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女排向）》尔青阳

141、彷徨（五）

　　“两万五，走啦！”水丹牢记越春时的嘱托，但是心里发虚，索性抓上方天天给她壮胆，常徵是拎着护具跟出来了，但是一个人走在后面一言不发。方天天和她一起进的青年队，两个人倒是很熟，可显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还等着水丹给她壮胆呢。

　　水丹习惯性摸到了电源的总开关，然后三个人开始准备热身。常徵全程低着头，水丹和方天天完全用眼神交流，球馆里异常的安静。

　　“天天啊，你今儿要不试试二号位定点？”水丹试探着开口，方天天原地抓狂。二号位定点，那甭说她了，倪思兰胥秀容来了也不灵。但是水丹一个劲儿使眼色，方天天咬了咬牙，只好接着往下演。

　　“你给我传啊？那我还是先上医务室做个理疗啊，告辞。”刚穿好护膝的方天天作势就要脱掉护膝。水丹没想到方天天人不大脑子快，这么快就给挤兑回来了，不甘落后，也接茬继续。

　　“你要是嫌弃我，两万五你来一个。这是你最拿手的事儿。”水丹把话题转移到常徵身上。

　　常徵“啊？”了一声，仿佛才从另一个次元回来，半晌才反应过来两个人在说什么。方天天打二号位定点，这开什么国际玩笑？“这？不了吧？”

　　“试一下嘛，反正不成了咱们也没什么损失。就当玩儿了。”水丹还不死心。

　　“对嘛，试一试，试一试。”方天天立马跟上，浑然不觉她已经成为了套里的诱饵。

　　常徵根本招架不住这两个人过分的热情，行要行，不行也要行。何况这个球馆里，就没有不行的事儿。

　　水丹喂球，方天天在二号位准备，常徵这会儿倒是记得方天天点高了。可是一上场，脑海里就是一片空白。

　　“可以噢。”水丹商业无脑吹。

　　“再给，我看看我还能整多高？”网对面没有人在准备拦防，方天天仿佛已经沉浸在这个给她挑战极限的游戏里无法自拔了。

　　常徵不会拒绝人，就这么给方天天不断地传。

　　“行了行了，你一边儿去，我来试试。”打掉了半辆球车，水丹一把薅开了方天天。方天天不甘示弱，倚仗身高优势又夺回了领地。

　　“有你什么事儿？好好传球儿，啊，甭搁这儿扣啊扣的。”身高就是正义，方天天是正义的化身。

　　“那让两万五歇歇啊，我来给你传。”水丹也有必杀技。果不其然方天天脸色立马变了。但是水丹显然不打算再给她留机会。“两万五帮我看着啊，哪里动作不到位，我还就不信我传不了你，个儿高了不起啊？”

　　“就是了不起。”方天天嘴上不肯认输，但是为了不打击水丹的积极性，还是老老实实开始做准备。

　　俩人斗嘴的工夫，常徵悄无声息的钻到网对面已经把散落一地的球都捡了回来，水丹和方天天又交换了两下眼神，无助的眼神，和坚定的眼神。

　　水丹方向感不是很好，上个赛季在恒远主场那个椭圆球馆直接转向了，最后还是越春时打满的，所以无论是给副攻的背飞，还是接应的一系列战术球，基本都是去添乱的。现在也不是没进步，只是离教练组的标准还差一截，这也是她新赛季要在实战中以赛代练解决的问题。

　　常徵的基本功确实是更扎实一些，就连喂给她的球都让她舒服，虽然第一个传给方天天的球并没有立在常徵刚才调试出的最好的位置，相比于过往也还是有进步了，如果换成梅松华或者花蕊蕊，这个球十有八九能打下去。

　　“怎么样嘛？”水丹询问常徵的意见。

　　“就？挺好的？”常徵没有意见就是意见。

　　“这样儿不行啊，下场越姐要回避不能上，咱们临阵磨枪，不快也图个光吧。”方天天和常徵认识的久一点，说话就比较直接了。

　　常徵又不说话了。

　　“两万五，从我进体校，到现在咱俩认识也五六年了吧？彼此什么脾性都清楚，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就直说，不要动不动就不说话。你是二传，你在场上屁都不放一个，你让其他人靠意念打球吗？”

　　“意念要是管用赶明儿我就是奥运冠军。”水丹拉了方天天一把，方天天还是不依不饶。

　　“两万五，这么多年了，我以为咱们就算不掏心掏肺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吧？我们是一个整体，为了一个目标，大家一起吃一起住，比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都长，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我，我不是，”常徵脑子又闪过一片空白，转而被方天天的话填满。方天天说的也没错吧，可……

　　“如果你不是对我，对其他人有意见，能不能把话说出来，让我们知道你想什么？我们的配合是建立在互相沟通的基础上的，你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光靠我们叨叨，你也心安理得？”

　　“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不敢说我完全了解你，但是知道个七八分也是有的吧？可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怎么努力，不管做好做不好，你就是不肯给一句准话？我们是你的队友，不是你的敌人啊。”

　　水丹已经完全被方天天爆发的气场震慑住了。乖乖，这丫头片子正经起来挺吓人的。副攻组祖传艺能？才一屋睡了几天？这么快就学去了？

　　“不是，是我做的不好。”常徵硬是鼓起勇气说了一句话，然后下一句话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又来了，又来了！”方天天差点原地暴走。

　　“你知道你哪里做的不好吗？”方天天灵魂发问，然后自问自答。“那就是你永远都在说你做的不好。你不要总是给自己这样的暗示，竞技场上要的是骄傲，不是谦虚！”

　　“太有哲理了。”如果不看场合，水丹几乎要给方天天鼓鼓掌了。

　　“可就是我没做好啊。”常徵声音不大，但是能出声已经是进步了。

　　“谁说的你没做好？我们说了？教练说了？”方天天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避免气上头来说什么过激的话：这也是刚才临走前倪思兰千叮咛万嘱咐的。

　　“没有人说，都是你自己在想。两万五，你可以不必这么想。就算你做得不好，队里这么多人，我们朝夕相处这么久，难道连替你分担的资格都没有吗？”

　　“不是这个意思……”但常徵话音未落，又被方天天打断。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这样会让我们怀疑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让你在面对我们的时候会有这么多顾虑。”

　　越春时的房间里，梅松华和倪思兰跟越春时正坐在一起，探讨球馆里可能会发生的事。

　　“我觉得我可真是太好相处了。”梅松华感叹道。

　　“我也一样。”越春时立马跟上。

　　“我也一样。”倪思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