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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半城倾夏4 ...

  •   4.半城倾夏4

      那时的凌晏也不过六七岁,还不是很会掩盖自己的情绪。小小的他对这个弟弟的情绪就很复杂,本能上他觉得两三岁的凌曜很可爱,被这么可爱软糯的一个弟弟黏着,实在很难让人不喜欢。

      但很小的他便已经知道,就是因为凌曜母子,他和他娘才不被他爹喜欢。他不明白,都是他爹的孩子,他爹为什么不喜欢他,他娘还是他爹的妻子,为什么他爹不喜欢他娘。

      所以即使两三岁的凌曜很可爱,凌晏也没法对他真正喜欢起来。

      等到凌曜再长到六七岁明白一些事情了,也能看出他兄长并不是很喜欢他,一点也不喜欢他对他围前围后。

      虽然他娘生下他后没多久就去世了,但他爹一直将他如珠如宝养着,多少也有些娇纵的性子。

      幼时他不明白,只是单纯喜欢并依赖他哥哥,时日长了,稍微明白些事,便也不会热脸贴着冷屁股了。

      一直到后来,兄弟两个关系也不怎么好,平日里几乎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这段时间的凌曜,又让他想起了以前,的确都已经过了很久了,久得都恍若隔世。

      看到凌曜不想上学的样子,他也不禁微微勾起了嘴角,只是幅度太小,小得不仔细看都很难发觉。

      凌曜注意到他哥的微表情,心里叹道,人类之间的悲喜果然并不相通,有时候自己倒霉的事在别人那只会变得可乐罢了。

      不过想到他还要和他哥搞好关系,自然还得想法设法增加接触机会,一道上学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了。

      一顿早膳用完,丫鬟收拾完,凌仪便推说自己累了想一个人清净清净,让老夫人和两个孩子都先各回各院了。

      这些日子凌曜都守在他爹身边,倒也没什么时间琢磨他那个梦,现在一个人回了喜乐院,他又不禁琢磨起来。

      他为何会做这个梦,梦里的是真是假,他都不得而知。但是他娘在梦里说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他爹,让他有些好奇起来。

      如果他爹不是他爹,那他生父是谁呢?他爹明明这么好看,再好不过的性子,出身那也是极尊贵的,就算是他亲娘,他也忍不住心道,他娘得有多瞎,放着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不爱,偏偏看上一个不顾妻儿的渣男。

      即使他不知道他生父是谁,他已经忍不住给他盖上一个渣男的戳了。

      还有天子明明有一堆儿子,为何最后会是他哥坐上那个位置,那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梦里他娘唱的“半城应倾夏,微漪落流花。浮生何所寄,流水绕人家。”他总觉得在哪见过,好像是他娘曾画过的一幅画上。

      他娘生前也是住在喜乐院,在西边的一间卧房内,他娘去后也一直没动过,遗物都放在两个大木箱子内。

      他娘在他三四岁的时候去世,他只有些微薄印象,记得平日里他娘最爱丹青。有事没事便会在那作画,天气好时在院子里,天气不好时在书房。

      大多数时候他都一直在旁边巴巴看着,好奇地用小胖手指指着画上的东西能问出十万个为什么。

      等他娘去世后,未免睹物思人,这些遗物倒很少见天日了。

      想着他便将两个大木箱子找出来,和他娘的房间一样,都很干净没落灰,一看就是有人时常打扫。

      箱子钥匙他爹早就交给他了。他打开两个箱子,里面全都是各种画,一箱里面山水居多,各式各样的山水,有高山流水红叶弹琴那种,也有万里平波远山如黛一叶孤舟这种,还有深山藏古寺、独钓寒江雪这些,让凌曜大为感叹,觉得他娘亲画得可真好,比他那些夫子画技也不差,甚至整个画看起来更有灵性。

      这些画大多有题字,但并没有凌曜梦里听到的那首小诗。

      另一箱里面则全是凌曜幼时的画像,从刚出生百日到几个月再到一岁两岁三岁,大多画幅都不大,数量却比另一箱山水多很多。

      画里幼时的他白白胖胖、十分憨态可掬,大多时候都是笑着,有时候哭了的画笔看起来也十分可乐,其中一副就是他拿着个石榴在院子里像是跑着跑着摔倒了的样子,趴在地上仰着小脑袋露出两颗小米牙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那画笔表现出的可乐画面,似乎都能让他听到他娘亲在一旁欢快的笑声。

      还有一副他大概八个月左右,浑身上下只有一张红肚兜,趴在凉席上仰着小脑袋和小肚子,努力地想够到面前的一碟樱桃。但这看起来很短的距离,对他这个小婴儿来说看起来也不是很友好。

      他觉得他娘亲在旁边看着一定欢乐极了。若不是里面的主角是他,他也会觉得很可乐。但一想到是自己,他简直恨不得脚趾抠地抠出一座城堡出来。

      但他还是将这个八个月的樱桃图和那副高山流水红叶图给拿了出来,那副红叶图给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这八月樱桃图虽然糗了点,但就像能感受到他娘亲那时候的快活和笑声一般。

      瞧着只是收拾了两箱子的画,转眼却已经到了下午,中间虎子来叫过他一次用午饭,被他打发了。

      收拾好后,他又去了他爹院子陪他用晚饭,他哥也丧着一副脸坐一旁。

      他想他哥到底还是在乎他爹的,虽然不满他爹偏心,但他爹鬼门关走了一遭,那担忧也不是装出来的。

      嗯,准确来说也不是担忧,谁叫他哥向来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担不担忧不那么明显,但是每天那行动是担忧还是作样子,那是瞧得出来的。

      晚上饭食要清淡些,鱼虾肉会有,但也不会是大鱼大肉,吃多了不好消化,也对身体肠胃不好。

      凌仪现在一日三餐都是粥,顶多再搭点小菜。他吃饭也是慢条斯理的样子,看起来就不像是吃饭倒像是下棋喝茶赏花一般,自带一股子风流意韵。

      用了一小碗粥,又喝了盏茶,他拿起手帕擦了擦嘴,温声道:“听那些小厮说,你今天都在收拾你娘亲的画作?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凌曜将脑袋埋在饭碗里,扒饭扒得相当认真,好不容易分出精力道:“嗯嗯,我挑了两幅画出来,准备挂自己书房里。”

      凌仪不知想起了什么,笑道:“我那书房里还有几幅,你要是喜欢的话抽个时间可以去挑挑。”
      “记得你娘以前给你画过很多,有幅你拿着一串糖葫芦,才舔了一口,小花从远处奔过来把你扑倒,糖葫芦也掉地上了,你那要哭不哭的样子,现在想起来都好笑。”

      凌曜一脸窘迫道:“爹,我都多大了,你还说这个。”

      凌仪不以为然道:“你再大在爹心里还都是个崽子,倒还不好意思了。”
      说着又对凌晏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你弟老爱跟在你屁股后头转?”

      凌晏不想搭理他爹,只“嗯”了一声。反正他都已经习惯了,凌曜做了啥在他爹眼里都是好的。

      他爹又道:“你这小子从小就跟闷葫芦一样,也不知你这性子跟谁转的。”

      凌晏心道,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样。他放下碗,吃饱了准备找托辞离开,他可不想继续听他爹唠叨凌曜幼时那些糗事,也不知说多少回了。

      凌曜瞧他哥不太高兴样子,忙道:“爹你这话说的,母亲性格温柔和顺,大哥性子肯定随了你,才这么严肃,从小跟个小老头一样。”

      凌仪笑了下,“就你懂得多。”
      说着又转移话题道:“我已安排张伯明天给你们派了车,晏儿记得带你弟一起上下学。”

      凌晏有些不耐:“我都带了他多少年,以前他还小,爹你让我照顾他就算了。”
      “可现在他都十六了,自己一个人上下学有啥问题。再说他每天早上都起不来,我每次都得等他半个时辰以上,经常都是捱着点到学里,好几次迟到还被夫子训斥。”

      凌仪和凌曜都有些惊讶地看着凌晏,难得瞧他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凌曜都惊呆了,他不知道就上下学这么件小事,他哥竟然有这么多怨言,而且向来话少的他哥,这是多怨念,才让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他微微带着点委屈道:“我明天一定会起早点的。”

      凌晏哼了声:“我们卯时三刻就要到国子学,卯时一刻就要起来,你确定不需要我等?”

      凌曜不禁苦了脸,这么冷的天,卯时一刻天都未亮,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大冬天的暖被窝它不舒服吗,非得这么早爬起来才行。

      凌仪瞧他那样子是真挣扎,不免心软道:“单独再给曜儿安排一辆马车也可以,你们兄弟两个也不用将就。”

      他倒是清楚,凌晏学业好,夫子是瞧得比较紧的,凌曜纨绔惯了,夫子已经不抱希望了,只要不太过迟到或是请假都不算什么大问题。

      凌曜忙阻止道:“我肯定可以的。”看到他爹和他哥怀疑的眼神,声气又变弱了些道:“实在不行的话,再给我派辆马车就可以了,肯定不会耽搁兄长的。”

      他可是誓要和他哥搞好关系的,自然是不能放过和他哥相处的每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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