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朝坠暮》此去蓬山远

5、第五章

　　重庆，一家地下化工厂内。几名男女围坐在长桌前，主座的中年男人不怒自威。邻座的几名男女皆小心翼翼，各自一言不发。
　　此刻，若是陆朝行在这，定会惊讶一番，这人正是秦穹。多年前的已故之人如今正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秦穹虽然断了一手一脚，可他的脸无时无刻不在陆朝行的梦中出现过，十六年前的雨夜就如同一个枷锁，无时无刻都在牢牢地禁锢着陆朝行，看不见摸不着。
　　“都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有至暮的消息？”许久，秦穹开口冷冷说道。
　　众人不语。“这些天我们已经派下面的人四处打探，相信不久后就会有至暮的消息。”率先说话的是个相貌略显温婉的女人，名叫尚潇，林至暮下落不明后暂担剩下几人之中的二把交椅。
　　“嗤，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我们的大少爷自己故意躲着不出来，他不是一向如此么？”接话的男子于砚，与林至暮之间向来有几分不对头。
　　“我说，于砚，你这么关心至暮，恐怕是别有用意吧。至暮不在，不正好顺了你的意，心底不知道在哪偷着乐吧？”另一名长相粗旷的男子嘲讽道。
　　“孟黎，你什么意思？实话实说而已，反倒碍了你的眼了？别以为我于砚怕了你！”于砚咬牙切齿说道。
　　“像你说的，实话实说而已，怎么，正中下怀了？”“你！”
　　“哎呀呀，不是讨论至暮的事吗，怎么说到这儿来了？要知道，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莫陌笑道。
　　“是啊，难得能看到你和至暮哥的感情这么好啊！”赵瑟瑟也看好戏似地说道。
　　在座的众人都知道，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于砚一直就和林至暮合不来 ，不过是碍于各自面子，都没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似是嫌几人聒噪，秦穹出声打断。“知会下面，加派人手，继续派人寻找至暮的下落，至于其他的事，私底下说的话我不希望再在我面前听到，毕竟年纪大了，有些话……也要掂量掂量。”“这个话题暂时到此为止，还有什么要说的？”秦穹淡淡问道。
　　秦穹的话一出，原本剑拔弩张的局面被轻易打破。
　　“昨夜，万州城区那片，似乎不太安定。”尚潇缓缓说道。
　　于砚也很快平复下来，“不过是仗着这里山高水远，不知道下面私底下打的主意，就敢公然入境，把我们和那些警察一样，统统当成傻子。”
　　“警察可不是傻子，凭那些人的三脚猫功夫迟早都会败露。”江希说道。
　　“你要真这么认为也没有办法，我只知道，再这么轻蔑他们，迟早你会送命在你口中的傻子身上。”孟黎嫌弃道。
　　“那几人的本意是为了敛财，虽然我们损失了几批货物，但这结果于我们而言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宋措分析道。
　　“脚底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一锅白米粥放久了也会有老鼠屎，时刻都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忘了自己该做的事，你们都能做得更好。”秦穹丢下一句话，摇着轮椅慢慢消失在几人视线之中。
　　“于砚，有时候收敛一些未免不是好事，凡事不要想的太过简单。”看着秦穹远去的身影，尚潇背对着于砚冷冷说道，而后转身离去。
　　“尚潇说得没错，你以后，还是收敛一些为好，秦穹远不止你想的那样。”宋措看了于砚一眼，随即转身跟上尚潇。
　　“哼。”于砚重重哼了一声，心中尽是不满。莫陌走了过来，拍了拍于砚的肩膀笑笑。“哎呀呀，我说，可别因为这些小事就恼羞成怒啊，这样只会让他们更加得意。”
　　“要你管，不安好心的家伙！”于砚一把甩开搭在肩膀上的手，冷哼着走了出去。莫陌也没在意，只是笑了笑，拍拍手离开。赵瑟瑟、孟黎各自看了一眼，相继离开。
　　相对于这边的热火朝天，林至暮正和陆朝行欢欢喜喜地待在一起。
　　“至暮，好好在家待着，记住，不要随便乱跑，知道吗？”陆朝行笑笑吩咐道。
　　“好，都听哥哥的。”林至暮乖巧说道。陆朝行顿时松了一口气，关上门，往警局的方向走去。
　　看了看陆朝行的背影，林至暮动作轻快地关上门，偷偷摸摸跟在陆朝行身后。这次他要悄悄地跟着哥哥，要是被哥哥发现了，一定会把自己赶回来的，绝不能让哥哥发现！林至暮暗暗下定决心。
　　林至暮飞快地窜进一辆出租车内，“哎，小伙子，你要去什么地方啊。”“司机叔叔，麻烦帮至暮跟上前面那个哥哥的车，他有东西忘带了，我是偷溜出来的，千万千万别让他发现我。”林至暮解释说道。
　　“哦，你们这些小年轻整天整这新鲜玩意，叔都懂，小伙子，跟上前面那辆车对吧，找叔准没错，坐好了啊！”“嗯嗯！”出租车远远跟着陆朝行拐了好几个弯，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公安局禁毒总队。
　　“哟，小伙子，你这哥哥还在这当警察啊，当警察好哇，特别是这缉毒警察，专门保护咱们老百姓，打击毒贩的。”司机欣慰笑道。
　　“算了，今天跑这趟算我为人民做件好事，不用给钱了，去吧，小伙子，今天这趟免费！”“可是……这样好吗？”林至暮有些犹豫。
　　“小伙子啊，这样吧，我问你个问题。”“好。”“你和叔比起来，谁大？”司机笑道。“叔叔大。”“你看，你都这么说了，谁年纪大谁说了算，你就不要推辞了。”“我明白了，谢谢叔叔！”“这就对了！赶紧去吧。”林至暮先是鞠了一躬以表谢意，朝着远去的出租车挥了挥手道谢。
　　怀揣着忐忑与不安走进警局内，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着陆朝行的身影。“这位大哥哥好，请问你知道有个叫陆朝行的哥哥在哪么？我是他家里人。”林至暮向其中一个警局人员询问道。
　　“小兄弟，你说的应该是陆前辈吧，你是陆队家里人啊，从这往前走拐一个弯，第一个办公室，陆队就在那里。”年轻警员热心说道。“知道了，谢谢大哥哥！”林至暮感谢道。“害，没事儿，有什么事随便问，这里的人都挺好的。”“好的。”
　　林至暮悄悄来到办公室，透过玻璃窗一眼就找到了人，躲在窗户边悄悄看着工作的陆朝行，只不过这次，多了几个他不认识的陌生人，迟迟没有进去。
　　“朝行哥，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江希调侃道。“咳咳咳咳。”陆朝行听到这话刚喝下的水猝不及防喷了对面的沈怀瑾一脸。
　　“你小子净说些什么鬼话！”“咳，我说，朝行，你反应这么大，该不会真被这小子说中了？”沈怀瑾从容地拿纸擦了擦脸问道。楚衍低下头，眼底神色暗了几分。
　　“江希，你一口一个有人，不会天天背着兄弟几个在家藏小媳妇了吧？”习南不怀好意笑道。
　　“噗，你们别开玩笑了，我倒是看不出来。”顾玖乐道。“嗯，看不出来。”许巍又重复了一遍。
　　“我要是有小媳妇才不会藏着掖着，第一时间带给你们看！”江希搓搓手猥琐道。
　　“臭小子，整天想着谈情说爱的。”沈怀瑾撇撇嘴。
　　“让你们失望了，没有。”陆朝行擦擦嘴，淡淡道。“是吗？哈哈，那……他是谁？”江希话音一转，走出门外，把躲在窗边偷看陆朝行的林至暮推到了陆朝行面前。
　　“至暮？你不是在家么，怎么在这？”千算万算，还是没有想到林至暮会偷偷跟着过了，陆朝行站起来有些无奈问道。
　　“我，我只是，想哥哥了，不想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哥哥会怪我吗？至暮下次不会了……”面对陆朝行的质问，林至暮低下头，不安地扯扯衣角道。
　　“算了，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下次不要这么做了，坐吧。”陆朝行叹了口气道。
　　“朝行，这位是？”“怀瑾，大家，至暮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那个人，现在暂住在我家。”“至暮，这些都是我的好朋友，沈怀瑾、习南、许巍、顾玖，他是江希，至于阿衍，你们之前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陆朝行一个一个介绍道。
　　“你好，至暮，我叫江希，请多多关照！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尽管安心，朝行哥会照顾好你的。”江希拍拍林至暮的肩膀安慰道。“谢谢你，你人真好。”“其实我也没你说的这么好，不过，随你啦。”
　　“你这么夸他，这小子估计心里都要笑出来花。习南，称呼我习大哥就行，你和朝行在一起，相互也有个照应。”“嗯，习大哥。”习南冲林至暮点点头说道。
　　“沈怀瑾，叫我沈大哥就好，这段时间跟着朝行还习惯吗？”林至暮看了看陆朝行一眼，又笑了笑，“朝行哥哥把至暮当做家人，对至暮很好很好。”
　　“那就好，你不用太过拘谨，以后可以多来找我们聊聊，我们代表朝行欢迎你。”沈怀瑾淡淡笑道。“谢谢沈大哥。”
　　“对了，朝行，上次你爽约了，这次至暮第一次过来，不如等下一起吃个饭吧，我知道有家特别好吃的老店，怎么样？”一旁沉默的楚衍开口提议道。
　　“好，都听你的。”陆朝行点头赞同。“我和阿玖随意。”许巍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