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为生》九九野马

79、莫石川去世

　　卢野意识清醒时，周围是一片陌生的景象。
　　入目大片白色，唯一的窗口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青草地。
　　这段时间他的身体接受了无数镇定剂，常常分不清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假，身处何地，今时几何。
　　他很担心赵十安，记忆里最后一个画面是她满脸烟疤的样子，浑身赤.裸，跪在地上哭。
　　想到她的样子，整颗心如同泡在硫酸里一般，疼到不能呼吸。
　　她得救了吗？
　　杀了季南以后，她得救了吧……
　　她的脸好了吗？
　　会不会还很痛？
　　她是不是一直坐在花园里等他回家……
　　卢野以为自己杀了人，莫石川送他来这里逃亡，满心想着风声过了，就可以回家和赵十安一起幸福的生活。
　　几天之后，他开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瑞士，与家人相距近万里的国家。
　　这里是位于瑞士伯尔尼远郊的私人别墅，方圆两公里范围都属于屋主所有，几乎看不到行人。
　　房间像是高档酒店一样，有完善的硬件设施，有专门负责做饭的女佣，还有寸步不离的保镖。
　　卢野想与屋主会面，问问绑架事件的后续，却被告知屋主并不在本地，这栋别墅只专门为他开放。
　　女佣和保镖不清楚国内的事情，他只好借助于网络，但是房间里的网络像是被人刻意屏蔽，只能看到陌生的语言。
　　许是太信赖莫石川和司天明的能力，卢野慢慢静下心来，等待逃亡结束。
　　十分想念赵十安的时候，他会轻吻无名指上的戒指，仿若亲吻他的新娘，此生挚爱。
　　时间一天天流逝，窗外的景色由绿变黄，最后被雪白覆盖。
　　心里住着火热的希望，恍然让人觉得瑞士的冬天，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冷……
　　*
　　莫石川病倒了，林院长倾尽毕生所学也毫无办法。
　　脑癌，世界性难题。
　　病房里站着很多人，福伯福婶、带娣李志、若兰大东、还有莫家的靠山司天明，却没有莫石川唯一的孩子。
　　带娣和李志守在病床边，提议把卢野叫回来，让父子俩见最后一面。
　　莫石川摇摇头，虚弱的拒绝：“季家那边还在煽动舆论，卢野这个时候回来很容易再起风波，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林院长心里悲切，还是遵照医生的惯例询问遗言，不想老朋友留下遗憾。
　　“老莫，我知道你酒色财气都不贪，你跟我说，有什么心愿没完成吗？老兄弟拼了命也帮你搞定！”
　　“老林、天明，我还有两件事放不下，请你们帮帮我……”
　　莫石川的遗愿太简单，简单到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想哭。
　　他说：“第一件事，帮我好好照顾卢野，这孩子前半生太苦，都是我的错；第二件事，晓娥的尸骨已经葬在宝山了，我在墓碑上刻了自己的名字，等我死后，把我们葬在一起。”
　　是的，莫石川和林院长结伴出游的日子并没有吃喝玩乐，而是跑去夏县城隍村，挖出了秦晓娥的骸骨，还想办法安置了秦晓娥年迈的父母，最后才拥着骸骨回来，葬入宝山。
　　听到这里，福伯福婶忍不住相拥痛哭，正想说出当年真相的时候，一旁的生理记录仪发出刺耳长鸣，宣告莫石川已经死亡。
　　死亡，意味着他再也听不到错过多年的真相，也再没机会弥补一生的遗憾。
　　但是有一点，他可以永远陪在心爱之人的身边了……
　　葬礼没有大操大办，只有莫石川的几位老朋友到场吊唁。
　　大东是干儿子，负责举幡领路；
　　李志算外家女婿，负责抬棺扛头；
　　带娣和若兰也以亲属的名义一路相送，遵循最古老的埋葬方式——入土为安。
　　至此，莫石川和秦晓娥终于应了那句古话——生不同衾死同穴，双双远离人间纷扰。
　　*
　　半年后，季北用季南留给他的钱出国念书，不再听从刑晚的煽动上诉追责，也不再向大众哭诉卖惨，带着母亲一起离开。
　　刑晚如同鬼魅一样，凭借过去的人脉辗转各张床，孤身一人为季南的死寻机报复。
　　她从大学毕业成为季南的秘书开始，弥足深陷不能自拔，到如今整整十五年，付出了全部青春，仍旧无法放下自己的感情。
　　如果说季南的爱是变态、是占有，那么刑晚的爱是隐忍、是放纵。
　　她可以为了他的生意，委.身各位高官，也可以为了他的性.趣，跟在后面打发诸多女人，甚至可以为了他的死，要无辜的人赔命。
　　辗转无数人身下，只为一步步抓到机会亲手报仇。
　　终于，在季南一周年的忌日时，这个机会来了……
　　负责为她介绍生意的朋友打来电话。
　　“晚晚，今天你有来例.假吗？”
　　“嗯。”
　　“太好了，有个官儿指明要撞运，你晚上在老地方等着。”
　　“什么官？”
　　“监狱长，正处级。”
　　“好，我会准时到。”
　　刑晚看着季南的照片莞尔一笑，口中喃喃自语：“阿南，是你在保佑我对吗？你放心，找不到卢野，我会先让赵十安下去陪你。”说完轻轻吻了上去，仿佛在与照片中的人深情接吻。
　　晚上十点，如约到达目的地。
　　开门的人又矮又胖，满脸麻子，辨识度很高，正是这座城市的监狱长。
　　刑晚穿着一身得体的套装款款而入，像是商务会谈，而不是卖身求欢。
　　男人再三确定她的名字，随后猛扑上来。
　　刑晚的美没有攻击性，她不像赵十安美得不似凡人，也不像莺莺燕燕那样美得妖气冲天，她的美是一种顺从。
　　停歇之后，男人没了兴致，起身要走，刑晚不急不缓地点燃一支烟，拿出手机调大音量。
　　声音传出，男女之间的喘息声清晰无比。
　　那人慌忙提着裤子走过来，看到画面一瞬间愣住了。
　　那是他在这个房间的无耻举动！
　　“你……你为什么要拍这个？”愤怒的质问。
　　“需要你帮个忙。”
　　“说吧，要多少钱？”
　　“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我要去监狱见一个人，不方便其他人在场。”
　　男人眼神狠厉地看过去，只见刑晚毫无惧色，嘴角弯起一抹笑等着答案。
　　眨眼不及，男人迅速抢过手机按下删除键，却听到身后传来阵阵嗤笑：“你可能不知道，我的专业是计算机，这个视频已经上传到云端了，你要是不嫌累，尽管删。”
　　一句话让男人泄了气，答应她会想办法安排。
　　款款而来的女人翩然而去，脚步轻盈，笑意盎然。