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女排向）》尔青阳

154、体校（二）

　　辣眼睛，怎么看怎么辣眼睛。吕绥远能把青年队带进U19冠军赛的前四真的是非常不容易了。岳良空前同情吕绥远，也很体谅吕绥远能把现在这支队伍的雏形交到他的手上到底有多难。

　　“还是得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儿，得找打过联赛的退下来的人来带，这样子下去，青训还是个垮。”岳良看着专项训练的小孩们直摇头。

　　“问题就是出在人身上，怎么请？要是有钱，你能骗两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来当陪打吗？”吕绥远依然孜孜不倦在泼凉水。

　　以岳良的人脉，请合适的助教不难，但是不能让人家用爱发电，因为经费有限，全队上下要吃喝要治疗还有主客场来回住行的差旅费，虽然岳良从来不去基地的财务处问会计队内账目的明细，但是心里大致一本账还是有的。

　　“怎么叫骗呢，我给开的工资，对应届生来说，也不低了，还给争取了正式的编制。我自己都没有。”

　　“那是俩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但凡有两下子的运动员，熬到退役也都该琢磨着结婚生子了，谁舍得抛家舍业的来秦山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拿这仨瓜俩枣。等你的队员退下来，那又什么时候了，何况人家愿意来吗？体校教练日子也不比当运动员轻松。”

　　“再说，现在打比赛的人都不够，哪儿匀人上这儿当教练啊。”梅松华和越春时这一退，岳良手里还是人丁单薄，就算青年队再调几个人上去，又有谁抵得过这两个人呢？吕绥远也非常清楚，尽管岳良一直在吸他的血，但是并没有把自己养肥。

　　“倪思兰和张桂妹两个人，起码也要留着打完全运会吧？”吕绥远掰着手指头一桩一件算的清清楚楚。“这两个都是女孩子，将来再谈恋爱，这都不说了，总不能拦着不让结婚生子吧，就算留在秦山，多半也是要被家庭分心的，不是谁都跟廖春风一样。不然国家女排啥时候少过能人，退下来还肯吃这碗饭的有几个？”

　　岳良沉默，吕绥远说的确实很现实。

　　“要么就是王金霜，一直单着。这都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她们那拨运动员，也就她俩还坚持在一线队了吧？就这样再往前或者往后，一拨拨的运动员二十个里面能有一个留一线的吗？”

　　岳良点了点头。秦山男排情况也差不多，而且这个基本功更糙，就算来教，也不见得就比现在这些个业余教练强。上赛季秦山男排一胜难求，全锦赛好赖赢了一场，局面可想而知。

　　所以更多的工作需要他和吕绥远共同承担。

　　“现实就是这样，咱们也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岳良平复下来关于双胞胎奇怪的名字的莫名想笑的情绪，终于有余裕喝一口水了。“说正事儿吧，这次准备带几个？”

　　“按理来说是宁缺毋滥，孩子实在不是这块材料咱们也不该耽误人家，该回去考学回去考学去。但是咱们可挑选的余地确实不多，今年新进的小学员不少，但是还处在筑基阶段，留这儿练基本功。大一点的嘛，下周在贡北的U15打过再看。”

　　除了那两个希望之星，秦山条件好一点的苗子似乎已经全部出在了牛小楼和方天天那两批运动员身上，又或者是那两拨运动员拔高了所有人对于后来人的期待，使得后来人总有各种各样的不尽如人意。

　　“我的后背是交给你的。你送上来什么人我就用什么人，该巩固基本功的我尽量不揠苗助长，你也有全运会青年组的任务，咱们，唉，互相体谅吧。”

　　“你的后背交给我，我的后背交给这里。”

　　训练课暂停，进入短暂的休息时间，体校的教练也终于腾出手来招呼岳良和吕绥远以及刚上任的马苏宁。

　　U15冠军赛是本年度最后一场赛会制的重要赛事，在过往的历史里，方天天曾经代表秦山拿下过最佳得分，并且当届获得了第三名，上一届因为人手不足临时拼凑的队伍只拿到了第八名，也是那一次，让吕绥远记住了段琳和□□琪这两个当时连基本功都没法儿细看的小孩儿。

　　在吕绥远的要求下，已经确定下的U15参赛名单里的十四人分成两队打一个简单的对抗，出乎意料的是才十三岁的双胞胎也在这个名单里，看来凑人头在哪儿都不是容易的事儿。

　　“双胞胎打了多久了？”岳良随口问道。

　　“在学校的时候就有接触过，断断续续的练了三年，来这儿呢也已经有一年多了。”体校的教练对于每一个学员的具体情况还是了如指掌的。

　　“这也太小了吧。”马苏宁插了一句。

　　“没办法，这几年进来的孩子本来就少，身体条件好的更少，通常还是篮球那边先挑，来了几个月又转回去读书的更多，练体育毕竟苦嘛，一般家长也舍不得。”

　　相比于排球，足球的选材范围确实也更大一些，而且受众更广，毕竟中国人的平均身高摆着，即便是上座率和收视率都比较惨淡的女足，托铿锵玫瑰前辈们的福，还有男足的衬托，路人缘和参与度都还比较可观。篮球嘛，虽然对身体条件的要求更高，但是托所有学校都必备，公园小区也很常见的篮球场的福，参与度也还是有的。而排球真的就只有路人缘了——在秦山，还真不是每个学校都有排球场，更别说专业的室内训练馆了。

　　“一行有一行的难处。”马苏宁小声嘀咕了一句。

　　“哎，谁说不是呢。”场上你来我往，但确实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水准，体校的教练也懒得看，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三个人各种各样的问题。

　　“还有就是，新进来的孩子，体检一定要仔细啊。”岳良又叮嘱了一句，牛小楼的事儿彼此心知肚明，对于队伍来说这种情况造成的损失已经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岳指导放心，今年体检项目又增加了，已经非常全面，现在在的人，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好。”岳良没有再纠缠于这个话题，也一直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去回想这个问题，毕竟越想越闹心。“文化课该抓也还是要抓，要培养我们的队员有广阔的视野，知识储备还是很重要的。”

　　“今年招考的老师要求都是很高的，孩子们适应的也还不错，我们会尽量争取在不影响训练课的前提下，加强对她们文化课的要求。”但作为过来人，岳良也知道这是一句空话，反正要做起来却是是很难。

　　如果不算后来作为优秀运动员保送明州体院的学历，岳良之前真实的文化水平其实就是小学没毕业。吕绥远也差不多，甚至吕绥远没有作为优秀运动员保送深造的经历，名义上的学历至今仍是高中毕业。

　　所以才更明白，要具有更为广阔的视野，文化知识到底有多重要。尤其岳良在国外漂泊多年，既然要打造世界级的俱乐部，要让自己的队员走出去，起码不能让她们再重蹈自己走过的弯路。对于运动员来说，能打球的时间太宝贵了。

　　“不说别的，首先语文，说话得利索，将来少不得面对镜头，还有年轻人爱玩社交媒体这些的，啊不能上去给我错别字啦，病句啦，引用什么的驴唇不对马嘴的。再一个英语，将来咱们还要有外援，起码日常沟通要会，场上沟通更是不能出岔子，我不管她词汇量多少，至少咱们专业术语得全给弄明白了。”

　　“好的，这个我们会和文化课老师沟通好，因为她们大部分人都还在义务教育阶段，要先完成教育部规定的义务教育课程。”

　　“我只是这么一提，当然是先按规定来，但是咱们和普通的学校还是不一样，有些东西要重点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