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疼》今予

11、【10】

　　苏颜到了附近的机场，转乘了几个小时的火车，才到塔喀琉。满身疲惫，好在她途中拍了几张不错的照片，算作解压。

　　抱着相机从其中千挑万选，挑了几张拍得好的漠北风景图发给宋晏。

　　到达旅馆的时候夜色已深，苏颜去和曹高他们打了声招呼，几个年轻人不怕吃苦，精神奕奕地正在演对手戏。

　　回到房间，终于落地，苏颜觉得脚步都是浮的，整个人卸下力气往床上一趟，睁着眼睛对着天花板发呆。

　　“咚咚——”

　　有人敲门，苏颜呆滞了一会儿，她累得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挣扎着爬起来，开门一看，是陆文洲。

　　“知道你刚到，肯定累得慌，喏，喝了早点睡吧。”陆文洲给她拎了一杯热牛奶。

　　“谢啦，明天见。”苏颜捧过牛奶，关门后，索性爬起来，坐着翻剧本和拍摄计划。

　　虽然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但苏颜总想着再多看一遍。

　　按曹高的话来说“难得来大漠一次，不在电影中多加点大漠的镜头，就算白来了”，苏颜认同他这个说法，因此她和陆文洲负责的镜头也比之前的要多。

　　她按照时间段大致分成两批，一批需凌晨蹲点出没，还有一批则是午后至傍晚时分。其余时间，她可以拍摄自己的素材。

　　不过才一天没见，苏颜发现她竟然有点想宋晏了。

　　不知道他现在做什么，她翻开聊天记录，下午发给他的图片早早得到了他的回复——很美。

　　好官方的回答。

　　如果不是对宋晏这个人有初步了解，大概会以为是在敷衍她。

　　苏颜收拾好后就睡下了，为即将到来的凌晨拍摄养精蓄锐。

　　凌晨四点，肩负重要拍摄任务的苏颜和陆文洲在旅馆大厅打了个照面，心照不宣地扛着机器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她将机器固定在取景地男主角家的屋顶，剧本中有一段男女主凌晨偷偷爬起来看星星的部分。陆文洲则带着摄影机固定在另一个机位，双方对视一眼，同时拍摄。

　　一个场景结束后，两人接着赶往下一个场景。

　　直到天色即将破晓，光线争先恐后地从云层中跑出来。苏颜切换广角镜头，聚精会神地按下快门。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照片发给了宋晏，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次对方秒回了。

　　【很漂亮。】

　　苏颜不敢置信地看了眼时间，才五点多，这么早就醒了？

　　她抓住机会，期待地回过去：【宋医生，你现在有空吗？】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方便视频吗？

　　苏颜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他的回答。

　　一分钟后，宋晏回复两个字：【可以。】

　　他听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并做了肯定的回答。

　　苏颜雀跃万分，立马拨打了视频电话，屏幕上骤然出现自己那张素净的小脸。

　　她才想起来，起的太早，没有化妆。

　　并非她对自己不自信，而是现在光线不佳，人都暗沉了几个度，她应该是完美地出现在他面前的。

　　苏颜手忙脚乱地切换到后置摄像头，总算赶在宋晏接起前完成了操作。

　　屏幕里的宋晏大概是在看书，苏颜能看到他书柜的一角布局。

　　他似乎是把手机搁置在某处，离得较远，角度也不对，只能看到半个身子，不过苏颜觉得已经够满足了。

　　“宋医生，你看，这里的黎明！”破晓过后，便是黎明，相较破晓的含蓄，黎明美得更加宏伟壮观，色彩堆叠，明暗交叠，苏颜忍不住连按几下快门。

　　“嗯，看到了。”宋晏跟随她的镜头，身在数千公里外的家中，却好似也亲眼看到了这样的壮丽场面。

　　苏颜没露脸，声音很兴奋，给他讲解当地的景色，最后归于惋惜：“可惜手机镜头像素不如相机，要是你也能亲眼看见就好了。”

　　“这样看到也不错。”他好像心情不错，难得和她多说几句，虽然大部分时间依旧是苏颜在说。

　　苏颜换了个角度，手机一晃，连她自己也没发觉，大半张脸已然出现在镜头里。

　　宋晏随着她镜头的变化，苏颜的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视线中，白净的脸庞没有带妆，少了几分明艳，多了几分清纯。

　　像塔喀琉的破晓，没有黎明那样光彩夺目，但回味无穷。

　　他心里忽然腾起一个念头：好像和人视频也并非他想象中煎熬。

　　“喂，走啦！”陆文洲喊她。

　　他不是有意要打断她，只是天光大亮了，还得赶下一个地点拍摄呢。

　　苏颜回头看他已经收好机器，回他：“就来。”

　　宋晏耳尖，一听便知是那天送她来诊所的那个男人。没等苏颜开口，他先说：“下次再说吧，我去上班了。”

　　苏颜又惊又喜：“宋医生，还有下次吗？”

　　宋晏沉默一会，轻“嗯”了一声。

　　谎称要去上班，人却坐着一动不动。

　　挂断电话后，苏颜后知后觉地想，时间还早，这都没到上班时间啊。

　　不过她没有细想，迅速收拾好东西，跟上陆文洲的步伐。

　　临近中午，剧组休息了，苏颜也拥有了自己的时间。这里昼夜温差大，凌晨出来拍摄时需穿冲锋衣御寒，到了这会儿，比祁海市要热许多。

　　她回房间换了条浅色的碎花长裙，头上围了一圈天空蓝的丝巾，背上镜头，戴着大大的太阳镜顶着热气出门了。

　　一路走走停停，遇上心仪的地点，便将太阳镜悬到额前，以右手肘作为支撑点，防止因手抖出现极其细微的误差。

　　到正午实在热得受不了了才回去，途中偶遇陆文洲，后者让她摆好姿势，给她拍照。

　　苏颜索性任由他做人物拍摄练习，反正大家互相拍来拍去的，都没什么新鲜的了。一切结束后，她回去洗了个澡，打开电脑处理照片。

　　简单修图之后，她挑了一组不同风格的照片，随手发布到微博上。陆文洲拍摄人物的技术练得不错，苏颜挑了一张喜欢的附在所有照片后面。

　　这头刚处理好，电话响了，她给宋晏订的饭到了。不久，于盈盈发来消息说一切妥当。

　　苏颜脸色有些发红，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晒的，晒得她发晕，看来下次还是不能冒着大太阳待太久。

　　*

　　距离下午上班还有半个小时，姚石和几个护士在诊室边休息边玩手机，难得今天宋晏也不在休息室，而是和他们一起。

　　童镜匀见今天某人不在，话里带话：“才撑了几天就撑不住了。”

　　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她说的是谁，姚石和于盈盈知道苏颜的动向，中午还帮她送饭呢，自然知道内情。

　　孟晓静虽不知道，但不爱八卦，没有多言。

　　于盈盈闷声干大事，默默登录微博，她一早便套到了苏颜的微博。这时故意装作不经意间看到的，咋呼一声：“咦，这不是苏颜姐么？原来是去了大西北拍摄啊，看这技术，厉害啊。”

　　她哪里懂什么内行，信口吹罢了。

　　姚石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确定苏颜比你大？”

　　“所有长得比我漂亮的都比我大。”于盈盈吐出一句自欺欺人的歪理，在姚石“不要脸”的眼神之后，改口，“不知道，下次我问问。”

　　她特地将手机挪开了些，就差没递到童镜匀面前了。

　　说不好奇是假的，童镜匀毕竟年龄还小，不懂隐藏情绪，凑上去看了一眼，她承认照片很美人也很美，但嘴上死活不肯承认。

　　宋晏也看了一眼，和苏颜发给他的图片差不多，他是外行人，只能看出光线亮度的变化，其余看不出她调了什么。

　　随着于盈盈手指滑动照片，最后一张是苏颜的半身照。

　　她戴着半张脸大的墨镜，黑漆漆的镜片倒映出一个人影，宋晏一看就认出，那是给她拍照的陆文洲。

　　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眼神深了几分。

　　于盈盈翻评论，点赞评论第一条的是八卦苏颜墨镜里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她男朋友的。

　　“嗯？墨镜里有人吗？我怎么没看见。”于盈盈翻回照片，放大数倍，定睛一看，果然是个男人举着相机。

　　“都是些什么火眼金睛啊。”她忍不住感叹。

　　“不过这个男人是谁？”姚石问，目光却是朝着宋晏那个方向的，确认他的反应。

　　不禁让人失望，宋晏就像事不关己。姚石猜测，要么是他真的丝毫不关心苏颜，要么就是他隐藏得太好。

　　“不知道。”于盈盈兴奋，“不过看影子是个帅哥。”

　　“别打歪主意啊。”姚石收回放在宋晏身上的目光，瞪了于盈盈一眼，在她头上轻轻一敲。

　　后者愤愤不平：“过分！别仗着是我的高中同学就得寸进尺啊。”

　　宋晏出声制止他们吵闹，说是快到上班时间了，正经点。

　　姚石闻言，心里一喜，倒也不是真没什么反应嘛。

　　日子平淡无奇地过去了两天，宋晏这两天异常的清净。

　　隔壁阳台上不会有某个身影，诊所里外也不会出现，甚至连微信，苏颜也一个字没发。

　　不像前几天，她断断续续传过来很多图片，发过来许多文字，在他早起的那个清晨，打过一通视频电话。

　　一如从来没有出现过苏颜这个人。

　　习惯过被打扰的日子，乍一恢复平静，倒是让人不习惯了。

　　就在他几乎以为苏颜是有了新的消遣方式后，便不再打扰他了，可就在这天晚上，苏颜没头没尾地打来了电话。

　　宋晏说不出什么感觉，也许有些抵触情绪，好似挥之即来招之即去，但他还是接了这个电话。

　　苏颜睡得迷迷糊糊的，开口便是：“宋医生，我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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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陆文洲已加入暗杀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