然出手替你医治,这样可保你性命无恙。否则快则一年半载,迟则三年五载,无论令郎如何设法替你医治……”

      他说到这里,有意无意地顿了一顿,方意味深长地续下去:
      “……恐怕都无济于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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