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落下来》说说

9、第九章 徐妍的自白

　　在同一个春寒料峭，寒气凄凄的早晨。
　　徐泽述来到学校的图书室外，他把自行车靠在树下，挎起背包走进去。
　　在图书室里逛了一会儿后，站在柜台前的工作人员见徐泽述捧着书走了过来，她朝他微笑着双手合拢在身前：“在放假还回学校喃。”
　　“呃，妹妹的书看完了。”徐泽述冷漠的回应。
　　“现在你妹妹看书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柜台前的工作人员礼貌的微笑着。
　　“嘿！”徐泽述
　　“呵、呵……”
　　她脸上僵持的微笑宛如一阵寒流刮过，甚至还有莫明其妙。
　　……
　　徐泽述由始至终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他忧郁的站在柜台前等柜台的工作人员办借还手续。
　　可这位工作人员竟然尴尬的红着半张脸，语无论次的在胸前晃动着双手。
　　“呵、呵，没有啦……没事……没什么啦。”
　　徐泽述忧郁的双眼似乎对这位图书室的工作人员造成了一定的心跳辐射，他暗示的把柜台上的三本书移向她。
　　“这是要还的书。”
　　“噢，哼、哼……”她这才恍然大悟的露出傻笑的表情：“还借吧。”
　　“唔。”徐泽述把要借走的书也移向她，她在借书卡上轻轻的盖上浅蓝色的书章递给徐泽述，微笑的说：“慢走。”
　　“唔，谢谢。”徐泽述
　　正当徐泽述转身要走的时候，图书室的工作人员又叫住了他。
　　“喂，那个……”她双手捧着一本书递到空中：“上次听到你说你妹妹喜欢的书不见了，这是我送给她的，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她吧。”
　　徐泽述瞟了书一眼：“《睡美人》，谢谢。妹妹一直很喜欢这个故事——”他哀伤的望着那本书，手伸到半空稍微停留了片刻。

　　林一结牵着叶子一路从园林里越向前门的花园，他在一个花坛旁蹲下，扭开坛上的水笼头，清澈冰凉的水‘哗啦啦’的汹涌而至。
　　叶子开心的蹦了起来：“哇，‘哗啦哗啦’的真好玩，真好玩。”
　　“哈哈，叶子快坐到这岩石上来，我们把脚冲洗干净再穿上鞋子。”
　　叶子重重的往林一结拍打的岩石上坐下，两脚丫直直的伸到水流下方，任水冲洗着小脚丫子。
　　看着她得意的样子，林一结扑哧的笑了。
　　而木栏外。
　　徐泽述正推着自行车走进花园，鹅石铺的小路把车子蹭得‘囄囄’作响。
　　“结，在做什么？”
　　是徐泽述的声音？林一结朝木栏门口看去，惊讶的学出老虎的鸣声：“WOO，这么早回来了，是不是知道你朋友来啦。”
　　“什么！”徐泽述推着车子往前走了几步。
　　遮蔽在花障里的叶子朝徐泽述探了探头，见是那张熟悉、英俊的脸，便兴奋得赤着湿哒哒的脚丫奔驰过去，一把抱住了他。冲击力惯性的撞倒了徐泽述的车子。
　　“哇——泽述，是泽述。”叶子仰起头细细的打量着这张她等待已久的脸，徐泽述的脸：“太好了，终于……见……”
　　在叶子锁骨上的那颗珠子诡异的掠过一道金黄色的光，她眼前的影像慢慢昏暗了下来，在昏暗中她看到徐泽述眼睑渐渐往外扩张，瞳孔向里萎缩的看着她，仿佛看到什么让他崩溃的事。
　　在昏沉沉中，她听到徐泽述说：“不要害怕哥哥这就带你回去。”
　　“哥——哥？”
　　叶子柔弱的晕倒在鹅石路上……
　　迷迷魂魂在被黑暗吞噬的幻觉里,叶子看到: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似笑非笑的露出血迹斑斑的獠牙，白色的裙身上沾满倒在地上的那男人的鲜血，在黑夜的掩饰下鲜血慢慢渗入帘蔽在她长发下的脸……叶子顿时猛的睁开眼睛，那是什么？刚才那是什么？是我？我在做什么？她紧紧地抱在徐泽述怀里，全身上下都在发狂的颤抖。
　　眼前的景象火速的在飞逝，车子被踏得‘嘎吱嘎吱’的响，叶子就坐在车子前面的横钢上。
　　遥遥欲坠中她寞落的望着徐泽述：“我们……要去哪里？”声音渗透醚厥。
　　“难受吧，不要怕，很快就到了。”
　　徐泽述说话的时候那种绝望、无力和默然尤如死神的脸。

　　我叫徐妍，今年十五岁，徐泽述是我的哥哥。我喜欢听《睡美人》的故事，因为到最后会有个深爱着她的王子勇敢的为了她与那邪恶的巫女搏斗，而且成功的解除了公主身上的邪咒。而我便从三岁那年哥哥为我讲这故事哄我睡觉起，就时常梦想十六岁那年王子也会来帮我解除身上的邪咒。
　　那时我总睡醒就问哥哥：“哥哥，王子来过了吗？”
　　哥哥总是微笑地抚摸着我的头：“也许他正在来的路上，也许这条路要走上十六年，妹妹要乖乖的在这里等噢。”
　　“他能知道我在这吗？”
　　“当然他可是王子。他知道这，也知道你在这等他。
　　“真的？”
　　“嗯，真的。”
　　那时候，我一直在哥哥的抚慰下睡着，梦见十六年后王子来了……
　　而今漫长的第十五个年头也终于来了，我的王子还在吗？
　　这十五年来，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万籁无声的房间，我出生的地方。它的四周都被菟葵用符咒封锁起来。外面世界的东西没有办法自由出入我生活的地方，我是说包括空气、阳光、风雪雨露，因为这些都会让我失去生命，所以菟葵把我和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我是人，却没有办法靠自己存活在人类世界，是菟葵救了我，她每天都要把空气过滤后才输送到房间里来，维持我的生命，食物更是如此。
　　所以很多时候我都在怀疑中挣扎，在挣扎中有等死的感觉。
　　菟葵是守护着我的巫师，她是我除了哥哥以外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第二个人，今年与我一般大——十五岁。她十五年后的容貌与十五年前一样没有改变，而我和哥哥却会变，会长大。
　　从哥哥带给我的书里我读到，菟葵原来是一种植物的名称，它开的花是淡紫红色的——
　　“淡、紫、红？应该是很漂亮的吧，菟葵？”
　　我这么问静坐在身边的她。
　　第二天她就给我带来了一本《色彩集》，她说：“世界上所有人类可以用眼睛看到的颜色都在这里。你知道人类是靠什么看到颜色的吗？”
　　“什么？”我好奇的问。
　　她挥了挥手房间立刻变得黑暗：“是光。”
　　“光！”
　　菟葵微微一笑房间又亮了起来！
　　“书上还说菟葵们都生长在山地树丛里。那你呢？”
　　“我生活在妍身边，只为了保护妍。”
　　她这样回答我。
　　“我可以见见菟葵花吗？”
　　菟葵沉默的离开了房间，那天再也没有进来过。
　　从我有了对这个世界的意识开始，我常常会忍不住的问：“菟葵，外面世界是怎样的呢？比这里好玩吧。”
　　“和这里差不多。”
　　菟葵把头撇到墙角一边去。
　　“咦？真的吗！”
　　我也时常问哥哥同样的问题：
　　“哥哥，为什么我不能像别的人类一样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呢？”
　　哥哥总是不作答。
　　书上说，外面世界的天有千变万化的云，夜里有皎洁的月光，地上有波涛汹涌的大海，自然有绿色的树林，五颜六色的芬芳，形状各异的水流……还有好多好多很美好的东西。
　　外面世界还有什么？
　　究竟是怎样的呢？
　　我不断的问自己，而我的王子呢？
　　菟葵是拯救我，维持我生命的人，她也救了我的哥哥。
　　当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几度在熟睡中因快要窒息而‘哇哇’大哭之迹，迷迷糊糊中看到掐着我脖子的是哥哥的脸，那张‘痛苦’又有些‘不舍得’的脸，‘爱惜’又有些‘憎恨’的脸……
　　我从来不敢问爸爸妈妈在哪里，我是说每当我下定决心要问哥哥的时候，我都从他痛苦的眼神里感觉到哥哥有一段非常绝望的记忆，那段记忆让我感觉到我——是他唯一的亲人。
　　今天，我又一次从睡梦中苏醒过来,我还是躺在一惯休息的花床上.菟葵说这是维持我生命的床。
　　“菟葵、菟葵快醒醒呀，菟葵。”
　　我从花床上跽坐起来，兴奋的遥晃着趴在一旁的菟葵。
　　“怎么了？”
　　菟葵揉了揉眼睛问道。
　　“菟葵，我梦到了，我刚才终于梦到了。”
　　“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我到外面世界去了。”
　　我起身站在花床上张开双手，昂起头：“我在哥哥的校园里。”
　　“你怎么知道那是你哥哥的校园？”
　　菟葵疑惑的问我。
　　“我当然知道，因为在那校园里我闻到哥哥带给我的书上夹着的气味。我梦到我坐在一个男生的自行车后面。”
　　我停顿下来想了一下：“唔？我好像闻到那男生身上有哥哥的气味……怎么会这样呢？对了，他叫我叶子。”
　　我开心地回过身来时看到哥哥僵硬的站立在菟葵身后，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着的少女，他猙狞的看着我，汗水不断的从额头上滑落下来，菟葵也随着我的方向望去，我们的气息几乎在那一瞬间全断了。
　　这是怎么回事。
　　哥哥抱着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