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之间gl》寒清澈

14、第十三章

　　入夜，位于沈阳城中心的十四贝勒府也慢慢的陷入沉寂，朦胧的夜色下，模糊的看得到几队巡逻卫士偶尔走过。
　　一个巡逻小队循例来到贝勒府的外围，四周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便继续前往下一个地点。
　　随着他们脚步声的慢慢消失，一个黑影从墙边露了出来。

　　“来人啊！来人啊！”管理犯人伙食的士卒突然大叫起来，连滚带爬的跑到外面。管家听到声音，顿觉不妙，顾不得手边的事，有些踉跄的跑来，一把抓起他：“出什么事了？说！”
　　士卒张了几次口始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颤抖的抬起手指着里面，管家的脸色变的极度难看，一把把他丢到一边就跑进了地牢。
　　虽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真正看到的时候，管家的腿还是直接软掉了——那几个牢里的侍女一看就是已经死掉了，但是那种死状实在是……
　　“唔！”身后赶来的人已是忍不住直接吐了起来。
　　几具尸体横倒在牢房中，形状都有些扭曲，□在外的肤色已经发黑，尤其是脸上更是布满脓疮，脓液的浸泡下，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只能依靠身形和衣着勉强辨认出还是之前的那几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背后一个压抑着极度愤怒的声音传来。管家止不住颤抖的回头一看，多尔衮正死死的盯着他，眼神好像是寒冷的冰刀一样。只一眼，管家已经仿佛身入冰窖。
　　“贝，贝勒爷”管家颤抖着连话都说不连贯，勉强挤出几个字后，看着多尔衮依旧严寒的表情，他认命了，声音变得死灰，认真的磕了个头之后，带着绝望的平静，他说，“奴才有负贝勒爷重托！”
　　多尔衮脸色铁青，双拳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但看着管家认命的跪在地上，多尔衮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多尔衮的眼神已经恢复平静，他半眯着眼睛问：“有多少人见到了这件事？”
　　管家一愣，旋即有些惊惶：“贝勒爷的意思是？”
　　“全部处理掉，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多尔衮低头看着管家，“不要，”管家抬头，正面触及到了他的目光，多尔衮的眼睛幽深的看不到底“不要再有下次。”
　　管家全身一竦，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再回神，多尔衮已经转身离去。他伸手擦了下头，再展开手掌，上面已经全是汗。跟着个这样的主子，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多尔衮摒退了所有的属下，一个人走在路上，静静的回想着这次的事。
　　这次的事虽然交给管家负责，但事实上，所有有关她们的一切多尔衮都亲自过问过了，就连今天她们的饭食多尔衮也是检查过了，可就是在他的反复准备之下，还是出了这种事情，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有了漏洞？
　　这么久以来，多尔衮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巨大的不确定，实在没想到这一次自己竟然输的一败涂地。玉儿……真的有这么强吗？
　　沉闷的关上房门，多尔衮已经很是疲惫了。
　　“贝勒爷，我们又见面了。”孙颜正端坐在房间中央，悠然的看着多尔衮。
　　“你！”多尔衮的惊呼了一下，但是突然，他的脸上换上了一副了然，随后无所顾忌的走到边上坐了下了，“原来这次的事是你做的，我还以为是玉儿，看来我是小看你了。”
　　孙颜微一抬手，摆弄了一下说：“不过是点小聪明罢了，不足挂齿。”
　　多尔衮端起手边的茶水：“你已经赢了，现在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里？是打算向我展现你的神通广大吗？”此时的多尔衮已经全然不是刚刚的激动，反而是一副一切都结束的释然一般。
　　孙颜一滞，多尔衮的态度有些出乎她的预料，她定定的看着多尔衮，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可是多尔衮却全然没有在意她的注视，只是慢慢的品着已经冷掉的茶。
　　“颜此次来此是有事相商，”看着多尔衮仍是全无反应，孙颜犹豫了，现在多尔衮不应该是被自己这边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所震动了吗？就算不会惊疑不定，但适当的动摇总该是有的啊，但现在看来却实在是差的太多了，多尔衮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探究无果，孙颜还是继续说下去：“令母之事，颜早已听闻。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况且，颜也听到传说本来汗位的继任者也不该是皇太极。”说道这里，孙颜特意停了一下，可多尔衮仍是没有任何回应，孙颜所幸摊牌，“前日皇太极突袭我大明腹地，烧杀抢掠，我朝上下无不对其恨之入骨，既然我们有和皇太极都有如此大恨，不知是否有联手的可能。”
　　“联手杀了皇太极，换我继位？”多尔衮笑了，“你不会忘了这次去你们明朝劫掠我还是先锋吧。”
　　虽然已经微微感觉出了多尔衮意不在此，孙颜还是试图最后一搏：“这不同，毕竟君命不可违，我们也可以理解阁下的无奈。”
　　“孙承宗是你什么人？”多尔衮突然转移了话题。
　　孙颜一愣，继而回答：“正是家父。”
　　多尔衮点了点头：“确实不错，果然是虎父无犬女，连考虑方式都是这么的相似。”
　　看着孙颜一脸不解，多尔衮慢慢起身来到窗前：“在额娘去世的时候，就有人代表你父亲来劝说我投靠你们明朝。他们也做了同样的承诺，可以帮我夺回汗位。”说着，他转过头来看着孙颜，“但是，我还是拒绝了。”
　　孙颜沉默了。
　　“我恨的人，我不会放过，总有一天我要他们偿还他们所夺走的一切。”有些激动的说到这里，多尔衮的的语调低了下来，“但是，这一切我都不会去选择借助你们明朝的力量。”
　　“我明白了。”孙颜她半是苦涩半是欣赏的笑了，“对于阁下的坚持，颜很是敬佩，就不再多言了。就此告辞了。”说着就起身离开。
　　多尔衮突然开口：“玉福晋就是被你们这么说服了才帮你们的吗？”
　　孙颜一顿：“不是，”看着多尔衮，她认真的说道，“我绝不会把玉儿拉进这趟浑水。”
　　“嗯？”多尔衮魅惑一笑，“能问下理由吗？”
　　孙颜却没有回答。
　　猛然间，她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这种坚持的理由。
　　多尔衮也没有追问，只是道：“那最后一个问题，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孙颜一皱眉：“你问。”
　　“你究竟是怎么杀掉雅丽她们的？”
　　“呵呵，原来是这个问题。”孙颜轻笑出声。
　　“我确实是好奇，明明她们的饭食我已经检查过了，怎么还是出了这种事情。不过，如果为难的话你可以不回答。”
　　孙颜摆摆手：“没什么的，”她提示多尔衮，“你有仔细看过她们的餐具吗？”
　　多尔衮脑中灵光一闪：“你是说？”所有的疑惑似乎都解开了，是啊，自己是仔细检查了饭菜，但是却没有看过她们的餐具。
　　孙颜继续说道：“没错，毒就是被下在了餐具之上，而且是只在饭勺的底部，你让人砍下了她们的手指，她们进食就只能依靠别人用饭勺来喂，毒下在勺底，在她们吞咽的时候就会进入到他们体中，而之前你们怎么检查都不会想到去检查饭勺的底部的。”
　　“那你用的是什么毒药？怎么会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她们面目全非？”事实上，这还是让多尔衮很是抑郁的地方，如果不是她们已经全然看不出样子，自己还是可以那她们的尸体去向皇太极反告一状的，但就是尸身变成这个样子，实在是没办法证明真的是何人，自己才只能全部放弃。
　　“之前有位高人给了我两瓶药，一瓶可以让人在无声无息之中慢慢衰竭而死，就算去查也只会认为他是因为体弱而亡。另一瓶则是可以让人在极短的时间内死亡，而且就像你看到的，身上会产生巨大的变化，让人根本辨认不出来死者究竟是何人。”
　　多尔衮点头：“大明果然龙盘虎踞，见识了。”然后他一拱手，“那我们是不是到时候告别了。不需要我送吧。”放松下来多尔衮调笑说。
　　孙颜没有说什么：“告辞，后会无期。”说完就直接跳上了房顶，一眨眼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多尔衮笑了，自言自语的说：“想来就是我想让人送你估计都做不到吧，竟然能如若无人的出入我的贝勒府，孙颜，你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