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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2 大闹云栖斋 ...

  •   云栖斋三楼,天字一号房。
      “……等到老王和吴大嘴巴回到屏兰,吊着一口气报了这回信。我还记得老王当时一身的血汗,右背上都给人砍了一刀,能活着回来都教人不敢相信。当时一个大男人,抱着柱子在那哭啊……死里逃生,太难了,唉。”矮子胡惜向薛娘大致讲了他所知道的,加上身边黝黑胡子,瘦小个子和刀疤脸的补充,事情逐渐明了。
      柳长宁面色并不好,此刻正坐在一边喝茶吃点心,闻言停了停往嘴里塞乳酪酥的动作,忽然问了一句,“右背上刀伤?可还记得伤势如何?”
      胡惜一愣,沉思了一会,道,“不记得了……我当时看他哭得厉害就不敢走进,你知道,男人哭的时候总不希望有人看见……”
      寻常人记伤口最多记一个“背上刀伤”,胡惜却强调了“右背”,这刀伤想必非比寻常。若胡惜没有撒谎,那么当日他一眼能看到并印象深刻的“右背刀伤”,定然十分严重可怖。
      刀疤脸看了看柳长宁,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怎么……这位公子忽然问到刀伤,阁下懂医术?”柳长宁看着不像行走江湖的侠士,满身的书卷气,他们几个刚刚都觉得他是个书生,难道竟是个大夫?
      不像啊……
      柳长宁在那一时想了许多,等到回过神来,见几个人都在等他回答,才知道自己方才出神久了,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不懂医治,只会看伤。”
      “薛娘,这事麻烦得很,现在正是少东家还没回来,我们都还没头路,不知道怎么下手的时候,这所谓的‘云山五义’倒是截到了个人。先不说这五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哪来的消息,但镖局唯一的线索就在这里了。镖局里头今天还在议呢,拿不定主意派谁去与那五人交涉。”瘦小个子苦着脸说。
      几个汉子纷纷沉默了,提起死了那么多兄弟,心里总是不好受的。
      “这位公子……是薛娘你的?”胡惜说话的时候朝柳长宁看了好几次,这位公子像是个读书人,像他以前见过的一些学士或者大官……说不清楚什么感觉,总之,若说他是个乡下人,那么柳长宁就是个标准的城里人。
      “你喊她薛娘,我喊她如姨。在下柳长宁。”薛娘还在愣怔不知道怎么回答,柳长宁已经拿着茶杯开口了,笑容淡淡,如沐春风。
      薛娘看着这个十年不见踪影的“侄子”,此时竟有些莫名的感慨。长宁当年走的时候,才十四岁……
      “几位镖爷,在下有……”柳长宁还没说完,楼下一阵巨大的骚乱打断了他。
      几个镖师“刷”地站了起来,互相确认了眼神,便直往下冲。
      薛娘也已走到了门边,忽然止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长宁,你……”
      只见柳长宁单手撑着桌面,头倚在手上,闭目养神。青玉扣住的长发松松垮垮地披在后面,落了几根发丝在额鬓,面色还是像刚来那样苍白。
      薛娘把喉咙里那句“要不要下去看看”憋回了肚子里。
      她在门口又看了一会,叹了口气,轻悄地走回去,把身上的外罩褪下来,盖在他身上,然后出门去。
      她不知道长宁这孩子这么多年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却在看到他垂眸闭目的那一瞬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强烈的疲累感。
      长宁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没有孩子,长宁一声一声“如姨”“涛叔”帮着她和夫君撑过了最艰难的一段岁月。如今夫君已不在,长宁十年一别今日重逢,她一时竟不知该怎样对他才好。
      薛娘不知道的是,她出门后不久,柳长宁闭目养神的动作没变,却道了一句,“方钧逸,我看你是胆儿肥了。”
      话音未落,一道黑色的影子便从窗户飘了进来,落地无声。
      “嘿,本公子亲自护送的机会你知道有几次吗!”方钧逸嬉皮笑脸,双手撑在柳长宁身前的桌子上,道,“还没跟你伸手要护送一路的银子,你倒……”声音戛然而止。
      有个什么东西弹进了他不停叭叭的嘴,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化开进了腹内。
      凉爽沁透,化于无形。
      方钧逸惊怒,捂着嘴巴往外吐,见无果,伸着颤巍巍的手指着柳长宁道,“姓柳的!你又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柳长宁笑得倒在了椅子上,“给方大公子吃的,自然是好东西。”他顿了顿,看着方钧逸敢怒不敢言,甚至不敢动手的便秘脸,有些讶异似的,“你不觉得味道不错吗?”
      方钧逸强忍着拍桌子的手,咬牙道,“糟透了!”
      柳长宁点点头,思索般道,“啊……其实我觉得味道还不错……云栖斋的玉雪丸子,不比皇宫御厨的差多少,只是材料稍逊罢了……方公子吃不惯,约莫是平日吃得太好。”
      方钧逸忽然僵硬了。
      “姓柳的你又耍我!”这话几乎是死命压着才没喊出来的了。
      “是你先趴在上头偷听的。”无辜,淡定,“按你刚刚的说法,我非但没有先和你计较,反而送了你一颗云栖斋有名的玉雪丸子吃,却也没伸手跟你要银子……”
      “呵,”方钧逸这会冷静了,“老狐狸,你不正是想让我来听听么。”
      柳长宁眨了眨眼,笑道,“哪有?难道不是在下在扬州赢了方大公子八千两,你不甘心才跟来的?我一开始可不知道你就是屏兰镖局的少东家。”他喝了口茶,继续道,“我在路上还十分疑惑,大名鼎鼎的屏兰少东家居然跟八千两这种小钱过不去……”
      这人的话真真假假怕是他自己都分不出来,满嘴胡扯。
      装得清白无辜,肚里全是套路。
      方钧逸听得“八千两”三字就头疼,盯着柳长宁一字一字道,“那是八千两黄金……”

      “胡成!”胡惜跑到一楼,见到门口的来人,脸色一变,朝他吼了一声。
      来人身高八尺有余,光着膀子,露出一大片狰狞的刀疤和纹身,青黑盘结,令人生厌,此刻正带着一帮手下站在云栖斋门口,看到胡惜,嘴角扬起一个奇异的弧度。
      “小子,”胡成沙哑狠厉的声音传入,“把你带走的那玩意还回来。”
      胡惜站在楼梯上,目光穿过大多数惊魂不定的顾客,定定地看着胡成,“那是爹娘给我的。”
      “放屁!”胡成破口大骂,白花花的唾沫星子在阳光下闪烁,眼神怨毒,带着一丝看不真切的其他情绪,眯起眼,“你算个什么东西……”
      “给我把那矮个子的小子搞回来!活的死的无所谓!”胡成转身,对身后的人发令道。
      十几个大汉齐声喝“是”,操着刀就闯进了云栖斋。
      “我看谁敢!”
      楼梯上传来薛娘的声音,那声音已染了明显的怒意,冷而有力。
      “薛娘,得罪了,”胡成回头,看了看薛娘,漫不经心道,“这人我今天是一定要带走的。若不想咱们在云栖斋打,那劳烦您把胡惜那小子给我绑下来,我胡成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若打……”他扫了一眼大厅里头的人,竟笑了,“刀剑无眼,伤了人,坏了你云栖斋的名声,我胡成必然是要给您赔大礼的。怎么看您都不亏了不是?”
      此时,云栖斋内也出来了十来个汉子,虽那身量气势不若胡成那边的吓人,却也精壮年轻,站成一排,颇有几分架势。
      薛如一边轻轻抚着楼梯扶手下楼,一边慢慢说道,“胡成……你威胁我?”
      胡成笑了两声,不答,随即转为狠意,“给我上!”
      薛如这女人跟知府关系匪浅,之前有人上门惹事都是被知府给按了下来,这回要是他不是打了个措手不及,只怕官兵早就到了。
      那娘们刚刚是在跟他拖时间呢。不过无妨,只要把胡惜手上的那把钥匙拿到手,他胡成便立马离开淮阴府,天南地北都找不到他。
      一时间,原本安稳用餐的客人纷纷起身逃窜,一个富商模样的艰难起身,被衣服下摆绊了一跤,直要往地上倒,却被恰好赶到的刀疤脸抬手救了下来。
      薛如后退了一步,眸光炯炯地瞪着胡成,一时也没有办法,只得看着底下的两波人交手。
      黝黑胡子拉着瘦小个子就冲进了混乱的打斗之中去。
      “你小子,跟着!”黝黑胡子喝了一声,便脚底一蹬跳了出去,那声正是对瘦小个子说的。
      瘦小个子看了一眼面色不好的胡惜,犹豫了两步,也跑了出去。
      楼梯上只剩了薛娘和胡惜两人。
      “薛娘,这事是我惹来的,我……”胡惜满怀歉意似的开口道。
      “闭嘴,”薛如看着楼下的战局,默默盘算着官兵来的时间,“不必与我客气,这些毁坏的财物,我云栖斋流失的名声……”她睨了胡惜一眼,竟笑了,“都是您几位,尤其是您账上的。”
      从他们下楼来不及掩饰的表现看,这几个镖师显然一开始就知道胡成要上门寻仇,却又大摇大摆跑来云栖斋,无非是知道她受知府关照,胡成不敢轻易动手罢了。急急忙忙冲下去约莫也是没想到胡成敢在云栖斋动手。
      不对。
      若是为了躲胡成才来这里,为何在胡成开始闹事以后却选择飞奔去见他?
      他们本意是要抓胡成?
      薛如敛下眸光,划过淡淡的嘲讽。
      只是没想到,胡成会带这么多人吧……这局面,不好收拾了。
      且先不说这个,眼下胡成竟不管不顾也要拿下胡惜,看来,这小子身上还有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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