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是未绾呀

4、梦

　　梦
　　刘流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在飞。
　　他飞过他幼年居住的那条街道，他飞过了这座城市，然后飞向了更远的地方。那是一片黑色的海。
　　他以一个婴儿的姿态，蜷缩在那片未知的黑色里。那是一片静谧的黑色，没有温度也没有起伏，他的内里却在缓慢的燃烧，像一颗逐渐消耗的白矮星。
　　后来他醒了。
　　那个时候他就想，要是这个梦一直做下去，该有多好。

　　而更多时候，他梦见自己成了一个植物人。
　　刘流感觉到有人在为他浇水，修剪枝叶，给他晒太阳。他在梦里长得枝繁叶茂，很有生机。
　　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轻声叫着:“快醒来吧，快醒来吧。”
　　但他不愿醒来。他想，我要在春天开出最美的花。
　　但直到秋天过去了，他也没能开出花来。

　　他也梦见过自己变成一只鸟。
　　他被困在笼子里，很久很久没有食物，也没有水。
　　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后来有人来了，给他喂食，给他喝水，但他一点也不快乐，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自由。
　　再后来笼子被打开了，他高兴的飞了起来，可他因为太久没有飞行过，一下子摔了下来。荆棘刺穿了他的胸膛，鲜血流了出来，打湿了他的羽毛。
　　于是他放开嗓子开始歌唱，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歌唱，也是他这一生，最后一次歌唱。

　　但最近刘流不做梦了。
　　他最后一次做梦，梦见自己成为了一个带着宝剑的英雄。
　　他一路披荆斩棘，去救属于他的公主。
　　但梦里没有公主，也没有恶龙，只有颓败的宫墙。
　　他在迷宫似的废墟里迷了路，直到醒来前的那一秒，他也没有走出这迷宫。

　　从此以后，刘流再也没有做过梦。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九月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