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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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十多日，回宫时因为日夜兼程的缘故，已是入了夜。眼看过了子时，那人没召，墨牙也没主动复命的打算。独身回到居所，竟见花厅间还有烛亮。尽管光线昏暗，依旧掩不住座上那人一身的金色鳞丝。
小立子恭敬的站在一边，听见声响抬眼一看，顿时惊露满面。
“主子！”
说时赶紧上前接过他手中行囊，下意识回望了金羽一眼，终是将话咽了回去。墨牙挥退了他，径自坐到了桌边。金羽似笑非笑道，
“我说你会提前两日回来，那奴才居然不信，对了，我在此等你也不过半时辰而已。”
说完见那人听若未闻，便又问道，曦州如何。
墨牙放下茶盏，垂眸一刻神色变得漠然。金羽倒也适可而止，二人同桌而坐开始沉默以对。少顷，却被一阵细微的咳嗽声划破了宁静。金羽眼看着他垂首捂嘴，咳声显是愈发清晰，一时间居然愣住了。
“墨牙…你……”
墨牙除却面色苍白，倒是一脸镇静。金羽撇开心中欣喜，情绪却迅速复杂起来。见他顿缓后抬眼直视自己，不禁坦言道，
“大师父的毒不好解，你别勉强自己。”
墨牙抬手阻了他的话，依旧直勾勾的望着他。金羽站起身，顿了顿说，
“皇上近来心情很好。”
墨牙当即就撤回眼神，金羽明知他或许会意，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曦州之事不急复命也是明智……不扰你了。”
与合门的声音一样轻微，是一声叹息。墨牙仿佛没听见。房内静了一瞬，却如静过许久，独剩心跳过于平缓。他望着右手，缓缓的闭了眼。
能让那人心情很好的事，会有多难猜……
次日，永帝宣召的口谕还是来了，尽管刻意的未说明时辰，外加传旨太监略带了细微的言辞闪烁。墨牙还是去了，且是难得未予踌躇。
午后难得一见冬日的暖阳，御花园中，轻声笑语夹杂着鸟雀的低鸣，尽管周积冰雪正浓，倒也因此少去了几抹寒意。
台阶上的敞亭间，一名娇俏女子正手执寸长的细针，饶有兴致的刺着笼中小鸟。那小东西哀叫声越大，她眼底笑意越深。最终血溅了手，索性将针丢开又气又笑，只说了句没意思，便倒靠向身旁的男人。
晏熙用小指抹去她手背上那滴血，笑了笑，道，
“当初是谁缠着哄着要这北国的鸟，赐了你就这么玩死便罢了，还来句没意思。”
女子刚想开口，却见婢女将修好枝的腊梅装瓶端了来，清香扑鼻而至，她当即就皱了眉。晏熙揽过她的肩，又见她捂嘴，便将那婢女挥退了去，问道，
“又怎么？方才可是你想剪梅的。”
“可臣妾现在闻过又觉不舒服了。”
晏熙摇头微笑，此时又逢那名传旨的太监回来，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便急急退了去。甄妃见他笑似走神，两手攀上他的肩，上身也随之贴了过去，娇粘的唤了句，
“皇上……”
“嗯？”
晏熙应声时，顺手牵过身侧的貂绒披风覆在她身上，
“回去罢，这里风冷。”
“不回去…”
甄妃整个身子都黏上他，樱唇凑近他耳边暧昧的吹气。晏熙微眯了眼，道，
“信不信朕有上百种方法令你想回去。”
说罢抬手两指微动。甄妃愣了一瞬，只见立于一旁的林恩退了两步，又抬眼回了她一个带笑的眼神。一时跟进数名内侍，将几扇偌大的屏风搬来，把敞亭格挡于内。随后再连带周遭的婢女都退了个干净……
墨牙入了御花园，未及步近中庭台阶就被几名亲兵拦下。那几人见是他，面上都有惧意，阻拦的动作却不见收手。墨牙站定未动，场面僵停的当口，只听一人道,
“大胆！墨大人身为皇上近身侍卫，你们也敢拦？”
几名亲兵登时收手。林恩微笑走近，冲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墨牙也不看他，径直往台阶走去。没行几步，远远望见敞亭外隔的几扇屏风，林恩却横手阻了他，轻笑道，
“大人先留步，皇上他现在……”
话音未落便听见女子带着呻吟的笑声。林恩似是有意顿到最为露骨之处，方才抬眼细看面前那人的脸。只是墨牙神色未变，反令得他无从揶揄。
亭内，甄妃侧卧在榻上，早已是红霞覆面、唇目含春。晏熙抽回手，理了理她的外衫，再度牵过了那件披风。甄妃未待他给自己披上，一把抱住他的手又粘了过去。晏熙笑道，
“好了，现在可不同，好生养息着，听话。”
说完便侧首望向了屏风缝隙处。甄妃还欲再缠，眼看那人回眸的目光冰得紧，只得依言由人扶着退了去。
墨牙走进亭间，屏风还未撤。周遭再度变得安静，此刻的沉默却有些僵冷的味道。晏熙自顾自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似自言自语般问道，
“提前回宫也不主动来见朕，莫非曦州一行办事不顺？”
墨牙垂手而立，静望着鸟笼全无反应，下一瞬就被对方一把拉至身边强按在了榻上。晏熙的脸缓缓凑近，吐息间带着淡淡的酒气，眸光却清明不减。墨牙嗅见其间夹杂的脂粉香，淡漠的瞳仁渐起波澜，充斥满了都是厌恶！这点变化自然没能逃过那人的眼。他想撑起身子却再度被狠狠的按了下去。
晏熙非但不放手，反是越发压近。眼看着墨牙双腕水红泛起，竟有意笑得温柔又无辜。
“嗯？大师兄出马，最年幼的师弟怕是连反抗也省了罢！朕可有说错？”
说罢扯开他的领间将杯中余酒倒了下去，饶有兴致的舔吮起他颈项。墨牙喘声粗重，十指掌骨早已斑白一片。晏熙看也不看，往他锁骨处狠咬过一口，促狭的问道，
“你气什么？嗯？这么久不见你就不想朕？一回来就丧着张脸，你有什么资格？”
“墨牙啊，朕方才可没碰她，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也不会碰，你猜到，也看出来了吧？朕多宠她，要什么给什么，不止因为她的价值，还有她会讨好朕迎合朕，笑、媚、粘、娇整颗心全在朕身上…”
话至于此，二人已是暗自拼起了内力。晏熙每讲完一句便往他身上狠咬一口，说话依旧笑得阴冷。
“再看看你……朕知道，你一直嫌朕对你粗暴，其实你若能像她那般乖顺，朕同样可以温柔待你，可惜…你偏偏做不到！”
说时拉开他的腿，手指也滑进了后面。墨牙早已气得浑身发抖，晏熙压制着他，虽未用尽全力，因于二人身份上的立场却是稳操胜券。
“朕心情很好，原本不想与你计较。不过见了你，难免就记起了些事，闹心得很！墨牙，你爱朕，半夜却独自冒雪去偷看朕最亲的弟弟，感想如何？”
墨牙瞳孔放大，握拳的手背青筋暴起！紫绿交错那一瞬骤然挣脱他的手，肘臂急速微退一掌就拍过去！晏熙头颈后仰，左手逮住他的领间顺势将人硬逮而过。墨牙那一掌拍碎了榻栏。木屑飞走，二人对视却是不为所动。晏熙无视他抵在自己颈间的四指，眯眼望着他轻笑道，
“看来还没忘记朕说过的话，你这手指倒是远比针器厉害，可惜，你舍不得。”
墨牙松开他，利落的站起了身。转头嗅过领间，猛然咳个不停。晏熙见他肩背颤抖得厉害，又似是捂着嘴，一时酒劲也去了大半。他不耐烦的将人拉回来，一看却是心中微震。
墨牙指缝扳不开，渗出那几丝殷红，细微却有些刺眼。晏熙蹙着眉，凑近想再去拉开他的手，却被墨牙一把打开，还连带又隔开了二人距离。
晏熙似是顿悟，回望自己衣服一眼忽然觉得太可笑，禁不住缓缓摇头道，
“墨牙…你真吃醋？”
后者双眼瞬冷，拭过唇角的血抱拳行了礼，径自便离了去。晏熙望着那人白净的背影，骤然放声大笑。
那夜落了雨，冬冷的冰寒直入骨髓……
小立子怀抱着裘袄，踌躇不定的站在门前欲劝不能。眼望着墨牙只着亵衣靠在窗边，眼里映出雨景，面色凄白若霜，看得人愈发心凉。
去曦州，随行的侍从只得一人。以那人的身手及憨厚的性子，绝非能监视他之辈。最可悲的是，这根本不是最重要。
五指微张后又收拢，他垂眸撤回眼神，蓦然就记起了前尘旧事。
虹门中，谁不知他生性淡漠、无意斗胜。可是有一人说：身为大师兄岂能打不过八个师弟？你若敢倒下，为师定然一掌拍死你！
随后他顺从的认真了，结果也确实赢了。
一次偶然的替代，一场略含意气的比试，就那样将他送到了那个人身边。
那一年，晏熙初见墨牙，只有十二岁……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