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疼》今予

13、【12】

　　苏颜又在塔喀琉待了半个多月，拍摄终于接近尾声了，算起来，她在这里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还没好好去周边逛逛呢。

　　尤其是这附近的大漠黄沙，想来只有刚来这的第二天还有后续蹭曹高的摄影棚拍过几次，就连中间的几个过渡的空镜头，曹高大多用的黎明和黄昏主题。

　　苏颜戴上帽子，穿好防晒衣，背上镜头和水，独自一人走得更远些。

　　她这回没拍千篇一律的风景，学一回别的摄影师，着重拍特写。

　　选取的主题是沙漠里的植物，对焦，按下快门。

　　让她最感兴趣的是一株小仙人掌，不似别的仙人掌高大，但苏颜记住它不是为别的，而且因为它扎了苏颜的手。

　　一次无意中找角度拍摄时，后退的时候被乱石绊倒，本能地用手支撑地面。

　　谁知一掌磕在仙人掌上，手心连同手指暴起豆大的血珠，她连忙用水冲洗，等到血不再流了，她才把注意力放到这株仙人掌上。

　　想起这几天宋晏变得异常冷漠，发消息要么不回，要么字数少，找他视频也总推脱说有事，本来觉得和他之间的距离拉近不少，一下子又打回了原地。

　　苏颜越看这株仙人掌越像宋晏，扎得她满脑子不宁静。

　　为此，她决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找了一块碎石，小心翼翼地开始挖，尽量保留根系，将这株仙人掌连根挖起。

　　照片也不拍了，托着仙人掌走回旅馆。

　　在市场里买了个瓷白的小花盆，填土埋沙，将这株小仙人掌种在里面，特别保证充足的光线，苏颜把它放置在窗台上。

　　一切准备妥当，去洗手吃饭。

　　曹高拍摄的微电影杀青后，特地给大家放了两天假，买礼物的买礼物，挑特产的挑特产。

　　苏颜也去凑个热闹，买了不少东西，实在装不下了，只能托运回去，她带着那盆仙人掌上了飞机。

　　她快回来的这件事只和苏棠提起过，还没和宋晏说，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一想到这，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只是苏颜还没来得及给宋晏一个惊喜，先有人给了她一个惊喜。

　　苏宅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是今晚让她过去吃饭。

　　苏颜心顿时跌入谷底，苏潭和方建英都不是惯会联络亲子情分的父母，这虚无缥缈的亲情，对他们来说，还不如生意场上获利的钱财来的真实。

　　之前住在一起时，尚且不常见面，后来独立出去了，更是一年也吃不了几次饭。

　　突然打电话来要吃饭，只怕是别有用心。

　　偏偏是在她回来的这一天，苏颜知晓苏棠不会透露她出去拍摄的消息，更不会说出她回来的事情，。

　　苏颜眼神一凝，还有别人盯着她。

　　她回到家，先洗澡，洗完澡，懒洋洋地边敷面膜边吹干头发，吹至半干，改吹自然风，完全干后，才开始不紧不慢地化妆。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了才知道。

　　苏宅在城郊的半山别墅，建筑已久，装饰却不过时。苏颜开车进去，下车后随手将钥匙扔给泊车的管家。

　　她则磨蹭地往里走，一路经过奢华的大厅、穿过走道，再转弯，来到餐厅，桌子前已经坐满了人。

　　苏潭坐在主位，左边坐着徐瑞均，右手边坐方建英，以及她旁边的一个空位，是留给她的。

　　只有他们几个，苏棠和正正没来，苏颜心下定论，看来是冲着她来的。

　　“越来越不像话了，让这么多人等你一个。”苏潭拉着张脸，他已然不再年轻，严肃起来，皱纹一道挨着一道，看起来有几分可怖。

　　方建英风韵犹存，连发梢都一丝不苟地贴服脑后，只是表情没什么温度：“看来是小时候对你管教太少。”

　　苏颜挨个问好，她是在场唯一一个带着笑容的，把没心没肺的富二代这个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

　　“爸，妈，别怪小姨子了，她也是刚从外地工作回来，难免多休息了会儿。”徐瑞均倒是先替她赔笑脸。

　　苏颜眉间一挑，原来就是他成天盯着她呢。

　　“行了，吃饭吧。”苏潭给女婿面子，没再揪着她不放。

　　王姨适时端上菜来，一道道精致的美食摆上桌，看得人是目不暇接，可惜苏颜一道也没记住。

　　没吃几口，苏潭再次开口，看来这次才是他的目的。

　　“苏棠搬家了？”他看向徐瑞均。

　　“是。”

　　“还换了锁，没让瑞均进去。”苏潭冷哼一声，表示很不满意苏棠的做法，随即视线转向苏颜，“听说还是因为苏颜？”

　　苏颜一怔，哭笑不得，怎么就因为她了。

　　“大半夜的不知从哪里找来几个男人，看了瑞均的笑话，害得他有家不能回。”苏潭对子女感情很淡，毕竟不是自己带出来的。

　　其中对苏颜感情更加寡然，苏棠长成了他得偿所愿的模样，便放任苏颜成为一个他眼中的漂亮蠢货，更谈不上是贴心的小棉袄。而徐瑞均却是徐氏集团的继承人，在苏氏任职，未来接管徐氏后，打交道的地方更多。

　　利弊一均衡，孰轻孰重自然见分晓。

　　这颠倒黑白的功力，还真是日渐增长。

　　虽然早不抱什么希望了，但想到这，苏颜还是觉得喘不过气。

　　徐瑞均记仇，为了苏棠一句“公司姓苏”耿耿于怀，偏偏还真拿苏棠没办法，怕她在公司里做手脚，便拿苏颜泄愤，给她一个下马威。

　　苏颜目光第一次看向徐瑞均，后者对她露出毫不掩饰的得逞之意。原来他组这个局是为了告她的状，颠倒是非恶意抹黑她。这张伪君子的人皮，真想一手掀了他。

　　可是他和苏棠还有正正密切相关，上回苏棠和她说话的话，她没忘。

　　深知苏棠隐忍这么多年，无非是希望彻底摆脱他，她为了她和正正忍忍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苏颜十指攥紧，绞得她生疼生疼的，脸上却是笑着的，“我的错，都是因为我，给姐夫添堵了。”

　　苏颜苦中作乐，庆幸还好苏棠不在，不然要难过了。

　　“小姨子都这么说了，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别忘了提醒苏棠把密码改回来啊。”徐瑞均端起酒杯，要和她碰杯化解干戈。

　　苏颜举杯，食不知味地吞下这口酒。

　　一杯尽，也算戏到临头了，她婉言说有事要先走。风头也出了，一群商人饭桌言商，再没有留下她的必要。

　　出来后，苏颜把眼泪往肚子里吞，双眼憋得通红，就是不让眼泪掉出来。

　　她漫无目的地开车，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在天幜园46幢楼下了，面前的电梯被她按了上升键。

　　她不敢去找苏棠，怕她知道了徒增烦恼，苏棠从小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为了她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

　　电梯门开，苏颜茫然几许，按下了对面601的位置。

　　来到宋晏家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按下门铃。

　　一下……两下……始终无人开门。

　　夜幕已经黑下来了，这个点他平时都在家的。

　　想起前段时间宋晏对她的冷淡，他这是故意不开门还是不在家？

　　苏颜猜不准，只是心情更加低落了。

　　她靠着墙壁顺势蹲下身，双臂抱膝蹲在门口，下巴抵在手臂上，一动不动，安静得像座雕塑。

　　宋晏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苏颜此般模样，像只流浪在外的小狗，可怜兮兮地蹲在门口，让他无端想起她第一次填药那会儿，对他说“宋医生，我怕疼”那时候，也是这样的无助。

　　这几日，他时常在想姚石对他说的那番话，一向心如止水的他，破天荒觉得有些烦躁，便趁着天黑，下楼绕着小区跑步。

　　运动时，大脑一片空白，也更加容易做出决断。他想，既然他清楚自己并非良人，不如找个机会和苏颜彻底说清楚。姚石说的对，她还年轻，他不应该耽误她。

　　只是乍一见面，苏颜看上去瘦了许多，晒黑一些，不过还是比常人要白许多。

　　单凭那浑身上下的失落感，宋晏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苏颜发烧那一次，骤然打电话给他，已经够措手不及了，他不会哄人。

　　宋晏走上前，站定在苏颜面前。

　　苏颜不知道蹲了多久，有人站在她面前，恍惚了一下，愣了几秒，抬头看来人，居然真的是宋晏。

　　他是在外面，不是故意不开门躲她。

　　一抹微妙的欣喜窜上心头，她几不可查地笑了一下，就要站起身。后知后觉的麻意上来了，苏颜没站稳，往后踉跄一步。

　　一双有力的手臂拽住她，苏颜稳住心神，细细地看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的宋晏。

　　宋晏大概刚运动过，一身运动服，手上随意搭了块毛巾和一瓶水，额头还在冒汗，手心微热。

　　火热的八月，苏颜穿裙子，整条手臂都露在外面，宋晏拽她的那一下，直接和她的肌肤接触。

　　苏颜心都漏跳了一拍。

　　“宋医生，你回来啦！”她欣喜不已。

　　宋晏收回手，看她这般模样，终究说不出重话，淡淡地应了一声。

　　只好伸手按密码，苏颜见他要按密码，识趣地转过身，听到“滴”的一声，她才伸手拽住宋晏的袖子，合情合理地问他：“宋医生，我能不能也进去坐坐？我腿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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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我的错觉吗，今天好凉?( 'Θ' )?
都去扫墓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