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之间gl》寒清澈

13、第十二章

　　当天，多尔衮就带着几个近侍赶到了行宫。行宫大门紧闭，多尔衮有些疑惑。一个侍从上前叫门道：“十四贝勒前来看望你家福晋，速速开门。”
　　大门打开一条缝，一个侍女探出了脑袋，看到来人确是多尔衮，忙行礼说：“奴婢雅丽见过十四贝勒，贝勒爷吉祥。”
　　多尔衮点了点头：“你家福晋呢？这里怎么都看不到人？”
　　“禀贝勒爷，福晋还未返回，来的时候福晋就不让带什么人，所以有些冷清。”
　　多尔衮奇怪了，想来他们早上分开的时候尚处巳时，现在午时已过，按理说现在早该回来了。
　　“你家福晋有说去哪了吗？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福晋传话回来说会晚些回来，但具体去哪并没有提起。”雅丽恭敬的回答着。
　　多尔衮沉思了一下：“那本王就进去等吧。”

　　低头饮了一口茶，多尔衮打量着四周——大厅里冷冷清清的，带着一种凄凉的寂寞。多尔衮伸手摸着红木方桌——曾几何时，就在这座大厅之中，父汗母后就端坐在这里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多铎嬉闹，熟悉的慈爱浮现在眼前，那么的清晰又那么的揪心。
　　多尔衮的拳头遽然死死的握紧——父汗，母后……

　　多尔衮心神有些纷乱，再也坐不下去了，干脆起身：“你下去吧，本王想一个人走走，不用人伺候了。”四处转转也好。
　　“这……”雅丽却面露难色。
　　“嗯？”多尔衮眉头微微一皱，“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没，没有。”她身体一抖，赶忙说道。
　　“那还有什么问题？”多尔衮情绪控制的很好，没有什么特别的不悦，但是还是能感到一些冷淡。
　　雅丽擦了下汗，赶忙退下了。走出大厅，一转身，她立刻拉住一个人说：“你们赶紧去想办法通知福晋尽快返回。我去后堂，看能不能找到小姐，让她暂时先躲一下。”

　　孙颜正漫步在庭院之中，眼前的柳树冒出了些许嫩芽，看着看着，她有些出神——又是一年春天来了。突然兴起，她抽出腰间的长剑，随手在院中挥舞起来。
　　微风渐起，随着飘舞的衣衫，孙颜的脚步渐渐变得轻灵，手中长剑也变得飘逸，隐去所有的肃杀之气，唯剩女子特有的潇洒轻灵，在点点绿色中越发的出尘脱俗。
　　自从那天之后，偶尔的几次看到玉儿，无不发现她脸上的那层凄然，心也在一点点的揪紧。而这几天则是干脆见不到她人了。
　　为什么，自己会有些难过呢？

　　沿着记忆中的路，多尔衮独自的前行着，曾经的温情一点点的重现，却在心底让人感觉到现在的倍加凄凉。多尔衮无语望天，如果可以换回母后，那其实现在的一切其实都不重要了。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多尔衮一惊——谁在吟诗？沿着声音一路寻去，透过窗棂，多尔衮看到了孙颜。
　　“好诗，好剑法。没想到晏殊的这首诗配上这套剑法竟会如此如梦似幻。”多尔衮不自觉的感慨出声。
　　“谁？”孙颜一惊转头看去——一个白玉旗装的男子正站在面前，带着几分探究的看着她。
　　多尔衮站在那里，失神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仔细打量着孙颜：汉人女子，容貌清丽，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刚刚的动作似乎感觉她的右肩有些不灵便，像是有伤……这些形容好像都指向了一个答案。
　　看着多尔衮渐深的颜色，孙颜已知不妙。她猛然一跳，趁着多尔衮没反应过来便越过围墙，向着另一边奔去。
　　多尔衮一愣之后也马上反应过来，随即高高跃起，紧跟着追了过去。
　　连连翻过几个墙壁，多尔衮只得承认——他把人跟丢了。
　　皱着眉头环视了下周围，多尔衮摸着自己的下巴低语说：“武功真的很不错，看来确是此人无疑。”只是她出现在这里几乎很难想象会和玉儿无关，这……多尔衮有些犹豫了，皇太极的福晋窝藏刺客？这可能吗？
　　孙颜就藏身在离多尔衮数米远的一个墙壁后面，她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全神贯注的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多尔衮武功不弱，要不是自己突然发力，现在情况如何就很难说了。无论如何，决不能落到多尔衮手中，否则……
　　听着边上的声音，孙颜的精神高度的集中，连呼吸声都被她变得微弱，额头上，一滴滴冷汗慢慢渗了出来。
　　终于，她听到了多尔衮离去的脚步声，长出了一口气，身体都软了下来。

　　“你说什么？”玉儿大惊，“多尔衮去了行宫？”糟了，自己太大意了，行宫那边只有寥寥数人，万一被多尔衮撞见孙颜……
　　虽然已经队伍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行宫，玉儿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轻松，一路上只是忐忑不安，反复的想着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福晋！”车队刚一到达，一个侍女就冲了上来，还没等玉儿问话，她扑通跪在了地上，止不住的抽泣着说，“十四贝勒抓走了雅丽姑姑和另外几个姐妹。”
　　“什么？！”玉儿的双眼直了，“那小姐呢？”
　　侍女抽泣着摇摇头：“不知道。”
　　玉儿的身形有些不稳，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良玉。”城郊的一座药铺中，孙颜找到了出来联络的左良玉。
　　“小姐？”左良玉看到孙颜出现，大惊，赶忙让人先把店门关了，四周小心的看了看，确认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才说道“小姐，请随我来。”然后径直引孙颜来到后堂。
　　这座药铺是明朝在金国暗探的联络地之一，从皇宫逃出来不久，左良玉就来到此地和同伴商议返回明朝的事。本来说的是等事情安排妥当再通知孙颜，可没想到竟然看到孙颜出现在此，左良玉有些吃惊。
　　“小姐，可是心急返回之事？属下已经在……”左良玉正试探着说着，孙颜却挥手打断了他。
　　“我来不是为了此事，我要多尔衮府上的地形图，你能想办法给我弄到吗？”孙颜没再客套，径直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多尔衮？金国十四贝勒？”左良玉很是惊讶，“这个人很谨慎，我们废了好大力气都没打进去什么内应，小姐您怎么会想到去和他打交道？这很危险的。”
　　看着左良玉满脸的担忧，孙颜只是微然一笑，眼中坚定：“你不必担心，我自有主张。”
　　看着孙颜不欲多言，左良玉微一沉吟：“我尽力，应该弄得到。”
　　“好，那麻烦你尽快了，最好今天就给我。”为了玉儿，就让我自私一回吧。

　　怎么办？需要去找多尔衮谈判吗？或者是回科尔沁找哥哥？还是去找大汗坦白？
　　从回来开始，玉儿的心里就乱成一团，无数种想法已经闪过脑海，可无论是那种办法都无一例外的让玉儿更加不知所措，似乎现在已经是死局，感觉不管如何都是在垂死挣扎。玉儿烦躁的起身在厅中来回转起了圈。
　　镇定，镇定一定要尽快镇定下来——反复的告诫着自己，玉儿深吸了一口气。
　　“格格，格格”苏茉尔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格格，多尔衮派人来了，说是要送个东西给格格。”
　　玉儿皱着眉头：“让人进来。”
　　现在倒想看看多尔衮到底是作何打算——玉儿在心里说道。
　　“福晋。”一个家丁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这是我家爷儿让带来的。”
　　苏茉尔接过盒子，那人就叩首离开了。
　　“格格，这？”苏茉尔不知所措的看着玉儿。
　　玉儿点了点头，苏茉尔小心的打开了盒子。
　　“啊！”甫一打开，苏茉尔便吓得失手将盒子掉在了地上，整个脸上变的毫无血色……

　　“贝勒爷。”十四贝勒府上的地牢中，多尔衮的管家满面疑惑的凑到多尔衮耳边问道，“我们把那几个丫头的手指头送过去意在？”
　　带着皇太极从未见过的精明算计，多尔衮似笑非笑的说：“你不知道？”
　　管家赶忙跪下：“小人愚钝。”
　　多尔衮随手让他起来，难得好心情的解释说：“此举有两重意思：一是告诉玉儿我已经知道了她所有的秘密。二，也是告诉她我并无意将此事秉公处理，也给她个缓冲的机会。从现在开始，往好了说，本王可以参她窝藏刺客；往重了说”多尔衮一顿，“本王可以告他们科尔沁勾结明朝意图颠覆我大金天下。”
　　那人心头一震，赶忙向多尔衮恭喜说：“这么大的把柄在王爷手上，侧福晋甚至整个科尔沁就都要听命于王爷了。”
　　多尔衮倒是没有得意忘形，只是一脸深思的沉默着，转而嘱咐说，“现在形势关键，你要让人看紧了那几个丫头，他们是我最重要的证据，决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那人赶紧表白忠心：“是，属下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让人劫走他们。”
　　“好。”多尔衮满意的点了点头，接下来就是要仔细考虑下怎么利用这次的机会了，是让消息传到科尔沁，让整个科尔沁成为自己的后备力量？还是干脆逼玉儿和哲哲刺杀皇太极，或者又该两者同时？多尔衮还拿不定主意，这事需要仔细考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