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朝坠暮》此去蓬山远

3、第三章

　　一丝余晖透过窗户，映在陆朝行恬静的睡颜上，多了几分朦胧。“唔……这是……哪里？嘶……脑袋……好疼……”床上的男人幽幽转醒，，一手捂着额头，慢慢支撑着身体靠着床坐起，眼中一片茫然。
　　林至暮缓缓低头，看见了趴在床边睡得无比安详的陆朝行，只一眼，足以刻骨铭心。“好……好漂亮的神仙哥哥！”林至暮赞叹道，掀开被子蹑手蹑脚走下床，想要更近距离的看看这个神仙哥哥，还未碰到陆朝行的脸，后者突然猛地睁开眼睛。
　　“啊！”林至暮发出一声惊呼，被吓得往地上一坐。陆朝行也没料到，他只是察觉有一股陌生的气息逼近，才醒了过来，再一睁眼，床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清醒过来，来到了自己面前。
　　“你，没事吧？”陆朝行站起来，一扫昨晚的疲惫之色，伸出手一把拉起正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林至暮，出声询问道。“……我……我……呜呜……”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场合，两个初次谋面的陌生人，此刻一个竟有些不知所措，另一个哭得不明所以。“好端端的，哭什么？”陆朝行问道。“哥哥……哥哥是坏人！”林至暮后知后觉地出声哭了起来，带着哭腔哽咽道。
　　陆朝行扶扶额，“别怕，我不是坏人，如果是的话，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安稳地和我说话。”陆朝行擦擦林至暮的泪水温和说道，曾几何时，自己也如眼前的人一般，惊恐又无助，因为深深了解那种滋味，理所当然不想再经历一遍，或许我们无法否认这一点，人是自私的。“真……真的吗？可是……至暮这里好疼。”林至暮指指自己的额头红肿处，委屈巴巴道。及时擦了消肿的药，除了稍稍有些红肿，别的没什么大碍。
　　“你的名字？”“林……林至暮。”林至暮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哥哥，我好渴，我想喝水。”从昨晚到现在，两人都没有沾过一滴水一粒米。“至暮，就这么称呼吧，昏迷了也有一段时间，觉得哪里不舒服的话，及时说出来，你先在床上坐好，我去给你倒水。”陆朝行替林至暮盖好被子。“好。”“水来了，慢点喝，不够还有。”“谢谢哥哥！”林至暮双手捧着水杯，大口大口地喝起来，一杯满满当当的水，很快见底。
　　“至暮，还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吗？家里还有什么人？”陆朝行开口问道。“至暮……至暮不记得了，至暮没有家……”林至暮双手抱紧肩膀，蜷缩在角落，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似是想到什么，林至暮又打起精神来，“虽然，至暮没有家……但现在，至暮有了！至暮要住在这，永远和神仙哥哥在一起！”林至暮抬起头，双眼恳切地看着陆朝行。“刚刚决定的……”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
　　“……我拒绝。”陆朝行毫不留情地拒绝道。“哥哥……哥哥是坏人，哥哥也和其他人一样，不要至暮了！你们……你们都讨厌至暮……”得到陆朝行的拒绝，林至暮的眼泪先一步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陆朝行被林至暮哀怨的小眼神注视着，活脱脱像是自己对人家做了什么始乱终弃的事。“陆朝行，你还是人么？把一个正常人弄成这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了，你别哭了，喜欢的话就在这里住吧，造成这种结果的，也是我，不会赶你走的，我会负责到底。”陆朝行叹了一口气，妥协道。
　　林至暮破涕为笑，“至暮知道哥哥不会这么狠心的！以后至暮会陪在哥哥身边的！”林至暮用力吸了吸鼻子，双手紧紧抓住陆朝行的手用头蹭蹭。
　　“对了，你身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林至暮顿时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下来，身子有些颤抖。“以前爸爸每次喝醉酒后，都会打我和妈妈，那，那些都是他用烟头烫的……”说着说着，林至暮的声音越来越小。“刚开始的时候……还很疼，之后……就不疼了。”“为什么？”陆朝行问道。“因为习惯了啊。”林至暮缩缩脚笑道。有光的地方就有暗，光需要暗衬托自己的伟大，影需要光来形成鲜明对比。越是光鲜亮丽越容易藏污纳垢。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林至暮看着陆朝行问道。“……没什么，虽然不清楚以前你经历过什么，但是现在，不用再怕了，我陆朝行在一天，决不让林至暮受半分欺负。”陆朝行揉揉林至暮的小脑袋，轻柔说道。
　　“对，对了，至暮还不知道哥哥的名字。”林至暮不好意思地搅搅手。“陆朝行，我的名字，刚刚不是说过了。”“嗯嗯，朝行……哥哥。”林至暮抬头看着陆朝行，轻声叫道。
　　“咕……”空空如也的肚子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抗议，惹得林至暮满脸羞红。“扑哧。”陆朝行不禁笑出声，“饿了？待在家乖乖等我，我去超市买点菜，马上回来。”陆朝行嘱咐道。
　　“至暮要和哥哥一起！”林至暮大声抗议，很显然，他不想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里。“可以是可以，但是，不准离开我身边半步，能做到吗？”“能！”林至暮点点头。“过来，今天的气温有点低，多披件衣服，别感冒了。”陆朝行边说边给林至暮披上外套。
　　夜幕渐黑，雨势没有丝毫减退，两人就这么打着一把伞，踱步于星光交织的长夜中。“至暮，往我这边来点……”陆朝行还没说完，林至暮就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腰，嘻嘻笑道，“只要至暮和哥哥紧紧挨着，不管是我还是哥哥，就都淋不到雨啦！”
　　陆朝行倒也不在意，只是周围不时有几个路过的小姑娘在窃窃私语，面上带着笑意。“哎，你看，他们俩是不是……”一个姑娘拍拍旁边的闺蜜笑道，被拍的姑娘没有立即说些什么，而是走出几米远，伸出自己的大拇指，高深莫测地说了两个字，“绝配！”
　　“怎么了？”感觉到林至暮朝自己怀里躲了躲，陆朝行询问道。“为什么她们都盯着我们，朝行哥哥，我们很奇怪吗？”林至暮说道。陆朝行看了看自己，看了看林至暮，又看了看握在手里的伞，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下雨天，两个人打一把伞，正常地走在路上，确实是没毛病，再配合上一些高深莫测的笑容，就更没毛病了。没有说些什么，两人一路走进超市。
　　一名小女孩伸手扯扯妈妈的衣角，她不懂，妈妈从刚才开始就在笑，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妈妈妈妈，你笑什么？”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说了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女孩歪过头，有些不明白。“放心吧，你以后会懂的，走，回家。”“诶？嗯！”女人摸摸孩子的头，带着孩子离开。
　　“这个西红柿和土豆不错，再买点胡萝卜，鱼虾也多买点，补充蛋白质。”陆朝行站在售货台挑选着。来到前台结账，女收银员偷偷瞥了两人几眼，结完账后，陆朝行准备转身回去时，被女收银员开口叫住。“先生，请等一下！”“有什么事吗？”“这是免费送给两位的七彩棒棒糖，希望两位收下，欢迎两位下次光临。”女收银员客气道。
　　陆朝行接过糖，看了看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林至暮，最终收下了女孩的好意。“谢谢。”“不用谢的，这是两位应得的，您慢走。”女收营员露出一抹笑，看着两人的身影走远。
　　“至暮，这糖给你吃。”陆朝行把糖递给林至暮，后者开心收下。“哥哥，你不吃么？”“不吃，你吃吧。”林至暮看了陆朝行一眼才拆开包装袋，没有自己吃，第一口让陆朝行先尝了尝。
　　“哥哥，甜吗？”陆朝行一个转头，嘴里就被塞了一口糖，意料之外啊。你可以说自己讨厌吃苦，但是没有一个孩子不爱吃糖，大人和孩子是没有区别的，没有人不爱甜，只是距离上一次，究竟隔了多久呢？无人知晓。
　　“很甜。”陆朝行尝了尝认真说道。“嘿嘿。”见得到了肯定，林至暮傻笑起来。“我也觉得这糖很甜，因为哥哥在这，哥哥是不会骗我的。”“嗯，不会骗你的，回去吧，回去做饭给你吃。”陆朝行拍拍林至暮的肩膀。
　　回到家后，陆朝行便忙碌起来，一个人的生活总要比两个人简单得多，现在不同了，这个小小的屋子里，有了陪伴他的林至暮，即使短暂，也是好的。
　　“好了，我只随便做了几个小菜，趁热吃，想吃什么吃什么。”一阵忙碌后，陆朝行拉开椅子坐下。“哥哥做的菜是我吃过最最好吃的菜了！”林至暮尝了一口称赞不绝道。“有多好吃？”陆朝行笑问道。“嗯……比我吃过的都好吃！”林至暮咧嘴笑笑。“这样啊，好吃就多吃点。”“嗯嗯！”
　　“待会吃完你先去洗澡，家里暂时只有一张床，这段时间委屈你跟我挤挤了。”“至暮很喜欢哥哥，不会嫌弃的！我……我想和哥哥睡在一起。”林至暮看了陆朝行一眼又迅速低下头说道。“好，那你先去吧，我等你。”陆朝行轻笑。
　　一番洗漱过后，林至暮和陆朝行躺在床上，林至暮转身盯着陆朝行。“睡不着吗？”陆朝行出声询问。“有点，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哥哥是世界上对至暮最好的人！”林至暮嗅嗅陆朝行的气息道。“你是头一个对我这么说的，睡吧，明天还要早起。”陆朝行替林至暮盖好被子轻轻说道，林至暮悄悄挪到陆朝行身边，心满意足地睡过去，唯有此刻，才真正安心。
　　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